雨后的训练场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，安室透站在靶场中央，手中的伯莱塔还冒着硝烟。十发子弹，十个十环，弹孔几乎重叠在靶心。
——还不够。
他换上新弹匣，抬手又是三枪，子弹精准地穿过同一个弹孔。
\"枪法不错。\"
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安室透的肌肉瞬间绷紧，但他没有回头，只是慢条斯理地退出弹匣：\"有事？\"
琴酒走到他身侧，银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，绿眼睛像淬了毒的刀。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，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新鲜的血迹——显然刚执行完任务就赶来了。
\"听说你和Silver Rhythm闹翻了？\"琴酒的声音带着讥讽。
安室透冷笑：\"组织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成员的感情生活了？\"
\"不关心。\"琴酒点燃烟，深吸一口，\"但关心叛徒。\"
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，安室透眯起眼：\"什么意思？\"
\"意思是你很可疑。\"琴酒弹了弹烟灰，\"任务记录太干净，背景调查有空白，现在又突然接近Silver Rhythm……\"
安室透挑眉：\"所以？\"
\"所以，\"琴酒突然拔枪，冰冷的枪管抵上安室透的太阳穴，\"最后警告一次——离他远点。\"
伯莱塔的金属触感冰凉刺骨，安室透却笑了：\"怎么，你嫉妒？\"
琴酒的绿眼睛危险地眯起：\"他救过的人最后都死了。\"
\"包括你？\"
枪管又往前顶了顶，安室透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压得凹陷。但他依然保持着微笑，紫灰色的眼睛直视琴酒：\"开枪啊。\"
两人对峙的瞬间，训练场的门突然被推开——
\"啊啦，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？\"
织田律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。
\"这是我的训练场。\"织田律晃进来，手里转着一枚子弹，\"要滚也是你滚。\"
他走到两人身边，指尖轻轻拨开琴酒的枪管：\"别拿枪指着我的人。\"
\"你的人？\"琴酒冷笑，\"他昨晚差点打死你。\"
织田律歪头，银发垂落肩头：\"情趣，不懂别问。\"
安室透的耳根一热——这混蛋，胡说八道什么。
琴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：\"你会后悔的。\"
\"也许吧。\"织田律点燃烟，烟雾中眯起眼，\"不过在那之前……\"他忽然伸手，搂住安室透的腰，\"先让我们把架吵完？\"
这个动作太过亲昵，安室透浑身一僵，但很快反应过来——演戏。
他猛地推开织田律：\"别碰我！\"
力道控制得刚好，织田律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在弹药箱上，闷哼一声。琴酒冷眼旁观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\"看来不需要我插手。\"
安室透捡起地上的外套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。身后传来织田律的喊声：\"喂！你的枪！\"
\"扔了。\"安室透冷声道，\"看着恶心。\"
门关上的瞬间，他听见琴酒的低语：\"你迟早会杀了他。\"
织田律的回应被隔绝在门内。
安全屋的灯没开，安室透站在落地窗前，东京的灯火在脚下流淌。他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很久——那里还残留着推开织田律时的触感。
——太危险了。
琴酒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，组织的耐心正在耗尽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……
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织田律推门而入，嘴角的淤青比早上更严重了，银发也有些凌乱。
\"琴酒走了？\"安室透没回头。
\"嗯。\"织田律瘫在沙发上，\"顺便在我车上装了窃听器。\"
安室透转身：\"你没事吧？\"
\"心疼了？\"
\"认真点。\"
织田律叹气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装置扔在茶几上——微型炸弹，已经被拆除了引信。
\"他送的临别礼物。\"
安室透的瞳孔骤缩：\"什么时候——\"
\"停车场。\"织田律歪头，\"不过别担心，我拆弹技术比射击还好。\"
安室透大步走过去，一把拽起他的衣领：\"你疯了吗？！明知道危险还单独见他！\"
织田律任由他拽着，狐狸眼里映着安室透紧绷的脸：\"不然呢？让你一个人面对琴酒？\"
\"我能应付！\"
\"我也能。\"
两人对峙了几秒，安室透突然松开手：\"……伤口裂开了。\"
织田律低头——腹部的绷带果然渗出了血迹。他满不在乎地耸肩：\"小伤。\"
安室透咬牙，转身去拿医药箱。回来时，织田律已经脱了上衣，苍白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刺眼。最新的那道刀伤横贯腹肌，缝合线像一条狰狞的蜈蚣。
\"我自己来。\"织田律伸手。
安室透拍开他的手：\"别动。\"
他单膝跪在沙发前，小心翼翼地拆开染血的绷带。伤口有些发炎，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。安室透的指尖微微发抖，消毒时力道却稳得可怕。
\"疼就说。\"
织田律低笑：\"你比护士温柔多了。\"
安室透没接话，只是专注地处理伤口。房间里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。
\"喂，\"织田律突然开口，\"琴酒跟你说什么了？\"
\"让我离你远点。\"
\"还有呢？\"
安室透的手顿了顿：\"说你救过的人都死了。\"
织田律沉默了一会儿：\"他说的没错。\"
安室透抬眸。
\"三年前我救过一个FbI卧底。\"织田律盯着天花板，\"琴酒当着我面打爆了他的头。\"
棉签突然折断在安室透指间。
\"所以，\"他哑声问，\"为什么还救我？\"
织田律歪头，银发垂落肩头：\"因为……\"
他的指尖轻轻点上安室透的胸口：\"这里跳得比他们都有力。\"
安室透的呼吸一滞。
织田律突然坐起身，伤口因为这个动作又渗出血，但他毫不在意。他捧住安室透的脸，额头抵着对方的：\"听着，我不会让琴酒动你。\"
\"你保证？\"
\"我保证。\"
两人的呼吸交错，安室透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狐狸眼，突然吻了上去。
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凶狠，带着压抑的恐惧和怒意。织田律闷哼一声，却没有推开，反而扣住他的后颈，加深了这个吻。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，分不清是谁的。
分开时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。
\"下次，\"安室透抵着他的额头，\"别单独见琴酒。\"
织田律舔了舔唇上的伤口：\"你也是。\"
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安室透盯着那抹银色看了很久，突然开口：
\"喂。\"
\"嗯？\"
\"法餐厅还去吗？\"
织田律的狐狸眼微微睁大，随即笑了：\"去。\"
他伸出手，指尖轻轻勾住安室透的小指：\"等我伤好。\"
安室透的指尖微微收紧：\"……嗯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