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之墟的天空如同的镜面,在时空乱流的冲击下寸寸崩裂。赵灵霜单膝跪地,漆黑王冠的碎片扎进掌心,暗红的熵能顺着伤口蜿蜒而上,与体内的共生纹交织成荆棘状的纹路。她望着不远处小羽残破的机械身躯,少女的齿轮发卡卡在扭曲的金属支架间,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。
“别碰那些碎片!” 王浩突然扑过来,探测器残骸在他手中迸出火花。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,“这些王冠碎片正在释放记忆吞噬波,就像...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陈皮透明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一片暗紫色残片。
老焊工的身影剧烈颤抖,工装裤口袋里的旧扳手突然悬浮而起,表面浮现出张师傅临终前的画面:暗红的熵能缠绕着张师傅的手腕,他用最后的力气在齿轮上刻下模糊的符号,而站在阴影中的神秘人,戴着的正是赵灵霜此刻破碎的漆黑王冠。
“师傅...” 赵灵霜的猫耳无力地耷拉着,共生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。她想起张师傅总把薄荷糖藏在工具箱第二层,想起他教自己焊接时故意把图纸画反,逼着她学会独立思考。这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成了锋利的刀片,在意识深处反复切割。
突然,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,涌出的不是泥土,而是无数个赵灵霜的虚影。她们有的戴着纯白冠冕,有的握着熵能匕首,眼神中却都带着相同的绝望。其中一个虚影开口时,声音混着千百人的回音:“你以为打破王冠就能自由?每一块碎片,都是新的枷锁。”
小羽的机械狗突然狂吠着扑向虚影,机械爪在虚空中划出火星。但当它的牙齿咬住某个虚影的瞬间,身体开始逆向分解,零件化作数据流飘向天空中的晶体子宫。少女残破的机械臂艰难地伸向赵灵霜:“霜姐... 我的核心... 在唱废品站的歌...”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。赵灵霜想起每个月圆之夜,小羽都会用机械臂当琴弦,弹唱那首改编的《废品重生曲》。她踉跄着爬向机械狗散落的零件,暗紫色的纹路在地面延伸成锁链,将她的脚踝死死缠住。“不!我不会再失去任何人!” 她嘶吼着扯断锁链,希望之齿迸发出的光芒中,竟夹杂着几滴鲜红的血泪。
战斗的余波中,赵灵霜的意识再次被拽入记忆回廊。这次不再是温暖的回忆,而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:有的成为熵能傀儡,亲手摧毁废品站;有的在时空乱流中永远徘徊;还有的... 戴着七彩齿轮发卡,站在神秘人中间露出冰冷的笑容。
“看到了吗?” 初代废品之王的虚影从齿轮裂缝中浮现,他的战甲布满裂痕,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战锤,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,“从你触碰冠冕的那一刻,就注定要面对这些可能性。但真正的选择,不在于成为谁,而在于...” 他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齿轮转动声淹没,虚影的胸口裂开,掉出一枚刻着 “逆转” 字样的齿轮零件。
现实中的危机却愈发紧迫。七个神秘人的实体突然降临,他们手中的法器组成巨大的沙漏,将时之墟的时间流速加快到极致。赵灵霜看着陈皮的身体开始像老照片般褪色,王浩的头发在瞬间变得雪白,而姐姐的光点,正在被神秘人的锁链一点点抽离珊瑚齿轮发卡。
“灵霜,带着这个走!” 姐姐的声音带着哭腔,光点化作一道流光冲进赵灵霜的眉心。共生纹剧烈震颤,她 “看” 到了尘封的记忆:小时候在废品堆里捡到的第一枚齿轮,其实是姐姐用自己的灵族本源铸造;而张师傅偷偷藏起的旧箱子,里面不是别的,正是初代废品之王完整的意识核心。
就在这时,初诞齿轮在地上投射出新的全息影像:画面中,两界被巨大的熵能沙漏吞噬,赵灵霜戴着漆黑王冠站在沙漏顶端,手中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,正在剪断所有时空的联系。而在沙漏底部,李阿姨的身影若隐若现,她怀中的灵族怀表指针逆向旋转,表盖内侧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古老咒文。
赵灵霜的改造日志自动翻开,空白页上的暗红字迹像活物般扭动:“当破碎的镜像开始重叠,你必须做出选择 —— 是成为熵能的容器,还是... 亲手终结所有的可能性?记住,每一次切割,都会诞生新的悲剧。”
废品站的方向,李阿姨正在擦拭姜饼模具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黑色的齿轮状痰液落在案板上,迅速腐蚀出深坑。她望向窗外扭曲的天空,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 —— 那是她年轻时与初代废品之王的合影,照片背面,用灵族文字写着:“当第七块齿轮苏醒,时间的囚徒将重获自由。”
时之墟的地面彻底崩塌,赵灵霜在坠落的瞬间抓住那枚 “逆转” 齿轮。她望着同伴们绝望的眼神,感受着体内不断膨胀的熵能,终于明白初代最后的话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她将齿轮按进共生纹:“如果所有可能性都是悲剧,那就让我创造一个新的故事。哪怕... 要切开自己的命运。”
随着齿轮转动,整个时之墟的时间开始逆流。但赵灵霜惊恐地发现,在时间的倒影里,有个戴着破碎齿轮面具的身影始终与她同步 —— 那身影手中的匕首,正对准她最珍视的人。而在晶体子宫深处,沉寂已久的熵能之主,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