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州大陆,神谕天庭。
九天之上,仙乐奏鸣,神光如瀑。数不尽的祥云汇聚成海,托举着一座宏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玉神宫。宫殿之前,是以星辰为砖,银河为阶的至高广场。
今日,是天庭万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。
新郎,是天庭千年不遇的奇才,夜宸。
新娘,是帝氏一族最璀璨的明珠,帝曦。
“夜宸,你可知,能站在这里,与帝曦神女并肩,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!”司仪长老的声音洪亮如钟,响彻云霄,引来广场上无数宾客的善意笑声。
他们是来自诸天万界的大能,是一方星域的霸主,此刻却都甘为陪衬。
夜宸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,一袭红底金纹的婚服衬得他愈发清俊挺拔。他没有理会司仪的调侃,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子。
她头戴九凤朝阳冠,身披流霞云锦裙,美得不似凡尘之物。她的眼眸中,曾倒映着星辰大海,而此刻,那片星海里,只有他一人的身影。
“曦儿,”夜宸轻声唤道,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爱恋,“从东荒的微末中相遇,到今日同登天庭之巅,这一路,辛苦你了。”
帝曦微微一笑,那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,天地动容。她轻轻摇头,柔声道:“为你,不辛苦。”
简单的四个字,却仿佛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,让夜宸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宇宙。
他牵起她的手,触感温润如玉,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。他没有多想,只当是她心情紧张。
他回想起两人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。
在东荒绝境,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,险些身死道消;在中州天梯,她为他护道,不惜与整个世家为敌。他们是彼此的软肋,也是彼此的铠甲。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连“天命”都为他们喝彩。
“吉时已到!新人交换信物,共饮合卺,告慰天地!”司仪长老高声唱喏。
夜宸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物——那是一枚他以自身心头血温养了百年的“同心佩”,佩中封印着他一半的神魂本源,代表着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。
“曦儿,以此为证,我夜宸此生……”
他的话语戛然而止。
因为帝曦递过来的,不是信物,而是一柄锋锐无匹,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。
那匕首名为“斩情”,是她帝氏一族的传承圣器。
夜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他怔怔地看着帝曦,眼中充满了不解与错愕,“曦儿,你……”
“夜宸,我的爱人。”帝曦的声音依旧温柔,但那温柔之中,却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淡漠与疏离,“你知道我修的是什么道吗?”
夜宸的心猛地一沉,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。
“我修的,是《太上忘情道》。”
轰!
这六个字,如同一道九天神雷,在夜宸的识海中轰然炸响。
《太上忘情道》,天庭禁典之一!其修炼法门早已失传,只留下一个传说:欲成此道,必先入情,而后斩情。情意越是真挚,越是浓烈,斩断之时的道果便越是强大!
“所以……我们之间的一切,从相遇,到相爱……”夜宸的声音在颤抖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都是我证道的一环。”帝曦平静地回答,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,曾经只属于他的倒影,正在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、神性的冷漠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夜宸的双目赤红,心如刀绞。
“为了我帝氏一族的使命,为了我能踏出那最后一步。”帝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,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,“而你,夜宸,我的挚爱……你是我最好的,也是最后的——证道祭品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手中的“斩情”匕首,没有丝毫犹豫,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!
与此同时,他们脚下的白玉广场,无数早已刻画好的神纹骤然亮起,化作一个巨大而血腥的祭祀法阵!夜宸体内的灵力、气血、乃至神魂本源,都如同开闸的洪水般,顺着那柄匕首,疯狂地涌向帝曦!
广场上的宾客们,从最初的震惊,到恍然,最后化为一片冷漠的旁观。没有一个人出声,没有一个人阻止。
原来,这根本不是一场婚礼。
这是一场为她帝曦一人准备的,献祭盛宴。
而他夜宸,就是那道最主菜。
剧痛贯穿全身,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。夜宸死死地盯着帝曦,他看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让她变得更强,她的气息在节节攀升,一层神圣的光晕将她笼罩,那是即将证道成帝的征兆。
他的爱,他的信任,他的一切,都成了她通往至高神座的阶梯。
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!”
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夜宸发出了凄厉而疯狂的大笑。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、怨毒与绝望。
“帝曦……神谕天庭……”
他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,但那双眼睛,却将帝曦那张绝美而冷漠的脸,将广场上所有神魔那副看戏的嘴脸,死死地烙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。
“若有来世……我必将尔等……挫骨扬灰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