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北屿站在衣帽间里,对着全身镜系上黑色真丝睡袍的腰带。
镜中的男人眉眼凌厉,锁骨处还留着昨晚鹿卿咬出的淡红色痕迹。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牙印,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。
今晚,他一定要一雪前耻。
卧室里,鹿卿正靠在床头看书,修长的双腿交叠着,脚踝上戴着的银色链子是祁北屿上周送的“礼物”——当然,现在只是装饰品。
真正的“礼物”藏在床头柜抽屉里:一副特制的手铐,内衬是柔软的小羊皮,绝不会伤到皮肤。
祁北屿深吸一口气,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个小盒子。
里面是他偷偷网购的各种“辅助工具”,为此还特意用了张不记名的电话卡,生怕被鹿卿发现。
“在看什么?”他故作镇定地走到床边,目光落在鹿卿手里的书上。
鹿卿合上书本,露出封面——《猫咪心理学》。“研究一下怎么让丧彪更喜欢你。”他笑着说,眼睛在暖黄色床头灯下像盛了蜜。
祁北屿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就是现在!他猛地扑上去,凭借多年打架练出的敏捷身手,在鹿卿反应过来前就把他双手扣在了床头。
“祁北屿!”鹿卿惊讶地睁大眼睛,挣了挣手腕,“你干什么?”
“算账。”祁北屿得意地舔了舔虎牙,从枕头下摸出一条领带,“昨天的,前天的。”他每说一个词,就把鹿卿的手腕多缠一圈,“你撩完就跑的次数,我都记着呢。”
鹿卿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变化——窗帘换成了遮光性极强的款式,角落里点着香薰蜡烛,天花板上甚至投影着星空图案。这哪是卧室,分明是个职业情侣套房!
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趁你带丧彪去宠物店的时候。”祁北屿俯身,鼻尖几乎碰到鹿卿的,“我布置了一下午。”
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,“今晚你别想逃。”
鹿卿耳根发烫。他确实经常撩完就跑,主要是想看祁北屿炸毛的样子。
但现在看来,这只小疯子的报复心比他想象的强多了。
“丧彪呢?”鹿卿突然想起那只惹祸精。
祁北屿按下床头的一个按钮,所有灯光瞬间熄灭,只剩下几盏氛围灯幽幽地亮着。
“锁在书房了,喂了猫零食,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打扰我们。”
他的手指顺着鹿卿的锁骨往下滑,在某个敏感点故意多停留了几秒。
鹿卿倒吸一口冷气,手腕上的领带绷紧了。
“怕了?”祁北屿轻笑,另一只手解开睡袍腰带,“现在求饶还来得及。”
鹿卿眯起眼睛。他太了解祁北屿了,这小疯子嘴上凶,其实比谁都心软。只要装装可怜……
“疼。”他突然皱眉,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,“手腕疼。”
果然,祁北屿立刻停下动作,紧张地检查他手腕上的束缚:“我明明垫了软布……”
就是现在!鹿卿猛地抬腿,眼看就要把身上人掀翻,卧室门却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两人同时僵住。
“喵嗷……”丧彪凄厉的叫声伴随着爪子挠门的声音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祁北屿咬牙切齿:“别理它。”
鹿卿刚要说话,又是一阵“哗啦”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。
紧接着是“啪嗒啪嗒”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最后停在了卧室门外。
“它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弄洒了?”鹿卿有些担心。
祁北屿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:“我把它关进笼子。”
他刚拉开卧室门,一团黑影就擦着他的小腿窜了进来。祁北屿低头一看,差点心脏骤停……
丧彪浑身沾满了暗红色液体,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刺目的爪印。
更恐怖的是,它似乎在整个房子里跑了一圈,墙上、沙发上、甚至床单上,到处都是血红色的猫爪印!
“血……”祁北屿脸色瞬间惨白,后退两步撞在衣柜上,“怎么这么多血……”
祁北屿倒不是怕血,杀人如麻的他怎么可能怕血,主要是这种氛围,就很像小时候看的恐怖电影里的画面。
鹿卿挣扎着坐起来:“那不是血,应该是墨水吧?”他眯眼看向丧彪,”它是不是打翻了你书房的钢笔墨水?”
祁北屿的书房确实有瓶价值不菲的红色墨水,是某次拍卖会上的收藏品。
但此刻他根本听不进解释,满眼都是那些刺目的红色。
最要命的是,氛围灯不知何时变成了幽绿色,照在那些“血手印”上,活脱脱一个凶案现场。
“祁北屿?”鹿卿察觉到不对劲,“你没事吧?”
祁北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手指死死抓着衣柜门把手,指节泛白。
他的目光涣散,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,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。
“小疯子?”鹿卿真的担心起来,“帮我解开,快点。”
丧彪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,小心翼翼地靠近主人,却不知它浑身红墨水的样子更吓人。
祁北屿看到它靠近,竟然“嗷”地一声跳上床,一头扎进被子里瑟瑟发抖。
鹿卿目瞪口呆。这是……在害怕?
“祁北屿,”他试探着问,“你该不会是……怕鬼吧?”
被子里的人形鼓包抖得更厉害了。
鹿卿差点笑出声。谁能想到,在外面呼风唤雨、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,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疯子,居然怕黑怕鬼?怕黑之前他知道,但是怕鬼以前可不知道啊。
“先帮我解开。”他放柔声音,“我保证没有鬼,只是丧彪调皮。”
被子慢慢掀开一条缝,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。祁北屿声音闷闷的:“你……你发誓?”
“我发誓。”鹿卿强忍笑意,“如果是鬼,我第一个保护你。”
祁北屿这才磨磨蹭蹭地爬过来解领带。他的手指抖得厉害,解了半天才松开。
鹿卿活动了下手腕,第一件事就是去抱那只罪魁祸猫。
丧彪无辜地“喵”了一声,往他怀里钻,结果把红墨水全蹭在了睡衣上。
“小坏蛋。”鹿卿轻轻弹了下它的鼻尖,“看看你干的好事。”
他抱着猫走向浴室,路过全身镜时差点笑出声——镜中的自己领口大开,手腕泛红,怀里还抱着只:血淋淋”的猫,活像什么限制级恐怖片的剧照。
浴缸里,丧彪乖巧地站着,任由鹿卿用温水冲洗它身上的墨水。
红色液体顺着排水口流走,渐渐露出原本银灰色的毛发。
“你故意的对不对?”鹿卿小声对猫说,“知道他怕这个?”
丧彪甩了甩尾巴,水珠溅了鹿卿一脸。
等他把猫洗干净擦干,回到卧室时,祁北屿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——整个人裹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,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鹿卿把丧彪关进客厅的猫笼,走回床边坐下:“没事了,只是墨水。”
祁北屿慢慢探出头,脸色仍然苍白:“灯……”
鹿卿这才发现氛围灯还亮着诡异的绿色。他摸索着找到遥控器按掉,打开了正常的床头灯。
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恐怖气氛,房间里顿时温馨起来。
“好了。”他伸手想揉祁北屿的头发,却被躲开了。
“不准笑我。”祁北屿闷闷地说,耳尖通红,“敢说出去就杀了你。”
鹿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:“祁北屿,你太可爱了。”
“不准说可爱!”
“那说什么?”鹿卿故意逗他,“说堂堂祁总被一只猫吓哭了?”
祁北屿抓起枕头砸他,却被鹿卿顺势扑倒在床上。
两人位置瞬间调换,现在变成祁北屿被压在下面,鹿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放开!”祁北屿挣扎了一下,却发现鹿卿的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现在是谁绑谁?”鹿卿挑眉,单手就把祁北屿两只手腕扣在头顶,“刚才不是挺嚣张的?”
祁北屿别过脸不看他,睫毛颤抖着,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这副倔强又脆弱的样子让鹿卿心里一软。
“怕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。”他松开钳制,轻轻抚摸祁北屿的脸颊,“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。”
祁北屿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说“反正就是害怕,妈妈走了以后,我就把自己关起来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,\"三天,没有光。\"
鹿卿的手指僵住了。
“后来呢?”他轻声问。
祁北屿扯了扯嘴角:“后来我就自强呗,不依靠任何人,虽然害怕,但是我现在很厉害不是吗?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鹿卿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。
丧彪不知何时从笼子里逃了出来,悄无声息地跳上床,小心翼翼地蹭到祁北屿身边。
这次它身上干干净净,只有沐浴露的清香。
祁北屿犹豫了一下,伸手摸了摸它的头。
丧彪立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,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。
“它道歉呢。”鹿卿笑着说“以后不会再吓你了。”
祁北屿哼了一声,但没把猫推开。暖黄的灯光下,一人一猫依偎在一起的画面莫名温馨。
鹿卿下床找了条湿毛巾,开始擦拭床单上的红墨水印。擦到一半,突然被从背后抱住。
“别擦了。”祁北屿把脸埋在他背上,声音闷闷的,“明天让阿姨来收拾。”
鹿卿转身,发现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小疯子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,只是眼眶还有点红。
“不继续你的'复仇计划'了?”他故意问。
祁北屿瞪他一眼,抢过毛巾扔到地上:“改天再收拾你。”说完就要去关灯。
“等等!”鹿卿拦住他,“你不是怕黑吗?”
“谁怕了!”祁北屿嘴硬,手却悬在开关上迟迟没按下去。
鹿卿忍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夜灯——是上次丧彪玩具套餐里的赠品,造型是只卡通小猫。
他插在床头的插座上,柔和的光线立刻驱散了角落的黑暗。
“这样行了吧?”
祁北屿盯着那个幼稚的夜灯看了几秒,突然把鹿卿拽到床上,手脚并用地缠住他:“睡觉。”
鹿卿被勒得喘不过气:“你要谋杀亲夫吗?”
“闭嘴。”祁北屿把脸埋在他颈窝里,呼吸渐渐平稳。
丧彪趴在两人脚边,尾巴一甩一甩的,像是在守护这个秘密。
第二天早上,祁北屿是被门铃声吵醒的。
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发现鹿卿已经去开门了。
“祁总!紧急文件需要……”张总监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呃,您这是……”
祁北屿这才想起昨晚的“凶案现场”还没收拾干净。
他一个激灵坐起来,正好看到张总监站在玄关,目瞪口呆地望着客厅墙壁——那里还留着丧彪的红色爪印,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,活像什么邪教仪式现场。
更糟的是,鹿卿只穿了条睡裤,上半身那些暧昧的吻痕一览无余。
而他本人脖子上还挂着那条断掉的领带,睡袍大敞,活脱脱一副事后模样。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祁北屿脱口而出。
张总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,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我懂,我懂!年轻人玩得挺……”他的视线扫过那些“血手印”,咽了口唾沫,“……激烈哈。”
祁北屿绝望地捂住脸。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丧彪不知从哪钻出来,蹲在鞋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,尾巴得意地翘着,仿佛在说:这个家没我得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