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北屿是被腰间的酸痛和肚子的抗议声联合叫醒的。
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太阳已经晒屁股了,昨晚……祁北屿脸一热,把发烫的脸颊埋进还残留着鹿卿气息的枕头里。
都怪那个伪君子!说什么“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”……结果就是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,最后哭唧唧地把心底那点害怕全倒出来了。
丢死人了!活阎王的威严扫地!祁北屿愤愤地想,下次一定要在上面!让他也尝尝被绑着的滋味!
他龇牙咧嘴地捂着酸软的腰坐起身,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客厅隐约传来鹿卿压低的声音,似乎在打电话。
祁北屿像只刚被吵醒的猫,竖着耳朵听。
他光着脚,蹑手蹑脚地溜到卧室门口,悄悄拉开一条缝。
客厅里,鹿卿背对着卧室,站在落地窗前,手机贴在耳边。
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,身形挺拔,晨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,好看得让祁北屿心跳又快了两拍。
“……李姐,我明白。”鹿卿的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但吻戏和过于暧昧的肢体接触戏份,我希望尽量避免。或者……用替身?”
祁北屿的耳朵瞬间支棱得更直了。
卿卿在说……吻戏?暧昧戏?替身?他屏住呼吸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,涌上一股酸酸胀胀又莫名雀跃的情绪。
他在为我拒绝!
祁北屿的眼睛不自觉地弯了起来,像偷吃到糖果的小孩,虽然替身也不行!谁碰卿卿都不行!
电话那头似乎在解释什么,鹿卿微微蹙眉:“我知道现在的市场,爱情线是主流。但……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,那种主线是权谋、悬疑或者纯武打的?大男主剧情向的?感情戏可以淡化处理,或者干脆没有最好。”
祁北屿听到这里,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。
没有感情戏最好!卿卿只能是我的! 他美滋滋地想,那些女演员男演员,休想占我卿卿便宜!
鹿卿沉默地听了一会儿,最终叹了口气:“嗯……那麻烦李姐了。借位拍摄……可以接受,但尺度要控制。好,那就先这样定,谢谢李姐。”
电话挂断,鹿卿捏了捏眉心,似乎有些无奈。
祁北屿再也忍不住,像只欢快的小狗,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扑过去,一把抱住了鹿卿精瘦的腰,脸颊在他宽阔的背上蹭了蹭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藏不住的甜意:“卿卿~”
鹿卿被他撞得微微前倾,随即放松下来,嘴角勾起一抹纵容的笑意。
他自然地转过身,将这个黏人的小家伙儿整个儿圈进怀里,下巴轻轻搁在他柔软的发顶上,习惯性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。“醒了?饿不饿?”
“嗯嗯!”祁北屿在他怀里用力点头,像只求投喂的小猫咪,但眼睛亮晶晶的,全是刚才偷听电话的得意和满足。
他享受着鹿卿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抚摸,觉得腰好像都没那么酸了。
鹿卿抱着他走到沙发坐下,祁北屿就赖在他腿上,像只没骨头的猫,舒服地靠着他的胸膛。
鹿卿拿起手机,似乎是在看经纪人李姐刚发过来的剧本大纲和一些注意事项。
电话又打来,手机开了免提,李姐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,带着职业经纪人的干练和一丝无奈:
“……鹿先生,您的要求我理解。但您也知道,现在纯粹的、完全剔除感情线的大男主剧,尤其是能担纲男一号的,真的凤毛麟角。市场主流还是需要一些感情戏作为调剂和看点。不过您放心,我给您挑的这个本子,《暗夜》,是现代动作悬疑题材,主打硬汉路线和智斗反派,感情线非常非常弱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祁北屿窝在鹿卿怀里,耳朵竖得老高,听到“感情线非常非常弱”时,小脑袋满意地在鹿卿胸口蹭了蹭。
李姐继续道:“女主角的设定是男主角的线人兼战友,更多是战友情。剧本里确实有两场……嗯,算是为了任务需要或者情绪爆发的接触戏,一场是雨中拉扯争执,可能会有点肢体接触,另一场是结尾生死关头的一个……拥抱。”
“拥抱?”祁北屿瞬间炸毛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从鹿卿怀里抬起头,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得溜圆,里面燃着两簇小火苗。
“不行!抱什么抱!卿卿是我的!只能抱我!”他对着手机大声抗议,完全忘了自己还在“偷听”状态。
电话那头的李姐显然被这突然冒出来的、带着浓浓占有欲的声音惊得卡壳了:“呃……祁、祁总?”
鹿卿哭笑不得,赶紧把手机拿远一点,另一只手熟练地按住怀里这只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小疯猫,低声安抚:“乖,别闹。”
“我没闹!”祁北屿挣扎着,试图去抢手机,“李姐是吧?我告诉你,抱也不行!拉手也不行!借位也不行!卿卿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给别人碰!你找替身!全身替!背影替!声音都要替!实在不行……实在不行让编剧把那女的写死!或者改成男角色!男角色也不行!卿卿只能看我!”
他越说越离谱,小脸气得通红,完全一副“谁敢动我玩具我就弄死谁”的蛮横架势。
鹿卿被他吵得头疼,又觉得这小醋坛子打翻的样子实在可爱又好笑。
他一手箍紧祁北屿的腰防止他乱动,一手拿着手机对李姐说:“李姐,抱歉,小屿他……嗯,有点起床气。替身的事情麻烦您务必安排好,所有亲密接触,包括您刚才说的拥抱和拉扯,都用替身。费用方面不是问题。”
“啊,好,好的鹿先生,我明白了,我会安排妥当的。”李姐的声音带着点惊魂未定和恍然大悟。原来祁总不仅是个活阎王,还是个行走的醋缸啊!
挂了电话,鹿卿低头看着还在自己怀里气鼓鼓、像只小河豚的祁北屿,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鼻尖:“小醋坛子,满意了?”
“不满意!”祁北屿哼了一声,扭过头去,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赖在鹿卿怀里,“替身也不行!万一有人借着替身的名义占你便宜呢?万一……”
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各种“卿卿被占便宜”的可怕画面,越想越气,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还没影子的剧组给炸了。
鹿卿看着他紧绷的小脸和微微发红的眼眶,知道这小家伙儿的疯批占有欲又上头了,而且一时半会儿哄不好。
他眼神暗了暗,突然手上用力,抱着祁北屿一个翻身!
“啊!”祁北屿惊呼一声,天旋地转间,发现自己已经被鹿卿牢牢地按在了宽大的实木茶几上!冰凉坚硬的桌面激得他后背一颤。
“你干嘛!”祁北屿慌了,挣扎起来,像只被翻过来的乌龟。
茶几上的遥控器、杂志被他扑腾得掉了一地。
鹿卿一条腿强势地卡在他双腿之间,上半身压制着他,一只手轻松地将他两只不安分的手腕扣在头顶上方,另一只手则捏住他小巧的下巴,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。
“干嘛?”鹿卿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,深邃的眼眸锁住他,里面翻滚着他熟悉的、让他腿软的暗流,“教育一下不听话、乱吃飞醋的小朋友。”
祁北屿被他看得心跳如擂鼓,又羞又恼,腰被茶几硌得生疼,手腕也被攥得发紧:“放开我!伪君子!恃强凌弱!我腰……腰要断了!啊!别按那里!”
鹿卿的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酸软的腰窝上,瞬间让他卸了力,又酸又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,眼泪差点飙出来。
“还闹不闹?”鹿卿俯身,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祁北屿敏感的耳廓。
“我……我没闹!”祁北屿嘴硬,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,眼眶红红的,看起来可怜极了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不想别人碰你嘛……” 他委屈巴巴地控诉,心里却想着:等老子腰好了,一定要在上面!天天在上面!让你下不了床!看你还敢不敢按我!
“小疯子……”鹿卿看着他这副明明凶不起来还非要逞强的小模样,又是好气又是心疼,心底那点无奈彻底化成了柔软的叹息。
他松开了钳制祁北屿手腕的手。
祁北屿以为惩罚结束了,刚想松口气活动一下手腕,却见鹿卿并没有起身,而是从家居裤的口袋里,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。
祁北屿所有的抱怨和腹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盒子,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随即疯狂地加速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
这……这是……?不可能吧?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盒子,连腰疼都忘了。
鹿卿看着他瞬间呆滞、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表情,眼底的笑意加深。
他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执起祁北屿的左手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丝绒盒子打开。
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。
铂金的指环,设计简洁而流畅,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,只在戒圈中央,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、深邃如海洋般的蓝钻。
那蓝色纯净剔透,在晨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,仿佛将一片星空囚禁其中。
祁北屿的呼吸彻底停滞了,他傻傻地看着那枚戒指,大脑完全宕机。
鹿卿修长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戒指,然后,无比郑重地、缓缓地,套向祁北屿左手无名指的指尖。
冰凉的金属触感让祁北屿猛地一颤,像是被烫到一样。
就在戒指即将滑过指节,抵达最神圣的位置时——
“等等!”祁北屿像是突然惊醒,猛地抽回了手,把那枚已经套上指尖的戒指紧紧攥在手心,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鹿卿的动作顿住,抬眸看他,眼神带着询问。
祁北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,一路蔓延到脖子根。他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,就是不敢看鹿卿的眼睛,嘴唇动了动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,带着一种强装镇定的傲娇:
“你……你还没求婚呢!按照规矩……不能直接戴无名指!” 他梗着脖子,努力维持着“我才不稀罕”的表情,但紧紧攥着戒指、指关节都发白的手,和红得滴血的耳垂彻底出卖了他。
天啊!戒指!真的是戒指!他什么时候准备的?!
祁北屿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尖叫打滚,怎么办怎么办!好想戴!可是……可是这样戴上也太随便了吧!
连个单膝跪地都没有!伪君子太狡猾了!不行!一定要他正式求婚!要玫瑰花!要烛光晚餐!要……
鹿卿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激动得要命、却还要强装矜持、连理由都找得如此可爱的小家伙儿,终于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愉悦。
“你笑什么!”祁北屿被他笑得更加窘迫,恼羞成怒,攥着戒指就想往鹿卿身上砸,又舍不得,只能气鼓鼓地瞪他,像只被戳破心思炸毛的猫。
鹿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他重新俯下身,双手撑在祁北屿身体两侧,将他困在自己和茶几之间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爱意。
“好,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又无比认真,“那我重新来。”
他微微退开一点距离,在祁北屿惊愕又期待的目光中,伸手,轻轻掰开小家伙儿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的拳头,将那枚象征着承诺与永恒的蓝钻戒指,重新拿了起来。
晨光正好,穿过落地窗,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。
茶几上,一枚璀璨的蓝钻戒指,静静地诉说着无声的誓言。
而门外,一只银渐层猫咪叼着小鱼干路过,疑惑地歪头看了看客厅里“对峙”的两人,嫌弃地甩甩尾巴,迈着优雅的步子回猫窝了。
愚蠢的人类,又在玩什么奇怪的玩具。
可能丧彪也没想到,两个人送戒指,受益者最大的是丧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