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进……”梁群峰微微皱起眉头,声音低沉地发出这个字。伴随着他的这一声“进……”,房间的门缓缓被推开,随后又轻轻地合上。走进来的人正是高育良。
当梁群峰看到进来的是高育良时,心中原本就憋着的一肚子气瞬间喷涌而出,他满脸怒容地质问道:“怎么,育良。难道连你也特意跑来这里看我的笑话吗?”
听到梁群峰这般质问,高育良不禁在心底暗自轻叹一口气。身为政法委副秘书长的他,自然拥有足够的资格参与此次省委扩大会议。实际上,这场会议从本质上来说,乃是章省长精心策划并组织召开的,其目的无非就是要让梁群峰当众出丑。
在会议之上,章省长所说的那些话犹如一把利剑,直插人心。高育良当时便立刻洞悉了梁群峰究竟都做了哪些事情。同时,他也清楚地意识到,梁群峰此番所采取的行动手段实在是太过卑劣和不光彩。如果一切顺利,或许还能勉强收场;然而一旦出现差错,就会如同眼前的状况一般糟糕透顶。此时此刻,在省内众多领导干部的眼中,梁群峰恐怕已经彻底地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、专坑队友的无耻之徒、出卖同志的叛徒以及大肆施行栽赃诬陷勾当的卑鄙小人。
“恐怕梁群峰,从此以后就要彻底地告别汉东的政治舞台了……”高育良心中暗自思忖着。然而,这番话语,他是绝对不能轻易吐露出口的。毕竟,不管梁群峰如今处于怎样的境地,自己能够有今天这般地位,全都是仰仗着梁群峰的门路和大力提拔。且不提其他,单就外界而言,自己恐怕早就被众人贴上了梁家帮的标签。自己与梁群峰之间,只能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况且,哪怕没有梁家帮这个政治标签……哪怕事实并非如此,但自己深受梁群峰提携,临阵脱逃、改换门庭这种行为也绝非正人君子之所为。自己更是万万不可为的!
正因如此,此时此刻,自己不仅无法跟梁群峰划清界限、保持距离,反而需要绞尽脑汁、想方设法地协助梁群峰顺利渡过眼前这个艰难险阻。
待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得通透之后,高育良终于缓缓开了口。只见他先是静静地等待梁群峰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,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:“梁书记啊,您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!若不是当初承蒙您的赏识与提携,只怕我至今都还只是汉东大学校园里一名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罢了。正所谓‘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’,这份知遇之恩,我没齿难忘。在这样的关键时刻,我又怎会弃您于不顾,去充当那遭人唾弃的卑鄙小人呢?”
梁群峰听了高育良的话,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。他知道高育良是个聪明人,现在肯定是有想法才来找他的。“那你说说,现在怎么办?”梁群峰疲惫地靠向椅背。
高育良向前迈了一小步,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梁群峰的耳中:“梁书记,对于这件事,我觉得您没必要对此太过于紧张。要知道,我们汉东省的省委书记,可一直是宋建良宋书记。而不是什么章英华章书记!”
听到高育良这番话,梁群峰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,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——宋建良的面容。不得不承认,高育良说得一点不错,汉东省的省委书记之位,确实长期以来都被宋建良稳稳占据着。而所谓的章英华章书记,根本上就是子虚乌有的存在。
然而,近些年来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宋书记年事渐高,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,疾病缠身使得他无法像以往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。许多重要事务他都逐渐不再亲自过问和参与了。
更有传闻称,就在本届换届之际,原本宋书记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告别汉东的政治舞台。但上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,如果连宋书记这样经验丰富、地位举足轻重、领导汉东多年的老书记也一并更换掉,那么汉东省内现行的诸多政策,极有可能会迎来大幅度的调整与变动。这种局面显然并不利于各项政策的连贯性和稳定性。所以权衡再三,上头最终决定继续留任宋书记。希望他能再干几年,干完这一届。给章省长,亦或者他人。留下一个充足的适应时间!
然而,即便如今宋书记已经退居到二线位置,多数情况下不再直接插手汉东省内的事务,但事实却是如高育良方才所言那般——汉东省的省委书记,自始至终都是宋建良宋书记啊,绝非是什么这个新上任的章英华章(副)书记所能比拟的!
听到此处,梁群峰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。须臾过后,他缓缓抬起头来,目光凝视着高育良问道:“哦?育良啊……你我之间就不要卖关子了。你的意思是?”
只见高育良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,轻声回应道:“梁书记,我觉得有件事情您不要忘了。在咱们汉东省内,最具实力且有资格同那位章省长一较高下,争一争省长、甚至宋书记位置的人物,除去您之外,还有那赵立春赵(副)省长。”
“所以针对眼下此事,我觉得您无需过度担忧。依我之浅见,恐怕那位章省长的这番动作,更多地只是想要借这个契机,向您发出一则警告罢了。
我想,如果您愿意稍稍放下身段,主动向那位章省长示个弱,明确表示自己对省长宝座并无觊觎之意。如此一来,有着赵立春赵省长在前面替您挡着压力,想必您所面对的局面,定然会有大不同”
只是说完这番话的高育良却停顿了,随即面露为难的抬头对梁群峰说道:“只不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