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人格要转换了吗？”他俯在林佳依耳边焦急地问。
她却摇了摇头，紧接着攥紧了宋凌睿的衣袖，近乎哀求地开口：“带我走吧，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！”
虽有众多疑问，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带着林佳依出了清水寺，分明是这女人点名要来这里的，且进寺还不到半个小时，现在又变得这么抗拒这里。
女人真是让人难懂的生物。
在寺外一条长椅上坐下后，林佳依近乎颓然地靠在他肩上，胸前一阵剧烈的起伏，头脑如撕裂一般疼痛，纵使是人格分裂的前兆，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。
她的脸逼得通红，几滴清泪落下，竟毫不自知，还是宋凌睿发现后，拿纸巾帮她擦了个干净。
握紧了她冰凉的手，宋凌睿眸中多了几分心疼，轻吻着她的额头，语调缓重：“宝贝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委屈地垂下眼帘，细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几滴晶莹的泪液。
来这之前，清水寺给她的是无限的吸引力；来这之后，清水寺又让她萌发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抗拒感与抵触感，简直矛盾！
见她的脸色渐有好转，宋凌睿提议回酒店，达成共识后便踏上了返程。
列车上，宋凌睿仍把肩膀借给她倚靠，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，他思索了片刻，缓缓转过头。
“佳依，你以前来过这里么？”
她不太会认路，却一直带着宋凌睿在寺里到处逛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异常熟悉。
“我怎么可能来过呢……”林佳依的声音绵软无力，双手环住宋凌睿的腰间，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紧挨着他，“倒是你，以前来过的吧……”
他不否认，十八年前的确由父母带着来过一次，而给他们一家做引路人的，正是雨宫正人一家。
他记得清水寺，也记得自己曾买过一个跟那家小女儿一模一样的御守，所以，他今天也打算跟林佳依一起买。
谁知还没到挑选御守的地方，林佳依已经吵着要离开了。
那么这次的遗憾，只能留到以后再来弥补了。
回到酒店时，已是傍晚，落日的余晖正以全部的灿烂斜映着每一寸土地，林佳依坐在床边，满目清冷，眼前是一片金黄，心头无限惆怅。
肩上多了几分重量，宋凌睿悄悄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。
“明天一早，我们就去医院。”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凝噎，这意味着，他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夏清茗，以及那尚不知名的第三人格。
纵使心中万千不舍，他仍然选择站在林佳依的立场上，支持她的决定。
然而，到来的究竟是明天还是意外，这是无人可预测的——
当宋凌睿置身一片狼藉中时，整个人都如同定格了一般。
地上散落的医疗单乱作一团，桌上的花瓶摔落在地，水流了出来，沾湿血红的花瓣，周围的设备横七竖八躺在那里……
时间回到一小时前，他领着林佳依走进了东京这家医院，他们所预约的专家，北浦浩一正在这间办公室里等待着自己的病人。
“宋凌睿先生对么？欢迎你们。”北浦医生抬了抬眼镜，露出慈祥的笑容，身着白大褂，头发花白，俨然一副渊博学者的形象。
“北浦医生，请您看看她的情况，我女朋友患有人格分裂已经一年多了。”宋凌睿凭着一口流利的日语，简单地把林佳依的病史叙述了一通。
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受外国医生的诊疗呢，林佳依的心已经紧张得不行，下意识地扯住了宋凌睿的衣角，宋凌睿一边让她放轻松，一边扶着她在桌前坐下。
林佳依望着北浦医生脸上亲切的笑容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这么看，她面对的不过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罢了，确实没什么可怕的。
“凌睿，‘接下来就拜托您了’这句，用日语怎么说？”她转头看向宋凌睿，面色颇显尴尬。
他微微一笑，在她耳边低语着，随后，林佳依一脸诚恳，对北浦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宋凌睿所说的话。
看着北浦医生愈发和蔼的面容，她总觉得宋凌睿是台行走的翻译机，而自己则是一台行走的复读机，夫唱妇随一般。
“那么我们先来问几个问题吧。”北浦医生翻开了自己厚厚的笔记本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，清了清嗓子，“林小姐，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人格分裂是什么时候，当时在做些什么？”
林佳依只呆呆地盯着他不断张合的嘴，一脸茫然，不得已只好再度求助宋凌睿。
“北浦医生问你是否记得清茗第一次出现时的情景。”
“啊……”她听完，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，那一段记忆颇深，是跟她的前男友沈星辰有关的，如今宋凌睿就站在旁边，当真要她说出来？
林佳依咽了咽口水，紧张的神情再一次浮现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还要宋凌睿翻译给医生听……
“可以只说一部分吗？”她心虚地开口，得来的却是否定的答案。
“还是说具体一点吧，更有利于找出关键来。”
于是她心一横，放弃挣扎了，只求宋凌睿不要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来。
“那天是我24岁生日，跟我前男友在一起，然后……”林佳依用余光打量着宋凌睿平静的脸，微微吸了一口气，“把我的初吻……”
一年前的那个生日，林佳依至今还记忆犹新，当时正值周末，妹妹在家为她准备了一桌好菜，吃饱喝足后，沈星辰一个电话打来，不过一会儿就让自己乖乖去了他家。
“生日快乐，佳依。”黑暗中，他端出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，深情款款向她走来，屋子里熏香弥漫，让她沉醉。
这是第一次有男人为林佳依准备生日，还有意营造浪漫的氛围，这让当时的林佳依惊喜不已。
礼物是一对精美的耳环，沈星辰挑了很久才买下，为她戴好后，便细细打量起林佳依来。
“你真的太美了，佳依……”他把她逼到了墙边，挑逗似地在她耳边低语，引得林佳依全身一阵酥麻。
林佳依对爱情一向持保守态度，并不是因为她不爱沈星辰，而是一种本能般的抵触感——她抵触与别人接吻。
以至于沈星辰跟她在一起一年之久，都还没能尝到林佳依唇瓣的味道。
刚开始，林佳依也是一如既往地有些抵抗，但隐隐之中又已有让步。
她跟沈星辰交往到现在，最亲密的行为也仅是吻过他的脸，而那时，她已经看到了沈星辰眸中暧昧的情愫，纯情的心略有了动摇。
“星辰，我们……”没等她说完，沈星辰已经覆上了她的嘴唇，似品尝一颗甜美的果实，轻柔地吮吸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