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云层里的雷光炸裂成银蛇时,林观鹤的耳膜被震得生疼。
他能清晰地听见邪灵的竖眼在绿光中发出滋滋的爆裂声,就像被扔进火盆的干柴,每一道雷蛇劈下,那团绿光便蜷缩几分。
“裂开了!”
小云的尖叫混着雷声冲进他的耳朵。
林观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——邪灵九条尾巴拍打地面的地方,石砖碎成了粉末,而邪灵青灰色的皮肤下,正渗出蛛网状的裂痕,就像被敲碎的琉璃,隐约能看见里面翻涌的黑雾。
体内最后一丝天师之力正顺着剑柄往外窜。
林观鹤咬着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散开,这疼痛让他的眼睛发亮。
他盯着邪灵眉心的竖眼,那是刚才小云塞进净魂咒的位置,此刻正往外冒着焦糊的青烟——机会来了。
“苏妲!”
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,暗格里立刻传来细碎的响动,艾草的香气混着灰尘飘了出来。
确认她还活着,林观鹤的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,剑脊上的赤金雷纹突然暴涨三寸。
他弓着背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,鞋跟在石砖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邪灵似乎察觉到了危险。
它甩动尾巴抽向林观鹤,带起的风刮得他眼角生疼。
林观鹤矮身躲过,剑尖擦着尾巴尖挑开,雷纹在接触的瞬间炸开,邪灵的尾巴立刻冒起青烟,发出类似烧牛皮的焦臭味。
“操,够味儿。”
林观鹤骂了一句,却笑出了声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能感觉到后背的t恤早被冷汗浸透了,可心跳快得像擂鼓——不是害怕,是兴奋。
系统激活以来他斩杀过不少鬼,但像这样把邪灵逼到绝境的,还是第一次。
“来啊!”
他故意扯着嗓子挑衅,脚步却在悄然逼近。
邪灵被激怒了,竖眼猛地睁开,绿芒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林观鹤等的就是这个——它分神了。
玄铁剑划破空气的嗡鸣声盖过了雷声。
林观鹤右腿猛地一蹬,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邪灵的胸口。
他能看见邪灵瞳孔里自己的倒影,看见它嘴角咧到耳根的尖牙,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混着心跳,“咚咚”地撞进天灵盖。
“给老子死!”
剑尖刺入邪灵胸口的瞬间,林观鹤的虎口震得发麻。
那感觉不像刺进血肉,倒像捅进了一团冻硬的浆糊,黏腻中带着阻力。
邪灵的惨叫几乎刺破他的耳膜,黑雾从裂痕里疯狂涌出,沾到他手背立刻烧起小泡。
可他咬着牙,手腕一旋,剑刃在邪灵体内划了个半圆——这是系统教的“破煞式”,专门克制邪物的核心。
邪灵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。
它的尾巴无力地垂落,竖眼缓缓闭合,最后一声嘶吼像被掐断的琴弦,戛然而止。
林观鹤抽剑后退两步,玄铁剑“当啷”一声砸在地上。
他扶着膝盖喘气,能看见自己的手在抖——不是害怕,是脱力。
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,连站都站不稳。
“观鹤!”
熟悉的艾草香气裹着温热的体温撞进怀里。
林观鹤低头,就看见苏妲仰着脸看他,眼尾还沾着暗格里的灰尘,可那双桃花眼里亮得惊人,像落了两颗星子。
她的手抓着他的衣角,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布料,“你刚才……你刚才那样子,像要把天捅个窟窿。”
林观鹤被她看得耳尖发烫。
他故意歪头叼住一根不知从哪来的狗尾巴草,笑得吊儿郎当:“那不然呢?我可是要当最浪荡天师的人,总不能让老板娘看笑话吧?”
话虽这么说,手却悄悄覆上她的后背,轻轻拍了两下——这动作太轻,连他自己都没察觉。
“咳。”
身后传来清嗓子的声音。
林观鹤回头,就见陈老扶着青铜铃站在五步外,眼角还挂着泪,却梗着脖子装严肃:“小友这手雷神怒,比我当年在龙虎山看到的雷法还要利索。”
小云躲在他身后,手里攥着半张烧剩的净魂咒,眼睛亮晶晶的,像要把林观鹤整个人刻进脑子里。
林观鹤刚要开口,突然一阵天旋地转。
他踉跄了两步,苏妲立刻扶住他的胳膊。
陈老见状赶紧上前,伸手要探他的脉门:“小友这是天师之力透支了……”
林观鹤摆了摆手,冲两人笑,“没事。”
“就是有点饿。等会儿请你们吃烤腰子?”
话音未落,祭坛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鸣声。
林观鹤猛地抬头,就见原本被雷暴驱散的乌云里,飘下几片漆黑的羽毛——那颜色,比刚才邪灵身上的黑雾还要深三分。
陈老的镇灵铃突然在掌心发烫。
他盯着那几片羽毛,脸色瞬间煞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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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老和小云走上前时,镇灵铃还在他掌心发烫。
老人用袖口裹着青铜铃,指尖轻触祭坛残留的黑雾,指腹被灼得发红也没察觉:“核心碎得很彻底。”
他抬头时眼角的泪渍还没干,声音却硬撑着稳当,“小友这手雷神怒,当真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,小云慌得从怀里摸出青瓷瓶,倒出褐色药丸塞进他嘴里。
林观鹤倚着苏妲的肩膀,看着陈老苍白的脸,喉结动了动——这老头刚才被邪灵吓得腿软,现在倒要装长辈派头。
他刚想调侃两句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,像有根冰针顺着脊椎往上钻。
“观鹤?”
苏妲察觉到他的僵硬,手指轻轻掐了掐他手背,艾草香裹着体温渗进他衣领,“怎么了?”
林观鹤没回答。
他盯着空中飘下的黑羽,瞳孔缓缓收缩成细线。
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红光,“危险预警”四个血字刺得他眼疼——这是激活以来第二次触发最高级警报,上一次是在福利院镇千年煞的时候。
“陈老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玄铁剑自动从地上飞起,悬浮在掌心嗡嗡震颤,“您的镇灵铃……是不是更烫了?”
陈老的手猛地一抖,青瓷瓶“啪”地摔碎在石砖上。
他慌忙把镇灵铃凑近鼻尖,青铜表面的符文正渗出细密的汗珠,温度高得几乎要灼伤皮肤。
“是……是冥鸦羽。”
他的喉结滚动两下,声音发颤,“百年前我在昆仑山脚见过一次,当时有位大天师为了截杀它,被啄瞎了一只眼。”
小云的手指绞着衣角,指节发白。
她盯着越来越多的黑羽,突然抓住林观鹤的袖子:“林师兄,这些羽毛上的怨气……比刚才的邪灵重十倍!”
苏妲的指甲陷进林观鹤胳膊里,她能闻到空气里突然弥漫的腐臭味,像有人把腐烂的鱼鳃和烧糊的黄纸混在一起煮。
“观鹤,你之前说过,越漂亮的鬼越危险,这乌鸦……”
“不是鬼。”
林观鹤打断她,玄铁剑的雷纹开始滋滋冒火星。
他能感觉到体内天师之力在自动运转,透支的乏力被警惕感冲散了大半——系统在帮他调整状态,像游戏残血时自动嗑药。
“是妖,成了气候的妖。刚才那邪灵顶多算它养的看门狗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啼鸣。
那声音不像乌鸦,倒像有人用生锈的铁锯刮黑板,震得众人耳膜生疼。
林观鹤抬头,就见乌云裂开道缝隙,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黑鸟扑棱着翅膀冲下来,羽毛上沾着暗红的血渍,一双金瞳在阴影里泛着冷光。
“退!”
陈老猛地拽住小云的手腕往后跑,镇灵铃在他手里疯狂震动,“这是冥鸦!御空境大天师都不一定能镇住——”
“陈老你带着小云先走。”
林观鹤把苏妲往陈老怀里一推,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圈,雷纹暴涨至半米长,“我来拖延。”
苏妲死死抓着他衣角不肯放:“你刚透支了天师之力,现在——”
“相信我。”
林观鹤低头冲她笑,眼尾还沾着汗,“我可是要当最浪天师的人,总不能让老板娘看我被鸟啄吧?”
他趁苏妲发愣时抽回衣角,反手拍了拍她后背,“去陈老那,他有镇灵铃,安全。”
苏妲被陈老半拖半拽着往后退,临走前还在喊:“林观鹤你要是敢死,我就把你送外卖的电动车砸了!”
林观鹤没接话。
他盯着越飞越近的冥鸦,能看见它喙上挂着的碎肉——是人指甲盖大小的肉块,还滴着黑血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:“触发S级任务:斩冥鸦”“任务奖励:雷符进阶·九霄神雷”“失败惩罚:宿主魂飞魄散”
“操,这奖励倒是够诱人。”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。
刚才透支的乏力感被系统强行压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发烫,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。
“来啊,老子今天就试试,这御空境的妖,到底能不能扛住我的雷神怒!”
冥鸦的金瞳突然收缩。
它似乎察觉到了威胁,翅膀一振,带起的狂风掀飞了半块祭坛石砖。
林观鹤被吹得踉跄两步,却笑出了声——这鸟,怕了。
“跑?晚了!”
他右腿猛地一蹬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冥鸦。
玄铁剑的雷纹在空气中划出金色轨迹,像条活过来的龙。
冥鸦发出尖锐的嘶鸣,张开尖喙就要啄他——
“砰!”
一声脆响突然从后方传来。
林观鹤眼角的余光瞥见陈老的镇灵铃砸在地上,青铜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。
老人捂着胸口单膝跪地,小云正哭着给他顺气。
“小友……”
陈老咳着血沫抬头,“隐世山门的护山大阵……能撑半个时辰。带着小妲……回去。”
林观鹤的动作顿了顿。
他看着陈老染血的胡须,又看了眼苏妲发白的脸,突然收剑转身。
冥鸦趁机扑来,爪子擦着他后颈划过,在墙上抓出五道深痕。
“操你大爷的!”
他骂了句,却弯腰抄起苏妲扛在肩上。
她的惊呼被风声截断,他能感觉到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背上,却故意颠了颠:“老板娘,这姿势比骑电动车舒服不?”
“林观鹤你放我下来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
他打断她,加快脚步往陈老那边跑,“陈老说隐世山门能撑半个时辰,我现在信他一回。等会到了地方,你请我吃十串烤腰子。”
苏妲的拳头渐渐软下来。
她趴在他背上,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,混着冥鸦的啼鸣,像面被敲得震天响的战鼓。
远处,隐世山门的飞檐已经露出轮廓,在乌云下像头蛰伏的巨兽。
而在他们身后,冥鸦的啼鸣越来越近,黑羽如暴雨般落下,在地面积成薄薄的一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