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，您也别这么看着我，我要是买的不贵，也留不到现在啊~
您也知道，这年头人都活不下去，哪有粮食喂猪啊。
我下乡去收，十里八村都难收到一块鲜肉。
这价儿啊，您也多担待。”
片儿爷显然是有面对这种震惊神情的心理准备。
亦或者是已经有不少人被他吓走了，早已习惯。
但不论哪种，都足以让他说话时老神在在。
“这话是没错，可漫天要价这么狠的，您也是少见。”
梁大刚无语到了极点。
确实，现在什么都缺，尤其是进嘴的这点东西，相当难买。
妥妥的卖方市场。
但他今天来，心中的价位也不过是十到十五块一斤。
猛然听到一斤三十五......
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完全不是做生意这块料。
心还是不够黑啊。
越想越不是滋味，梁大刚放下手里的猪肉，虎着脸起身就要走。
结果衣角却被片儿爷从后面一把拉住。
“您说您这，这么着儿也还个价啊。”
“还价？”梁大刚斜眼一瞥，“那十块卖不？”
这次轮到片儿爷发愣了。
好家伙，对半砍得他见过，没见过对半砍以后再对半砍一刀的啊。
但腹诽归腹诽，生意还是要做的。
毕竟自己咬死的这口价，真是几天也没卖出去了。
当即变了变脸，带着一丝讨好的起身，凑到梁大刚身边。
“这样吧，您要是诚心要，我给您算三十一斤怎么样。”
“呵呵，不怎么样！”梁大刚冷笑一声，边走边说，“你找冤大头，我还得给你当个诚心的冤大头？”
“嗨！~瞧你说的，哪能啊。”片儿爷还想伸手挽留。
梁大刚直接一巴掌挡开，“你那肉，自己留着吧，我去里面看看！”
吃了个冷脸的片儿爷，面上也有点挂不住。
他是卖方，再让他低声下气的他也不愿意。
“哼，爱买不买，反正里面也没肉！”
片儿爷一甩袖子，重新坐到摊子后面小马扎上哼起了小曲。
要不是整个市场接连天都只要他这儿能拿出肉来，他到也不会叫这么高的价。
物以稀为贵嘛，反正这大冬天的，也坏不了，总能遇到嘴馋的遗老遗少。
二人第一次见面，属于是不欢而散了。
梁大刚倒是不在乎，直接走向黑市看场子的人。
“带我去里面看看。”
小伙上下打量了梁大刚几眼，确定他有一定的购买力后，点了点头，示意他跟上。
里面！
不是什么暗号黑语，就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。
一个黑市自己弄得类似商店的地方。
要知道黑市可不光是靠着这点几毛几毛的门票养家糊口。
一个黑市，说少了十几号人，说多了小几十号人，一晚上挣个十几块，够干嘛的。
他们真正挣钱的还是倒买倒卖。
就像他们院子里这些小摊贩，一旦有稀罕玩意，或者价格要的不是太高有利可图的。
他们自己就会将东西买下来，留在商店里。
真正过来买东西的，门口会转，碰到合适的了也会买，但毕竟外面品种有限。
更多人最后还是在他们黑市自己的小商店里，将东西买到的。
就比方说，粮，肉，枪......
当然了，要是信誉不好的黑市，是做不了这生意的。
雷师傅是拍着胸膛跟他保证的。
这个黑市老板，虽说脾气有点大，但江湖气极重，绝干不出黑吃黑的勾当。
梁大刚被看场小伙带到了中院的东厢房里。
显然，这就是他们的小商店。
一进门，右手边长条桌上就能看见不少的长枪短枪和火铳。
旁边还坐着一位满身鼓鼓囊囊，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，正斜着眼一边擦枪，一边看他。
很简单的下马威，但也很有效。
就对方这架势，再加上屋子里还有一桌正在打牌的汉子。
就算来得是公安，都得掂量掂量，自己敢不敢发信号。
不过梁大刚本来也就不是来捣乱的，倒也不用在意这些。
怡然自得的在房间里转转看看。
此时的房间里还有两位卖家，正在跟左手边，立在柜台后面的黑市掌柜讨价还价。
也不知道这俩人从哪弄来的甲级烟，酒。
但看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，蜡黄，干枯，显然这东西也不是好来头。
不过黑市掌柜可不管这些，烟酒本就是好东西，紧俏货。
有着急出手不摆摊，直接找他们交易的，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。
梁大刚也不着急，稍微离得远了一些，点上根烟，就等他们谈完。
三分钟后，整个房间再无零散之人。
梁大刚这才信步上前，来到了掌柜面前，开门见山。
“毛猪肉你这儿啥价？”
掌柜看起来二十来岁不到三十，面相在屋子里算和善，忙着收拾到手的烟酒，头也没抬的问道。
“您是买还是卖？买的话暂时没货。”
果然，和片儿爷说的一样，难怪他敢卖那价钱。
“我来卖。”
一听是来卖肉的，掌柜手脚都轻快了，三两下将手上活处理好，挂上了微笑。
“二十一斤我们收，不要求净肉，但骨头不能超三成。您有几斤？”
几斤？看不起谁呢！
梁大刚撇嘴，“多的话，价格还能商量吗？”
掌柜嘴角一咧，“那就看您有多少了，十几二十斤，价格肯定变不了，再多得话，我可以适当给您加一点。”
不管买卖，一般情况量大都会便宜。
但稀缺物资除外。
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，弹掉烟头，梁大刚缓缓开口，“那要是一整头呢。”
掌柜的笑容钝了一下，就连门口擦枪的，还有围着桌子打牌的那几个人，都齐齐将头转了过来。
“完整的？多少斤？”
“最少二百斤，成猪。”
吭的一声，坐在门口的擦枪壮汉顶着凳子站了起来，两步跨到了房门外面。
站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当起了门神。
显然，黑市小商店暂时要停业一会儿。
不过，这人也讲究，自己当门神，也不关门。
显然是怕关了门，梁大刚会多心。
掌柜的也是，腰板都挺直了些，仔细打量了梁大刚两眼后，告了个歉。
“抱歉，这事儿我自己做不了主，得去给头儿说一下。”
能理解，就算按二十一斤计算，一整头猪也得四千块。
当个前台掌柜一定是头头信任的人。
但小百能做主，上千绝对需要背后老大拍板。
梁大刚做了个请的动作，稍稍退开两步，远离柜台。
看梁大刚这么识趣，掌柜也是立刻安排打牌的人给拿了张椅子，接着匆匆出了屋。
不到一分钟后，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，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精干大光头，带着掌柜匆匆赶来。
一进门，便一眼看到了坐在房屋中间的梁大刚。
正要上前两步，套个近乎。
却不想梁大刚的反应更加强烈。
只见他猛地起身，身下椅子径直被腿弯撞飞，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快步上前。
在屋内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，一巴掌拍在了那位老大的光头上！
啪~
声音脆响无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