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现在！”
慕容澈低吼一声，将全部精神力灌注于手中的罗盘与玉简。他试图将那幅古老的二十八宿星图，强行覆盖在罗盘所显示的、被扭曲的现代星座坐标之上。
玉简上温润的光，与罗盘上冰冷的指针形成了诡异的对峙。
就在两股截然不同的星象数据流即将重叠的刹那。
嗡——
一声不属于这个空间的蜂鸣，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开。
眼前的黄沙、队友、星轨守卫，瞬间被抽离了色彩，化作一片灰白。世界仿佛成了一张被揉皱的草稿纸。慕容澈的视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拉扯，穿透了扭曲的空间。
他“看”到了一处截然不同的所在。
这里没有风沙，只有陈腐的纸张气味混合着臭氧的刺鼻味道。昏暗的灯光下，一座由青铜与线路板杂乱拼接而成的巨大祭坛矗立在中央。祭坛之上，悬浮着无数残破的卷轴，正是那些失落的敦煌遗书。
一个身穿现代研究服，背影却透着千年孤寂的男人，正站在祭坛前。
宇文宿渊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伸出枯瘦的手，指向一卷泛黄的经卷。
“魂归来兮，星官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，如同沙砾摩擦。
一缕几乎透明的虚影，被硬生生从经卷中剥离出来，发出无声的哀嚎。那虚影穿着汉代的服饰，面容痛苦而模糊。虚影在空中剧烈挣扎，形态扭曲，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，最终被强行按入一个星轨守卫的能量核心中。
他们才是操控星轨守卫的真正核心。用古代星象师的魂魄，驾驭未来的科技。
这疯狂的一幕，如同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慕容澈的意识里。
下一秒，天旋地转。
“噗。”
一小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。慕容澈猛地回过神，剧烈地喘息着，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原地。他伸手一抹，指尖一片猩红。
“老慕！你没事吧？”裴星辰的惊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陈雪也一个箭步冲过来，枪口警惕地对着四周，将他护在身后。
慕容澈摇了摇头，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
他手中的古朴罗盘，表面竟浮现出无数冰蓝色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精密纹路，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。
“我靠，”裴星辰的眼睛都直了，“你这老古董还带固件升级的？”
“滴、滴、滴——”
一阵急促的警报声，却从天空传来。
不是来自敌人，而是来自楚月璃。
半空中，那九色光翼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，光翼边缘甚至出现了能量逸散造成的细微“雪花”噪点。楚月璃怀中的光铸琵琶，琴音变得断断续续，对星轨守卫的压制效果大减。
在她的视野中，一个鲜红的倒计时，赫然出现在她机甲的操控界面上。
【警告：时空参数异常。】
【地脉能源连接过载，稳定性下降至15%。】
【倒计时：十分钟。】
【倒计时结束后，‘九色鹿’将强制切断与酒泉地脉的连接，否则将引发不可逆的地质塌陷。】
楚月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她清冷的声线里，第一次出现了抑制不住的惊惶。
“我的能源核心出问题了。”
“过度使用时空力量，会引发酒泉地脉……彻底崩塌。”
这句话，比星轨守卫的步伐更让人心头发沉。
陈雪下意识地跺了跺脚下的沙地，骂了一句脏话。
他们脚下这片土地，这片承载了千年历史的陇原大地，竟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前进是毁灭，后退是死亡。
慕容澈的目光从自己带血的手指，移到了那变得科幻感十足的罗盘上，又猛地抬头看向半空中光芒黯淡的楚月璃。
他的脑中，闪过了宇文宿渊那座由青铜与线路板拼接的祭坛。
污染……不，这不是污染。
是同化。
“十分钟。”慕容澈的声音沙哑，却异常镇定，“足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