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得一哆嗦,差点又扯到了后背。
她没好气地看他,那么大声干什么?吓死个人?
顺着他托着的力道,像乌龟一样又慢慢挪了回去。
他面无表情,就那么坐在床头看着她,瞳仁又黑,莫名让人胆战心跳。
褚柚本来是垂着眸的,但被他这道视线盯得实在受不住了,认命地闭上眼睛,“好好好,我错了行了吧?”
干什么非得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?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。
俞堰面皮一松,像是突然注入了神采,“你刚才想干什么?”
她哪里好意思说,“没事。”
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,他在床边蹲下身子,两只手带着她慢慢挪到床边,然后再背对着,“上来吧。”
褚柚不太好意思地摆手,“我还是叫护士帮忙吧。”
他们现在的关系,也不适合帮这种忙啊。
俞堰回头看她,眉毛微挑,“快点,怎么能随便麻烦外人?”
那你是什么人?褚柚视死如归地爬上他的背。
实在憋不住了。
被他帮忙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时,她真的体会到无地自容,地上要是有条缝她都恨不得挖开了跳进去。
一瞬间身体所有的热度都涌进了脑袋里,只能咬牙微笑,“谢谢。”
俞堰轻笑了一声,拉长声音回,“不用谢~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“……”
好好好,就这么让她社死是吧。
好在他说完之后就出去了,关上门的时候说,“好了就叫我一声。”
褚柚脸都快热得爆炸了,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解决完之后,伸手扶着墙站起来,刚抽了两张纸在手里,门就被外面的人推开了。
她恼羞成怒,“你有病啊?”
也不管别人方不方便的,直接就这么进来了。
俞堰目不斜视地走过来,接过她手上的纸帮她擦干净,然后又弯腰提起裤子。
这才义正词严地说,“脑子里想什么呢?你伤得那么重不能乱动,万一再扯裂伤口怎么办?”
那也用不着给她擦干净吧?
对上她的一双怒目,他神情恹了下来,“我胃病没好还想着照顾你,却忘了你现在不愿我碰你。”
背对着她弯下腰,语气低落,“对不起,我只是太紧张你的伤,没有控制住自己,下次不会了。”
褚柚的一腔怒火还没有发泄就被堵在胸口处,差点没给她憋死。
面皮控制不住地抽了两下,放缓语气,“你的胃又疼了?”
“没……”俞堰唇角微扬,话说出口又转了个弯,“没什么大事,能忍得住。”
说完还配合地发出一声闷哼。
她有点急,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脸色,却不想他突然转过头来,嘴唇一下子亲在他耳根处。
长久的死寂。
褚柚小心地一点点把头缩回去,心里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。
她这是干了什么蠢事?
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!
他该不会认为自己在欲擒故纵吧?
一到病床上,她就拉过被子装睡,\"不早了,你快点回去休息吧。\"
过了一会都没有听到声响,悄悄睁开一只眼打量,却见俞堰笑得有点坏,“其实你不用偷偷亲我的,光明正大的我也不会拒绝。”
神情回忆地摸了摸耳根,“我记得你每次一亲我这里,就会被我欺负得直哭。”
看向她的眼神已经算不上纯洁了。
褚柚不知道怎么回事,听他这些话脑子闪过一些画面,身子发麻,紧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痛楚从心口升起。
他们一年的婚姻里,并不甜蜜的回忆,现在说起来像是裹了糖的砒霜。
如果不去怀念,似乎内心支撑她走下去的勇气就消失了。
如果怀念,玻璃破渣围起来的过往轻轻一碰就碎了,还会把她扎得一身伤。
她目光平淡地与之对视,重复了一遍,“胃病还没好,你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俞堰察觉到她竖起的围墙,脸色微沉,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往外推?”
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有一种不需要言明的默契,经过她受伤的这件事,很多事情已经浮在明面上,他不愿再撕开她的伤口,让她把过往据实相告,但他们的关系会慢慢修复起来。
曾经执念于心,想要一个理由,现在他已猜到七八分,剩下的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。
往后的日子,只要携手共进就好。
但她总是放松一会又像刺猬一样把自己缩起来,留下满身的刺对着他。
追根究底,她对自己还是没有敞开心扉,还是没有想过要与他共同进退。
病房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运作声。
褚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些,乌黑的眸子看向他,“俞堰,你不觉得自己对感情不忠诚吗?”
他们今日的相处已经够多了,也应该到此为止。
她不知道别的快要离婚的夫妻是不是这样相处的,但她不想要这样的相处。
这会让她痛苦。
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,俞堰目光慢慢失望起来,“到今天你还是不懂我。”
不懂我为什么愿意跟你结婚。
不懂我为什么想守着你。
不懂我为什么放弃了一直想知道的原因。
他没有再说话,转身侧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下。
褚柚心里微痛,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,还是因为他高大的身子睡在沙发上太过憋屈,“你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俞堰打断她,翻了个身背过她,“睡觉。”
很快呼吸就趋于平静。
他应该很累吧?褚柚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。
江楼说,他是从颖国连夜坐飞机回来的,为了救她还犯了胃病,早应该精疲力竭了。
她还这样气他,真的有些过分。
也想贪恋这一时半会的温情,编一个虚假的谎言骗骗自己。
骗自己他多在意,多心疼。
可她天生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,木头怎么会浮于水面呢?它只会沉到水底。
因为它太重了,重到一个谎言也兜不住。
闭了闭眼,等心底的隐痛过去。
就这样也挺好的。
快要睡着的时候,俞堰叫她,“褚柚。”
“嗯?”
他沉默了一下,“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