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
无休止的冰冷,深入骨髓,冻结灵魂。
苏晚晴感觉自己在一片没有尽头的寒冰地狱中下沉。意识模糊,五感尽失,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沉重的疲惫感拖拽着她,向着永恒的黑暗坠落。每一次试图挣扎,都像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,换来的是更深的沉沦。身体早已麻木,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,只有生命本身在一点点、不可抗拒地流逝。
精血耗尽,乙木灵根枯萎,凤凰真血沉寂。她就像一个被彻底掏空、摔碎的玉瓶,连维持最后一点形态的力量都快消失了。唯有眉心灵台深处,一点微弱到极致的灵光,如同冰封中的一粒火星,还在证明着她尚未完全归于死寂。
“默…青璃……”残存的意念中,只剩下两个模糊的名字,像黑暗中最后的两颗星,支撑着她没有彻底消散。陈默坠入黑洞时绝望的眼神,青璃最后将她甩出时不顾一切的嘶吼……这些画面碎片般闪过,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,随即又被无边的寒冷吞没。
就在她即将彻底沉入那永恒的冰眠时——
嗡!
一股奇异而温和的牵引力,轻轻拂过她那点即将熄灭的灵光。
是界心石鳞片!
它紧贴着她的掌心,虽然光芒黯淡,却始终没有放弃。此刻,仿佛感应到她生命烛火即将彻底熄灭,这片神秘的鳞片再次自主激活。它没有爆发强大的力量,而是散发出一种极其精微、充满生机的空间韵律,如同最温柔的春雨,丝丝缕缕地渗入她枯萎的经脉和沉寂的识海。
同时,她手背上那个被暂时压制的暗红色毒斑(迦罗污染印记),在这股生机力量的刺激下,也再次不安分地蠕动起来,墨绿色的纹路若隐若现,散发着阴冷的对抗气息。鳞片的力量主要护住了她的心脉和灵台,与那毒斑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僵持。
在这股温和力量的牵引下,苏晚晴下沉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托住。模糊的感官开始恢复一丝丝。
她“感觉”到自己似乎不再漫无目的地漂流。周围的虚空乱流变得相对“平缓”了一些?不,不是平缓,而是被一种更宏大、更凝滞的“场”所覆盖。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令人心悸的“死寂”感弥漫开来,比虚空更冰冷,比黑洞更沉重。仿佛这里是所有时间、所有空间、所有存在的……终点站。
就在这片无边死寂的中央,一个“存在”缓缓浮现在她感知的“视野”中。
那并非实体,更像是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“概念”的具象化。
一座……门。
一座由扭曲的时空结构本身构成的、不断坍缩又不断重组的、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“门扉”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时而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之洞,时而又像由亿万破碎星辰和位面残骸堆砌而成的巨大墓碑,时而又化作流淌着粘稠、污秽“终结”气息的混沌漩涡。仅仅是“注视”着它,苏晚晴那点残存的意识就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和……归宿般的吸引。
归墟之门! 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即将消散的意识里。玄尘道长用生命传递坐标指向的终点!界心石鳞片感应并最终带她来到的地方!
手中的鳞片在靠近这扇门扉时,温度明显升高,内部流转的混沌星光变得活跃起来,仿佛游子归乡。它传递出一种清晰的、近乎“渴望”的情绪,牵引着苏晚晴残破的身体和意识,缓缓向着那座变幻莫测的恐怖门户靠近。
“不……”苏晚晴残存的意志发出微弱的抗拒。本能在尖叫着逃离!一旦踏入那扇门,就是彻底的终结,连意识都不会留下!她还没找到陈默,还没看到青璃是否安全……
然而,她的抗拒在归墟之门散发的无形力场和界心石鳞片的强烈牵引面前,微弱得可笑。身体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不受控制地飘向那片象征终极虚无的领域。手背上的迦罗污染印记似乎也兴奋起来,墨绿纹路闪烁,仿佛那门后的死寂与终结,正是它渴望的温床。
距离在拉近。门的细节在感知中越发清晰。苏晚晴甚至能“看到”那不断变幻的门户深处,隐约浮现出一些扭曲、痛苦、最终归于虚无的残破面孔,那是曾经被归墟吞噬的亿万生灵留下的最后印记?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彻底淹没了她。
就在她即将被归墟之门的引力捕获,投入那永恒的黑暗之际——
“晴……儿…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、断断续续、仿佛跨越了无数时空阻隔的呼唤,如同幻觉般,直接在她即将沉寂的识海最深处响起!
那声音……嘶哑、破碎、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,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……却无比熟悉!
是陈默!
苏晚晴那点即将熄灭的灵光猛地一颤!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!
是他!他还活着?!他在哪里?这声音……是真实的呼唤?还是归墟之门制造的、击溃她最后心防的幻听?
她猛地攥紧了手中发烫的界心石鳞片,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念去感知、去倾听!试图从那充满痛苦的声音中分辨出方向,分辨出真伪!
归墟之门近在咫尺,散发出的吸力陡然增强!门内那变幻的混沌景象中,似乎有一道模糊的、缠绕着墨绿色污染纹路和微弱金红火星的身影一闪而逝!
与此同时,另一个方向,被界心石力量弹飞的青璃,正凭借新生的螣蛇之力和对坐标的感应,撕裂重重乱流,朝着归墟之门和苏晚晴的气息疯狂赶来!她妖异的竖瞳穿透虚空,也看到了那座恐怖的门户,以及门户前那渺小如尘、即将被吞噬的素白身影!
“晚晴!坚持住!”青璃的意念如同利箭般投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