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东的警告和那个诡异的纸鹤,像根小刺扎在林闲心里。他把纸鹤塞进抽屉最深处,决定暂时当它不存在——毕竟,咸鱼的精髓就是能拖则拖,天塌下来当被盖。
然而,诡异复苏的世界,显然没打算让他安生。
半夜,林闲被一泡尿憋醒。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趿拉着拖鞋,摸黑走向房间角落那个用布帘隔开的简易卫生间。老房子布局奇葩,卫生间就在那面穿衣镜的旁边。
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林闲解决完毕,舒服地叹了口气,顺手拉开布帘。
就在他拉开布帘,视线下意识扫过旁边那面穿衣镜的瞬间——
嗡!
后腰别着的咸鱼,猛地一震!比前两次都要剧烈!一股冰冷的警兆瞬间顺着脊椎窜上林闲的天灵盖,让他残余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!
镜子里!
昏暗中,镜面本该映出他模糊的身影。但此刻,镜中的人影…不对劲!
那影子的轮廓是他没错,但动作却和他不同步!他明明已经放完水,正在提裤子,而镜中的“他”,却还维持着放水前的姿势,微微低着头,肩膀似乎在…诡异地耸动?像是在无声地笑!
更恐怖的是,镜中“他”的脸!一片模糊的黑暗,只有嘴角的位置,向上咧开一个极其夸张、几乎裂到耳根的弧度!那笑容,充满了恶意和贪婪,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!
林闲头皮瞬间炸开!全身血液都凉了!他想起了纸鹤上的警告:**镜中莫点灯!**
几乎是条件反射,他猛地伸手去够墙上的老式拉线开关!想立刻点亮镜子上方那盏昏黄的灯泡!仿佛光明能驱散这镜中的邪祟!
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拉线绳的刹那!
“呼——”
镜中那个咧着恐怖笑容的“他”,突然对着镜子外面…吹了一口气!
明明隔着镜子,林闲却感觉一股阴冷刺骨、带着浓郁腥臭和腐朽气息的寒风,猛地拂过他的脸颊!那感觉,像是被浸满尸液的湿毛巾狠狠抽了一下!
同时,他伸向开关的手,像是被无形的冰针狠狠刺中!剧痛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整条手臂!
“嘶!”林闲痛得倒抽一口凉气,触电般缩回手!再看指尖,已经变得青紫,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!
“嘿嘿嘿…” 一阵极其轻微、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、带着回音的笑声,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!是镜中那个东西!它在嘲笑!
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住林闲的心脏!他想跑,但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!镜中那咧着嘴的恐怖笑容,如同漩涡般吸引着他的视线,让他无法移开!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子里传来,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都拖拽进去!
“点灯…点灯…照亮…我…” 一个充满诱惑和恶意的低语,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。
林闲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、颤抖着朝那个拉线开关伸去!指尖的剧痛和寒意似乎都被那低语屏蔽了!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点灯!照亮镜子!让那个“我”出来!
就在他的手指即将再次触碰到拉线绳的瞬间!
“嗡——!!!”
后腰的咸鱼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!一股灼热、油腻、带着强烈海腥味的能量,如同被激怒的火山,猛地从咸鱼中喷薄而出,瞬间冲散了那侵入他意识的阴寒和诱惑!
“点你大爷的灯!”林闲被这股咸鱼能量一激,瞬间清醒!积压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!他不再去碰那该死的开关,反而猛地抡起手中的咸鱼,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那面映着恐怖笑脸的镜子狠狠砸了过去!
“老子让你笑!让你吹气!让你装神弄鬼!给老子——碎!!”
饱含着吐槽能量和咸鱼怒火的全力一击!
砰——哗啦!!!
脆弱的旧镜子根本承受不住这含“咸”量爆表的一击!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!镜中那个咧着嘴的恐怖笑容在龟裂的镜片中扭曲、破碎!那充满恶意的眼神里,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…一丝恐惧?!
“不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、尖锐、饱含怨毒的精神尖啸在林闲脑中炸开!几乎刺破他的耳膜!
与此同时,无数道细小的、带着腥臭黑气的影子,如同受惊的蝙蝠,从破碎的镜面裂缝中疯狂涌出,尖叫着扑向林闲!
“小心!”林闲下意识地举起咸鱼格挡!
那些黑气影子撞在散发着油腻灰光的咸鱼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灼烧声,如同热油泼雪!腥臭的黑气瞬间被蒸发大半!剩余的影子发出更加痛苦的尖啸,不敢再靠近,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狭小的房间里乱窜!
“滚出去!”林闲怒吼着,挥舞着咸鱼驱赶那些乱窜的黑影!咸鱼所到之处,灰光闪烁,黑影无不退避!一时间,房间里腥风阵阵,黑气缭绕,伴随着刺耳的尖啸,宛如群魔乱舞!
混乱中,林闲瞥见那些四散的黑影,似乎都带着一张模糊的、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!
突然!
“笃笃笃。”
清晰的敲门声,再次响起。不疾不徐,穿透了房间里的鬼哭狼嚎。
是房东!
那些乱窜的黑影像是遇到了天敌,瞬间发出更加惊恐的尖啸,不再试图攻击林闲,而是疯狂地朝着房间的缝隙——窗户边缘、门缝下、甚至墙壁的裂缝钻去!眨眼间,便消失得无影无踪!只留下满屋狼藉的碎片和空气中残留的、令人作呕的腥臭味。
房间瞬间恢复了死寂。
林闲拄着咸鱼,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冷汗。他看着地上破碎的镜子和散落的镜框木屑,又摸了摸后腰那条似乎耗尽了能量、变得有些温热的咸鱼。
敲门声再次响起:“林闲?没事吧?我听到好大动静。”
林闲定了定神,走过去,打开门。
房东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夹克,站在门口。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——破碎的镜子、散落的碎片、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腥臭,最后落在林闲手中那条油光水亮、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咸鱼上。
房东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,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:“镜子碎了?”
林闲点点头,心有余悸:“嗯,碎了。不小心…撞的。” 他没提那些黑影和镜中的鬼脸。
房东“哦”了一声,目光在林闲青紫的指尖(白霜已退,但瘀伤明显)上停留了一瞬,又移开。“碎了好。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明天我让人送面新的过来。”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。
说完,他再次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融入楼道昏暗的光线中。
林闲关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看着满屋狼藉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条救了他小命的咸鱼。
他扯出一个疲惫又带着点庆幸的苦笑。
“老兄…看来咱这咸鱼雷达…不仅费电,还特么的费镜子啊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