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初露时分，陈墨终于收拾好纷乱的心绪。昨夜一战虽然凶险万分，但也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处境——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危险，光靠一把破刀和三脚猫功夫，迟早要栽跟头。
老头盘腿坐在院中石桌旁，手里把玩着那根看似平凡的桃木剑，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辉。见陈墨走来，他抬眼瞧了一眼：“想清楚了？”
“嗯。”陈墨在他对面坐下，“我愿意拜你为师。”
老头点点头，起身走向屋内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按规矩来。出马仙收徒，可不是随便磕个头就完事的。”
不多时，老头搬出一张香案，上面摆着香烛供品，还有一本泛黄的册子。他将桃木剑郑重地放在案上，然后对陈墨说：“跪下，我要念规矩给你听。每一条都要记住，违者必遭天谴。”
陈墨跪在香案前，老头清了清嗓子，翻开那本册子，开始一条条念起来：
“第一条，忠君爱国，不得有异心。凡遇洋夷入侵，当舍身报国，绝不可贪生怕死。”
陈墨眉头一皱，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洋夷入侵？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“第二条，尊师重道，师命不可违。师父让你往东，不可往西；让你打狗，不可撵鸡。”
“第三条，斩妖除魔，护佑黎民。遇恶鬼必诛，见邪祟必除，不得贪图钱财而偏私。”
这条倒还正常，陈墨心想。
“第四条，不得与洋人通婚，不得学习洋文，不得穿洋服。华夏子孙，当保本色。”
陈墨差点没憋住笑，这老头该不会还活在大清朝吧？
老头继续念着，什么“不得剪辫子”、“不得进洋学堂”、“见官必跪”等等，一共念了二十多条。陈墨听得直想吐槽，但看老头一脸严肃的样子，只能强忍着。
念完规矩，老头合上册子：“可都记住了？”
“记住了。”陈墨违心地点头。
“那好，现在磕头拜师。”
陈墨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，心里却在嘀咕：这老头脑子是不是有毛病，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迂腐。
拜师仪式结束后，老头收起香案，背上包袱：“走吧，该离开牛家村了。”
“这就走？”陈墨愣了一下，“不多待几天？”
“待什么？”老头头也不回地往村外走，“捉刀出马仙的职责就是四处游历，斩杀各方恶鬼。哪里有邪祟，就去哪里。这牛家村的事已经了结，自然要去别处。”
陈墨赶紧收拾东西跟上。路过张寡妇家时，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，见两人要走，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追出来。
“恩公，您这就要走了？”张寡妇眼中含泪，“您救了全村人的命，怎么连顿饭都不肯留下吃？”
老头摆摆手：“举手之劳，不必挂怀。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。”
其他村民听说两人要走，也纷纷赶来相送。有的提着鸡蛋，有的拿着干粮，都想表达一点心意。老头统统婉拒，只是叮嘱大家以后遇到邪祟要小心，不要轻易招惹。
走到村口时，陈墨忽然想起一件事：“师父，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。”
老头脚步一顿，回头看了看陈墨，又望向远方的群山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他沉默了很久，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。
“师父？”陈墨疑惑地叫了一声。
老头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开口：“仇九馗。”
话音刚落，四周忽然狂风大作，树梢上的鸦雀惊飞，发出凄厉的啼叫声。连远山中都传来隐约的鹤鸣，声音凄婉悲凉，仿佛在为什么而哀悼。
陈墨打了个寒颤，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祥。
仇九馗脸色凝重地看着他：“记住，我的名字不可轻易向外人提起。这个名字对恶鬼来说如雷贯耳，一旦泄露，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“知道了，师父。”陈墨点点头。
师徒二人踏出村子，沿着蜿蜒的山路向远方走去。身后的牛家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，炊烟袅袅，一派祥和景象。
然而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时，村后山头的那片乱坟岗中，老四的坟墓里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泥土松动，草皮翻卷。
一只苍白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。
紧接着，老四那张腐烂的脸从坟墓中探出，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路的方向。他的嘴角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，露出满口黑色的牙齿。
“仇九馗…”他用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，“终于让我等到你离开了。”
阴风阵阵，乌鸦盘旋，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气息中。
三天后，师徒二人来到了青石镇。
这是个颇具规模的小镇，街道宽敞整洁，店铺林立，比牛家村繁华了不知多少倍。陈墨走在石板路上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，心情也轻松了许多。
然而仇九馗却一脸愁容，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，叹了口气。
“师父，怎么了？”陈墨问道。
“身无分文。”仇九馗实话实说，“我平时四处游历，从不收人钱财，全靠好心人施舍过活。现在带着你，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喝西北风。”
陈墨这才想起，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钱。穿越过来时除了这把刀，什么都没带。正愁着怎么办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。
“饿了？”仇九馗听到声音，看向街边一家面店，“走，先吃饭再说。”
“可是我们没钱…”
“到时候再想办法。”
面店生意不错，师徒二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店家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，热情地迎上来：“两位爷想吃点什么？”
“来两碗牛肉面，再要几个小菜。”仇九馗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。
“好嘞！”店家应声而去。
不多时，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，香气扑鼻。陈墨早就饿坏了，也顾不得形象，埋头就是一顿狂吃。仇九馗吃得倒是斯文，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陈墨腰间的那把刀。
“好刀啊。”仇九馗忽然开口，“能否借我再欣赏一下？”
陈墨放下筷子，有些戒备地看着他：“师父想干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