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住，”白事知客对抬棺的人说，“路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，都当做没听见。那是亲人太想念逝者的幻听。”
翠花的父亲点点头，强忍着眼泪抬起棺材。
队伍缓缓前行，唢呐声凄厉，哭声阵阵。就在快到坟地的时候，翠花的父亲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“爹爹，我好冷…”
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，微弱却清晰。
“翠花？”父亲瞪大了眼睛，“翠花，你是不是还活着？”
“她爹，别胡思乱想了！”妻子哭着说道，“翠花已经死了三天了，怎么可能还活着？”
“真的是翠花的声音！”父亲执意要开棺，“我要救我女儿！”
“那是幻听！”白事知客急忙阻止，“你太思念女儿了！”
唢呐声更加响亮，盖过了棺材里的微弱声音。家人死死拉住父亲，不让他开棺。
“翠花，爹爹来救你！”父亲挣扎着，但被几个人拉住，最终因为悲伤过度而晕厥过去。
等他醒来时，翠花已经入土为安。
后来，村里的老郎中说，翠花喝的那点农药根本不足以致命，只是会让人昏迷几天而已。
如果当时开了棺…
父亲抱着一把黄土，哭得肝肠寸断。**第十七章故人重逢**
九馗收起法器，长舒一口气，转头看向那个持桃木剑的道士。月光下，道士面容清瘦，约莫四十来岁，眉宇间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。
“老张？”九馗眯着眼仔细打量，“张云鹤？”
道士收剑入鞘，哈哈一笑：“九馗老弟，多年不见，你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。”
我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，这两人竟然认识？九馗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，此刻竟然主动上前，拍了拍道士的肩膀。
“你这臭道士，当年说要云游四方，清修一生，怎么跑到这小村子里来了？”九馗难得露出笑容，“还有，刚才那几手不错，看来这些年没荒废。”
张云鹤捋了捋胡须：“人总是要变的嘛。对了，这位小兄弟是？”
“我徒弟。”九馗言简意赅。
我赶紧上前行礼：“晚辈见过张道长。”
“不必多礼。”张云鹤摆摆手，然后看向九馗，“既然来了，不如到我家坐坐？正好让你见见我的家人。”
九馗愣了愣：“家人？”
“走吧，边走边说。”
张云鹤在前面带路，我和九馗跟在后面。九馗压低声音问我：“刚才那几招看清楚了吗？”
我点点头：“张道长的剑法很独特，和您教我的完全不同。”
“那是茅山派的御鬼剑法，专克邪祟。”九馗若有所思，“只是这老张…当年他可是发过誓要独身修道的。”
走了约莫一刻钟，前面出现一座小院。院子不大，但收拾得井井有条，篱笆上爬满了丝瓜藤，月光下绿意盎然。
“云鹤回来了？”院子里传出女人的声音，随即门开了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迎了出来，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。
“娘子，这是我的朋友。”张云鹤上前接过孩子，“九馗，还有他的徒弟。”
妇人温和地笑着：“快请进屋，我去准备茶水。”
院子里还有两个稍大些的孩子在玩耍，见有客人来了，怯生生地躲在张云鹤身后。
我彻底傻眼了。这道士不但成家了，还生了三个孩子？
九馗脸色古怪，直勾勾地盯着张云鹤：“你这臭道士，说好的清修呢？说好的独身呢？”
张云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：“人总会变的嘛。前几年游历到这里，遇到了现在的妻子，就…就留下了。”
“留下了？”九馗声音提高了八度，“你特么还是道士吗？”
“咳咳。”张云鹤看了看妻子的方向，压低声音，“我已经还俗了，现在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九馗简直要气炸了：“还俗？还俗你刚才用的什么剑法？还俗你怎么能驱鬼？”
“这个…技能总不能丢了不是？”张云鹤讪讪地说，“偶尔帮村里人解决点小问题，换点生活费。”
我在一旁憋着笑，九馗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还真是少见。张云鹤的妻子端着茶水出来，我们这才进了屋。
屋子里布置得很温馨，虽然简朴但很干净。墙上挂着一些字画，角落里还放着孩子的玩具。
“九馗兄弟，你尝尝这茶，是今年的新茶。”张云鹤给我们倒茶。
九馗端起茶杯，还是一脸不爽：“张云鹤，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？说什么道心坚定，绝不被红尘俗事所困。现在呢？娶妻生子，还生了三个！”
“人嘛，总要为自己考虑。”张云鹤有些尴尬，“我也老了，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吧？”
“老了？”九馗冷笑，“你才四十出头，说什么老了？”
我赶紧打圆场：“师父，张道长既然已经成家，说明他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九馗瞪了我一眼：“你懂什么？”然后转向张云鹤，“老张，我劝你一句，以你以前的行当，最好别成家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张云鹤皱眉。
“你斩鬼无数，手上沾了多少邪祟的命？那些冤魂你以为真的烟消云散了？”九馗放下茶杯，表情严肃起来，“它们迟早会找上门来报仇，到时候连累了妻儿怎么办？”
张云鹤沉默了一会儿，摇摇头：“不会的，我做事向来留有余地，不会赶尽杀绝。”
“留有余地？”九馗嗤笑，“鬼怪可不会因为你的仁慈而感激你。”
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。张云鹤的妻子察觉到了什么，抱着孩子进了内屋。
“九馗，我们是朋友，但这是我的家事。”张云鹤语气也冷了下来。
九馗正要说话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张道长！张道长在吗？”
张云鹤起身去开门，只见几个村民站在门外，神色慌张。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张道长，您快去看看吧！”一个年长的村民急声说道，“老李家盖房子，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怪东西，现在全村人都不敢回家了！”
张云鹤皱眉：“什么怪东西？”
“说不清楚，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！”
张云鹤转身看向妻子，妻子脸色有些难看：“云鹤，你不是说过不再管这些事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