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的草原在一阵风中轻轻的摇晃,而言不语右手持着骨刀压制着那两只蝴蝶妖怪,陷入了回忆。
他依稀记得,在自己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起,他感受到了雪崩的来临。
“看来,还是我赢了……陈局长,不管水谣能不能回去,你是不会活着了,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水谣了。”
“啊~七星连珠,原来是这样的啊!九域……应该很好玩吧!”
“水谣,你在这吗?你好像……可以回去了!”
回忆中,言不语口吐着鲜血,仰面躺在积雪上,看着那七颗星星连成了一条线。
这一刻他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心脏,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,只有那嘴角带着鲜血,勾勒出一抹笑意。
“水谣……好想看见你,好想……抱抱你……”
意识中,这最后一句话落下,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感觉。
意识沉睡前,一道白光晃过眼帘,再睁眼,却不是熟悉的雪山,而是无边无际的彼岸花海。
鲜红色的花瓣缓缓绽放,像是专门为他盛开一般。
一朵,两朵,三朵……涟漪般荡开的花潮里,整片彼岸花海轰然绽放。
言不语看着这一幕,不由得有些恍惚,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彼岸花海了。
可是这一次,却不是一闪而过的幻想。
而是正以滚烫的真实感铺陈在眼前,连花瓣脉络里流淌的“血色”都清晰可见。
可没等他细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死了的时候。
万千点妖异的赤芒交叠升空,将穹顶染成一汪翻涌的血色熔浆,连空气都蒸腾起腥甜的暖意。
仿佛整片天地都在为这场绽放燃烧。
可言不语已经完全愣住,任由那些红色的诡异气体钻入他的身体。
那气体带着烫人的腥甜,没等他反应便顺着口鼻、毛孔钻人体内。
起初只是微凉的麻痒,却在渗入血脉的瞬间化作滚烫的针,刺得他猛地回神。
看着那些钻入自己身体的红色气体,言不语疯狂的挥动着自己的双手,似乎要用双手驱赶这些气体。
就当他准备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袍,用来吹散气体的时候。
他的身体开始莫名的感觉到灼烧,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。
他有些痛苦的跪倒在花海上,使劲的按住自己右半边手臂。
他的面目狰狞,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,一朵浸染着血丝的彼岸花正从他小臂内侧钻出来,花瓣尖端划开皮肉的声响清晰可闻。
看到这一幕,言不语恐惧了,他疯了似的用左手去拔。
指甲抠进花瓣时却摸到温热的肌理,刚拽下一片就见伤口处又突突地冒出新芽。
可是随着他怎么努力,那些拔掉的彼岸花,会原从他的身体上冒出,而绽放。
那股灼热的刺痛感,让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最残忍的刑罚。
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吞噬的刹那,右眼突然针扎般刺痛。
镜面般的花瓣正从睫毛根部撑开眼皮,冰凉的花蕊扫过瞳孔,映出整片花海颠倒的血色。
恐惧如冰锥刺穿心脏,他瘫倒在花丛中,凄厉的哭喊被风揉碎在万千彼岸花的嗡鸣里。
而那些从血肉中钻出的花。
正以他的身体为养分,在眉眼、手臂、每一寸肌肤上,开出绝望的血色盛宴。
而此刻一声叹息声响起。
“哎!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啊……”
回忆的碎片骤然断裂,言不语猛地回神,指尖的骨刀因用力泛出冷光。
他抬眼望向草原尽头。
天际正渗着不祥的红光,如同当年彼岸花海燃烧的余烬。
记忆深处那声苍老的无声叹息突然清晰起来
就在那声叹息落下的瞬间,整片赤红花海如潮水退去。
而他坠入黑暗前,便被这群振翅生风的蝴蝶妖怪穷追不舍。
一切发生的太过于诡异,让他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。
而现在,自己有了短暂的休息和思考,他便理清了自己的所有记忆。
虽然没有任何记忆表明,是云水谣救了他自己。
可现在看来,自己能来到这里,又能活着,一定是云水谣做了什么。
他伸手缓缓摸向跳动的心脏,微微皱眉。
他知道如果是云水谣救了自己,那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。
而这个代价恐怕就是作为九域仙尊的她,回到了九霄域。
只不过自己来到了九域中的魔刹域。
思及至此,言不语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,不管怎么样,不管云水谣在哪,他都要去找到她。
找到那个自己心爱之人。
然而就在他准备询问些什么的时候,黑袍控制着他的手臂突然牵引着他,用手中的骨刀斩下了被黑袍压制的两只蝴蝶妖怪的头颅。
“呃?”
言不语尚未反应过来,黑袍已如蛛丝般缠住他的腰腹向后急拽。
下一秒,两柄嵌着尖锐骨刃的木棒“砰”地钉入他方才站立的位置。
木屑飞溅中,又两只蝴蝶妖怪振翅悬停半空,复眼闪烁着幽绿凶光。
它们翅膀上的骷髅纹路渗出毒液,沙哑的嘶吼震得空气发颤。
“敢杀我同族——”
话音未落,两对翅膀同时扇出腥风,无数毒鳞如暴雨般朝他面门射来。
“靠,又来!”
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,言不语此时拔腿就跑,躲开了这些攻击。
而那两只妖怪也快速的拔起地上的骨刃长枪,飞速朝着他而来。
言不语手持骨刀快速的穿梭在这黑色的草原中,如同一位幽灵一般。
而那身上的黑色长袍此刻也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,缓缓的松开了对言不语的束缚,变成了一件普通衣服的模样。
言不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,边跑边低头看去。
只见自己原本竖立的领口,也在这一刻,缓缓摇晃,像是在摆手说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一般。
言不语见此一幕,余光看着身后半空中紧追不舍的蝴蝶妖怪,表情难看的说道。
“大哥,不是吧,这个时候你掉链子?”
“嗖~”
“刺啦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