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巴塞托斯晚了一步赶到,看着雷恩和鹤两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,完全摸不着头脑,心急之下,直接越过两人,推门而入。
鹤眼疾手快,连忙一把拉住他,另一只手迅速捂住巴塞托斯的嘴巴,同时忐忑地看向屋内演奏者的背影,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到对方。
而那演奏者似乎对外面的情况毫无察觉,又或者早就知道有人到来,却并不在意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,忘我地专注于演奏,手指在那奇特的乐器上灵动地跳跃着。
雷恩见状,趁机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。
正如门上所标识的那样,这里是一间负责管理下水道的机构,专门为维护工人建造的休息场所。
房间空间不大,一排置物柜和一条长凳相对而立。
墙角顶端,原本用于通换气的风扇早已停止转动,不过好在仍有一丝新鲜空气从外部流入,稍稍冲淡了弥漫在屋内的刺鼻臭味。
屋顶的灯管因使用年限已久,发出的灯光昏黄而斑驳,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
在长凳和置物柜的尽头,一个身影正俯身于一台造型奇特的机器前。
从字面意义来讲,这个机器确实古怪,这却无疑就是他的乐器,可雷恩却从未见过如此造型独特的乐器。
从耳中传来的声音判断,这似乎是个混合乐器,雷恩至少从中听到了钢琴、小提琴和管风琴交织的音色。
雷恩没有冒昧地出声打断,他扫视了一眼长凳,见还算干净,便轻轻坐了上去,并向队友示意关门。
鹤小心翼翼地带上门,拉着巴塞托斯走到雷恩身边坐下,同时用眼神狠狠地瞪了巴塞托斯一眼,仿佛在警告他:“千万别吵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
巴塞托斯看着鹤那举在面前的白嫩拳头,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原本僵硬的坐姿瞬间松懈下来,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靠在椅背上,双手抱胸,回给鹤一个眼神:“这样总行了吧。”
雷恩闭上双眼,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。
钢琴与小提琴的声音相互交织,如同一股轻柔却又带着淡淡哀愁的微风,缓缓拂过他的心田。
在这音乐的感染下,雷恩仿佛化身为一位等待征战丈夫归乡的妇人,每日每夜,满心忧虑着丈夫的安危,却又无比期盼着明天一睁眼,便能看到良人的笑颜。
一种深深的幽怨之情悄然涌上心头,雷恩半眯着眼睛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,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
鹤察觉到雷恩心情不佳,从随身的小包中悄悄掏出一块点心,轻轻塞到雷恩手中。
雷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唤醒,看着手中圆润可爱的团子,又抬眼望向鹤那满是笑意的脸庞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。
他低头看向团子,上面也有一张笑脸,别出心裁,现出了鹤的少女心。
雷恩轻轻咬了一口,发现是红豆包,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,“真甜啊!”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。
与此同时,音乐风格陡然一转,钢琴声和小提琴声戛然而止,原本断断续续的管风琴声瞬间成为主导。
一股汹涌澎湃的情感如潮水般在雷恩胸中翻涌,不断向上涌起,仿佛要冲破他的天灵盖。
受这种激昂情绪的感染,雷恩一口将豆沙包全部吃掉,顿感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他转头看去,只见鹤也被这音乐深深吸引,脸颊因激动而变得潮红,巴塞托斯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在了武器之上,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战斗。
突然,音乐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。
雷恩心中瞬间变得空荡荡的,那种感觉就如同置身于满目疮痍的废土,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洗礼后,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与落寞。
失去了音乐的加持,屋内的氛围陡然变得诡异起来,昏黄的灯光下,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个低垂着头颅的背影,仿佛只要他一转头,就会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。
然而,这位下水道中的音乐家显然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。
“你们是来对付我这个‘幽灵’的吗?” 他并未转过头,只是低声问道。那声音中既带着对未知的恐惧,又有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,却唯独缺少面对现实的勇气。
当然,他猜错了。
“我们不是冲着赏金来的,而是另有任务。” 雷恩轻轻摇了摇头,开口解释道。
马塞尔微微抬起头,语气中充满不解:“不是为了赏金,那你们来这个又脏又臭的下水道干什么?”
他依旧没有回头,从他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,他此刻非常不安,似乎认为这样就能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。
“是你的妈妈拜托我们来找你的。” 鹤生怕马塞尔多想,急忙说出实情,她天真地以为 “妈妈” 这两个字能立刻安抚马塞尔不安的情绪。
可事与愿违,这句话反而像一根尖锐的刺,深深刺痛了马塞尔。
他微微沉默了片刻,就在三人以为他会乖乖跟他们走的时候,马塞尔突然站起身来,转身朝着门口冲去。
随着 “嘭” 的一声巨响,屋内只剩下雷恩三人面面相觑。
“哎,这个小子,真是不省心!” 巴塞托斯一拍大腿,猛地站起身来。
他看着发愣的鹤,又瞧了瞧正在摸自己稀疏胡茬的雷恩,着急地喊道:“还愣着干嘛,赶紧追啊!”
鹤这才回过神来,她实在没想到,仅仅提到马塞尔的妈妈,竟会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反应。
她连忙朝着马塞尔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,巴塞托斯紧紧跟在她身后。
雷恩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。
“哎,果然只有最在乎的人,才会最害怕被看到自己落魄的丑态。” 雷恩在心中默默感叹,他完全能够理解马塞尔的这种心情,所以原本没打算这么早提及他的妈妈,他心里清楚,这样做大概率会起到反效果。
可惜鹤的嘴巴实在太快了。
雷恩无奈地摇了摇头,推门而出。
要说实力,在三人小队中,鹤无疑是最强的,即便巴塞托斯的暴烈威力巨大,但在鹤面前,恐怕连三十秒都支撑不住。
但论速度,雷恩则是小队中最快的,这也是鹤喜欢和他切磋的原因之一。
雷恩刚走出门口,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灯光在不断晃动。
他顺着灯光的方向,运起独特的身法,身影在黑暗中几个起落,便迅速超过了巴塞托斯。
“我来追吧,你守在门口,免得他又跑回来。” 巴塞托斯见雷恩也超过了自己,便停下脚步,嘴里嘟囔着:“看来我得好好温习一下白老师教的步伐了,不然以后遇到速度这么变态的对手,一旦近身,我可就毫无反抗之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