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鳐鱼王巨大的身躯在幽蓝海水中缓缓摆动,它金绿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云昭,声音古老而悠远:“小公主,我们该分别了。”
云昭伸手抚摸着鱼王额间原本生有金鳞的位置,如今那里只余一道浅浅的凹痕,鱼王温和地碰了碰她的掌心:“我将金鳞化作护身符赠与你,若遇危难,只需以神血点染玉佩,我必会出现。”
一旁的讙突然瞪圆了眼睛:“等等!老鱼王你的金鳞呢?”它游到云昭腰间,用爪子拨弄着那枚白玉佩。
原本素白的玉面上,此刻多了一道栩栩如生的金鳞纹路,在幽暗海水中泛着微光。
鱼王发出低沉的笑声,震得周围的海水泛起涟漪:“小捣蛋还是这么眼尖。”它转向云昭,眼中慈爱更甚:“记住,无论你身在何方,身后永远有我们的支持。”
文鳐鱼群开始环绕着云昭游动,每条都轻轻触碰她的衣角或发梢,像是在和她道别。
当最后一条文鳐鱼依依不舍地离开时,鱼王巨大的身影已渐渐融入深海幽蓝,云昭望着那道远去的绿色光带,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。
“噗哈!”讙猛地窜出海面,三只耳朵甩出一串水珠,“憋死我了!这避水珠怎么时灵时不灵的!”
云昭笑着将它拎到礁石上,自己则轻盈地跃出水面。
阳光洒在她半干的青丝上,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。
讙抖了抖毛,突然僵住:“等等,我们怎么在海上?玄天宗呢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云昭在礁石上坐下,整理了下思绪,将讙昏迷后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。
它从莫清寒的利用,到烬骨珠被夺,再到她身份暴露被迫逃离...
“什么?!”讙炸毛跳起,两只耳朵竖得笔直,“你的身份暴露了?!那颗珠子还被莫清寒拿走了?我就说过不能信那家伙!”它气得在礁石上转圈,尾巴啪啪拍打着石面。
云昭也愧疚,要不是她坚持要与莫清寒合作,讙就不会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而重伤昏迷。
“对不起。”云昭终于说出那句在心里说过千百次的话。
讙跳上她的大腿,尾巴来回扫着她的大腿,像是在安慰:“现在也挺好,我们自由自在了,再也不用守那些破规矩,也不用担惊受怕了。”
它伸出爪子轻轻拨弄她腰间的玉佩:“如今还还拿到了一片残页,这是好事。”
云昭指尖抚过温润的玉佩:“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集齐剩下的残片?”
讙微微颔首:“等你有了真正的山海之力,才有对抗的能力,而且...”讙忽然压低声音道,“它里面还含有一个终极秘密。”
“终级秘密?那是什么?”云昭问道。
“是你父亲说的,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,只要我们集齐残页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云昭不自觉地摩挲那枚玉佩。
几日前她还是仓皇逃命的落魄之人,此刻却握住了改变命运的契机。
“其他的残页在哪呢?”云昭急切问道。
讙示意她捧起玉佩:“试着打开它。”
“打开?”云昭诧异地看着浑然一体的玉佩。
随着讙的指引,玉佩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,在空中形成一个光幕,上面是一幅恢弘的山海舆图。
只是此时整张地图晦暗不明,唯有东南海域颜色光鲜,还有一条文鳐鱼的图案在其中游弋。
“看那里!”讙的爪子点向那里,“这片海域已经点亮了。”
云昭了然,指向舆图上那只旋龟图案:“所以这里是旋龟所在之地?”
“正是。”讙又指向舆图另一侧,只见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正缓缓游移,在灰暗的地图上格外醒目。
云昭眸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这舆图竟能实时显现它们的行踪?”
“山海之力,自有灵应。”讙的胡须抖了抖,“毕竟它们行踪诡谲,未必会久居一处。”
云昭当机立断,指尖落在那只最近的旋龟上:“既然如此,就从最近的开始!”
讙立即站起身子,跃跃欲试。
云昭收回玉佩,佩戴在腰间,讙已经迈起步子,准备出发。
云昭却叫住了它:“等一下,我还要回一趟潮生村。”
夕阳将潮生村的茅草屋顶染成金色。
当云昭带着讙走进村子时,正在补网的渔民们纷纷放下活计,恭敬地向她行礼,几个孩童好奇地围上来,指着讙叽叽喳喳:“仙子姐姐,这是什么呀?”
“这是我的伙伴,叫讙。”云昭揉了揉一个孩子乱蓬蓬的头发。
孩童一听,就伸手去摸讙,尤其是它那三条毛茸茸的尾巴,讙嫌弃地看着那几个奶娃娃,手还没摸到,就已经呲起了牙。
那几个孩童被吓得转身跑了。
“只是小孩又没坏心思,你干嘛吓唬他们。”云昭嗔怪道。
讙眼里满是厌恶:“我最烦小孩子,到处都是口水,烦死了。”
云昭忽然想起鱼王的话,噗嗤一声笑道:“那我父亲抓你来作为玩伴,你也很讨厌的吧?”
“谁说的?!”讙停下脚步,小胡须全炸开,“我才不是被抓来的!”
“那你怎么成为我的玩伴的?”云昭追问道。
讙不言语,一溜烟跑到云昭前面,整个背绷得笔直,满是抗拒。
云昭也没再逗弄他,带着它去到玉娘家。
玉娘家的炊烟袅袅升起,当云昭推开那扇熟悉的柴门时,正在灶台前忙碌的玉娘手一抖,木勺掉进了锅里。
“云姑娘!”她顾不上溅出的汤汁,快步迎上来。
里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,林阿贝像小炮弹般冲出来,一把抱住云昭的腿:“姐姐!你终于回来了!”
玉娘笑着请云昭坐下:“饭快好了,你稍作休息。”说着她又使唤林阿贝给云昭倒水。
云昭虽然再三说不用这么客气,可是玉娘还是把她当做恩人,就连晚餐都十分丰盛。
讙看着桌上的丰盛的鱼烩和刚烤好的鱼干,狠狠地咽了口口水。
林阿贝看出了这只奇特的大猫咪对鱼的渴望,便拿起一条大鱼干给它。
讙也不客气,抱起鱼干啃了起来。
玉娘今天心情格外好,她从柜子底下翻出一瓶陈酿说要和云昭喝两杯,云昭忙摆手:“不了,吃完饭我就要走了。”
玉娘一愣:“你去哪里?”
“我有要事在身,得离开潮生村了,走之前想再来看看你和阿贝。”
玉娘一听,脸上的笑容凝固了,手里的筷子也缓缓放下:“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,肯定有大事要办。”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,又拿起筷子给云昭夹菜,“那就不多做挽留了,你多吃点。”
林阿贝听说云昭要走,很是伤感:“为什么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,你可以当我的姐姐。”
云昭轻柔地摸着她的脑袋:“姐姐有重要的是去做,我答应你,若有机会,我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林阿贝这才点点头。
饭后,玉娘默默打包了一大包干粮,递给云昭时犹豫道:“已经很晚了,住一晚再走吧?”
云昭摇摇头,将一枚文鳐鱼鳞片制成的护符放在桌上:“这个留给阿贝,能保她平安。”
鳞片在油灯下泛着柔和的绿光,映照着玉娘泛红的眼眶:“谢谢你,云瑶。”
与玉娘道别后,云昭和讙在夜色下离开了潮生村,回头望了望渐远的村落灯火后,转头大跨步向前走去,她的眼里此刻再也没有对前途的迷茫,只有对未来的期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