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往北行,寒风越是凛冽。
呼啸的风雪如刀割般掠过脸颊,商队的马匹喷吐着白雾,蹄铁踏在冻硬的雪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云昭裹紧了斗篷,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细霜,而讙早已受不了严寒,缩在云昭的储物袋里不肯出来。
“这鬼地方,连妖兽都懒得来。”猴子搓着手抱怨,鼻子冻得通红。
铁梨花瞥了他一眼:“少废话,前面就是寒霜城了。”
一个时辰后,云昭终于看见了那座城。
寒霜城是这北部冰原上最大的城池,铁梨花曾给她讲述过那城有多大,等云昭亲眼见的时候,才晓得铁梨花一点都没夸张。
那是云昭第一次见到高耸入云的城墙,它如一道屏障般将肆虐的暴风雪隔绝在外,它不仅高还长,绵延数里,望不到头,云昭站在城下显得极其渺小。
商队看见城门都高兴的欢呼起来,催促着脚下的马儿尽快进城。
云昭走过城门,看见盘查处竟然也有自己的通缉令,好在她一路伪装,守卫确实没认出她,轻松进城。
她一进城,看见城里街道宽阔整洁,两旁店铺林立,行人往来不绝,完全不像是在极北苦寒之地,反而各个穿着单薄衣衫,路边绿树茵茵,鲜花绽放,倒像是春天。
“寒霜城不但有城墙抵御极北的寒气,还有护城大阵能使这城里四季如春。”七刀刘解释道。
果然,云昭慢慢觉得身上热了起来,不一会竟热出汗来,只好将身上多余的衣衫除去。
“怎么样?舒服吧?”猴子得意地挑眉,“寒霜城可是北境最繁华的城池,在这里,甚至比海边都舒服。”
云昭点头,这里确实十分舒适,她不由佩服那修建城墙和护城大阵的人。
商队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名为暖炉居的客栈。
掌柜是个满面红光的中年汉子,一见七刀刘就热情招呼:“刘当家!可算把你们盼来了!老规矩,酒菜都备好了!”
七刀刘大笑:“还是老李懂我们!”
云昭跟着众人上了二楼,她被分到了最里的一间房。
那房间宽敞明亮,床榻上铺着厚厚的被褥,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,暖意融融,讙终于愿意从储物袋里钻出来,抖了抖毛,舒服地蜷在火盆旁。
“总算活过来了。”它咕哝着,发出舒服的呼噜声。
云昭笑了笑。
她稍作休整后,取下腰间的玉佩,再次注入神力。
玉佩上的纹路亮起,那幅虚幻的地图再次浮现。
只见在地图上,距离寒霜城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里有一个虚影。
那就是旋龟所在之地。
“旋龟就在那里。”云昭低声道。
讙眯起眼睛:“那我们明日出发?”
云昭点点头:“嗯,休息一晚,明天一早就走。”
傍晚,客栈大堂里热闹非凡。
商队众人围坐长桌,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,有烤得金黄流油的雪鹿肉、炖得软烂的冰原牦牛蹄、鲜香扑鼻的鱼汤,还有一坛坛烈酒,酒香四溢。
“来来来,干了这碗!”猴子举起酒碗,一饮而尽,辣得直吐舌头。
铁梨花笑骂:“就你这点酒量,还敢叫嚣?”
众人哄笑,气氛热烈,云昭坐在七刀刘身旁,慢慢啜饮着碗中的酒,心中却有些不舍。
“刘当家。”她放下酒碗,轻声道,“明日我就要离开了。”
七刀刘动作一顿,随即笑道:“要去寻找你要找的东西了?”
云昭点头:“就在百里之外的山谷。”
七刀刘沉默片刻,举起酒碗:“既如此,祝你得偿所愿。”
云昭与他碰杯,一饮而尽。
“不挽留我?”她半开玩笑地问。
七刀刘摇头,目光深远:“江湖人,聚散无常,你有你的路,商队有商队的道,我们终须一别,但江湖路远,也许有一天我们又会重聚。”
云昭微微一笑:“这一路上多谢你们了。”
铁梨花听见云昭要走,踉跄着上前一把揽住云昭肩头,浓烈的酒气混着哽咽:“阿秋,咱们好不容易才成一家人,你怎么能走呢?”
云昭被扯的身子一歪,但也只是顺着铁梨花安慰道:“大家的情谊我铭记在心,只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,待我办完,也许还能回来与你们重聚。”
铁梨花红了眼,将云昭狠狠拽进怀里:“那你自己多珍重。”
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云昭便收拾好行装,讙蹲在她肩头,尾巴轻轻摆动。
楼下,商队众人竟都已起身,默默站在客栈门口。
“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?”云昭有些意外。
铁梨花抱臂而立:“送送你。”
猴子挠头笑道:“办完事若还回寒霜城,记得来找我们喝酒!”
老周递来一个包袱:“里面有些干粮和药材,北境寒冷,多保重。”
云昭接过,心头微暖:“多谢各位。”
七刀刘走上前,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铁令牌,塞到她手中:“这是商队的信物,北境各大城池的商号见了,都会行个方便。”
云昭郑重收下,抱拳行礼:“山高水长,后会有期。”
“后会有期!”众人齐声道。
晨光中,云昭转身离去,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里。
铁梨花看着云昭的背影,叹了口气:“她就这么单枪匹马,该没事吧?”
七刀刘望着她的背影,嘴角噙着笑:“她可是神族后裔,怎么会有事,就算遇见那些狗屁宗门,老大不一直暗中跟着的吗,怕什么。”
“什么!”猴子差点蹦起来,眼睛东张西望,“老大一直跟着我们的?我怎么一点没察觉?!”
铁梨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:“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,察觉得到老大吗?!再说了,老大那修为你也察觉不了啊。”
猴子不服气:“喂!姓铁的!哪次冲锋陷阵不是我打头阵,还敢嫌弃我?!”
铁梨花冷笑:“你冲的快,哪次不是我在后面给你擦屁股。”
“你!”猴子脸涨得通红,“那下次我们比比,看谁厉害!”
“比就比!”
七刀刘清了清嗓子:“要打就去后院。”他眯眼指向堆积如山的货箱,“正好把这些都搬完。”
那两人同时“哼”地别过脸进了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