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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里弥漫着铁锈、陈年机油和更深一层、难以名状的腐败气味。苏星晚站在敞开的地下基地入口处,如同站在巨兽豁然张开的咽喉边缘。身后,是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喧嚣,是尚可呼吸的、带着尘埃味道的地表空气;身前,是绝对的沉寂,是浓稠得几乎凝固的黑暗。那黑暗并非全然的虚无,基地深处幽绿的应急灯光如同垂死萤火虫的残光,在通道深处若隐若现,勾勒出冰冷金属管道和粗粝水泥墙壁的模糊轮廓。每一次呼吸,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,吸入的是浸透了岁月尘埃与隐秘阴谋的冰冷气息。巨大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合拢,发出沉重的“哐当”声,仿佛最后一声来自外界的叹息被彻底掐断。绝对的寂静骤然降临,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脚下细微的砂砾摩擦声,在这片巨大的地下迷宫中清晰得刺耳。

“都跟紧,”苏星晚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怕惊扰了黑暗中沉睡的某种东西,“这里的每一寸空间,都可能布满眼睛。”她微微侧头,视线扫过通道上方那些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球体——监控摄像头。它们并非静止,而是极其缓慢、无声地旋转着,冰冷的镜面偶尔捕捉到通道深处那幽绿的光线,反射出一点毫无温度的、非人化的光泽。它们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压迫,仿佛无数冰冷的视线黏附在每个人的后颈皮肤上。

顾沉舟紧走两步,与她并肩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通道。“信号彻底隔绝了,”他低声说,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那枚已然失效的通讯器,“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孤军。”他身后,几名队员屏息凝神,眼神交织着紧张与决然。那个被顾沉舟带来的神秘组织成员——林默,则沉默地落在队伍稍后,身影几乎融化在通道的阴影里,只有镜片在幽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反光,如同黑暗中窥伺的兽瞳。

通道并不平坦。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,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踩上去发出轻微“噗嗤”声的尘埃。墙壁粗粝,巨大的、早已锈蚀的金属管道沿着通道顶部和墙壁蜿蜒爬行,有些地方覆盖着厚厚的、暗绿色的苔藓,摸上去湿滑而冰凉。空气仿佛凝滞的深潭水,带着浓重的湿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陈旧电路板烧糊般的金属腥气。每一次迈步,都小心翼翼,生怕踩碎这死寂,引来不可预知的窥探。

通道开始向下倾斜,坡度不大,却绵延不绝,仿佛要将他们引入地心深处。幽绿的应急灯光在拐角处被拉长扭曲,投下晃动、变形的巨大阴影,如同潜藏在暗处的巨兽。不知何处传来极细微的“滴答”声,单调、冰冷,像某种残酷的倒计时,精准地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末梢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,只有无尽的通道和永恒的寂静。

“等等。”苏星晚突然停下,举起一只手。动作干脆利落。所有人都瞬间凝固在原地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她蹲下身,指尖拂过右侧冰冷潮湿的墙壁底部。那里,在厚厚尘埃和湿滑苔藓的覆盖下,隐约可见几道极其浅淡、几乎被岁月抹平的刻痕。刻痕组成一个图案——一个指向斜前方的锐角箭头。刻痕边缘被苔藓侵蚀,显得模糊而古旧,绝非新近所为。

“看这里。”她轻声说,指尖小心地描绘着那箭头的轮廓。顾沉舟立刻凑近,锐利的目光仔细审视。“旧标记?有多久?”

“很久,”苏星晚指尖捻起一点附着在刻痕凹陷处的、近乎化石般的深绿苔藓粉末,“至少十年以上。苔藓的层次…很深。”

“指向斜前方?”顾沉舟顺着箭头的方向望去,前方通道在十几米外出现一个明显的弯折,“不是我们正走的方向。”

队伍中那个叫陈涛的年轻队员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紧绷的疑惑:“苏队,一个十年前的老记号?这能信吗?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陷阱?或者根本就是错的?”他的目光紧张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,仿佛陷阱随时会从阴影里扑出来。

“直觉。”苏星晚站起身,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古老的刻痕上,仿佛在与某个早已消逝在此地的灵魂进行无声的对话,“在这种地方,任何一丝不属于‘他们’的痕迹,都可能是唯一的灯塔。正路…太干净了。”她的话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指向未知的箭头,转身,步伐坚定地朝着箭头指示的、偏离主通道的岔路走去。

这条岔路瞬间收窄,仅容两人勉强并行。幽绿的应急灯光在这里变得更为稀疏,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,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。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平整的水泥,而是覆盖着湿滑泥泞的碎石,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“咯吱”声和“噗嗤”声。空气变得更加湿冷刺骨,浓重的霉味混合着一种类似铁锈和腐烂植物的腥气,钻进鼻腔,令人几欲作呕。墙壁触手冰冷,湿漉漉的,不断有冰冷的水珠从头顶锈蚀的管道缝隙渗出,滴落在脖颈上,激起一阵阵寒颤。

林默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,此刻他的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在队伍即将转过一个弯角时,他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,目光飞快地扫过左侧墙壁上一块颜色略显异常的苔藓覆盖区域。那苔藓之下,似乎掩盖着一个极小的、几乎无法辨认的符号刻痕——一个由三条弧线构成的、类似未闭合眼睛的图案。他的指尖在衣袋里轻微地蜷缩了一下,随即恢复如常,快步跟上队伍,镜片后的眼神深不见底,无人察觉这转瞬即逝的异样。

幽暗的通道在前方陡然中断。

手电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,却像被无形的巨口吞噬,只照亮了前方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。一道巨大的裂口,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的狰狞伤口,横亘在通道中央,切断了前路。裂口边缘犬牙交错,裸露着粗糙的岩层和断裂扭曲的钢筋。手电光向下照射,光线投入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,如同石沉大海,完全无法触及底部。只有一种沉闷、带着回响的“呜呜”风声,从深渊深处盘旋而上,像无数亡魂在地底深处的呜咽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令人晕眩的失重感。

裂口对面,大约十几米开外,依稀可见通道的延续。而在裂口的这一侧边缘,孤零零地矗立着一个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金属控制台。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污垢,几盏指示灯在灰尘下极其微弱地闪烁着暗红或幽绿的光,如同垂死生物最后的心跳,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。控制台面板上,几个磨损严重的按键和一个小小的、布满划痕的显示屏隐约可见。

“老天…”陈涛倒抽一口凉气,声音发颤,“这怎么过去?飞吗?”

顾沉舟走到裂口边缘,小心地探身向下望去,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盘旋而上的阴风让他也皱紧了眉头。他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,用力抛向深渊。碎石翻滚着坠入黑暗,起初还能听到撞击岩壁的“咔哒”声,声音越来越小,越来越远,最后彻底消失。过了令人心焦的几秒钟,才从极深极深的底部,传来一声极其沉闷、几乎难以分辨的撞击回响。

“至少一百五十米深。”顾沉舟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。这个深度意味着任何失足都绝无生还可能。他转向林默,目光锐利如刀:“控制台?启动它,桥能放下来?”

林默被顾沉舟的目光逼视着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避开了那强烈的探询。他盯着那布满灰尘的控制台,眉头紧锁,似乎在艰难地回忆着什么。“我…我只知道,它控制着这附近的一些基础维护设施。这座桥…应该是其中之一。但具体…”他用力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真实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,“我不知道操作顺序。这系统太老了…而且肯定被加装了防护。”

绝望的气息如同深渊的寒气,瞬间弥漫开来,几乎要将几人冻结在原地。一百五十米的死亡鸿沟,一个可能毫无用处的古老控制台,一个无法提供有效信息的“内应”……前路似乎真的断绝了。

“让开。”苏星晚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。她推开挡在身前的顾沉舟,径直走到控制台前。没有犹豫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。她伸出右手,五指张开,悬停在布满灰尘和油腻的控制面板上方几厘米处。她没有立刻去擦拭灰尘,也没有盲目按键,而是缓缓地移动着手掌,像是在感受着什么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压抑的沉默中,只有深渊的风声在呜咽。陈涛忍不住焦躁地来回踱步,鞋底摩擦着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顾沉舟则紧紧盯着苏星晚的动作,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
突然,苏星晚悬停的手掌顿住了。她的指尖精准地落在一个几乎被灰尘完全覆盖、边缘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按钮上。那按钮的位置非常不起眼,在控制台面板的右下角。

“有温度。”她低声说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告诉同伴,“极其微弱,但…比其他按键高一点点。”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按钮上的灰尘,露出了下面磨损严重的圆形凸起。接着,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面板,指尖划过那些模糊的标识和磨损的刻度。“看这里的油渍分布,”她指着面板边缘几处不易察觉的、被反复摩擦而显得格外光亮的区域,“还有这些细微的划痕方向…是操作时指甲或工具反复刮擦留下的轨迹。”

她的指尖悬停在面板上方,沿着那些无形的轨迹缓缓移动、组合,仿佛在空气中勾勒着某种复杂的密码。她的眼神锐利如鹰,捕捉着面板上每一个细微的磨损、每一丝残留的污渍痕迹,将它们拼凑成一个可能的操作逻辑图。控制台内部传来极其微弱的电流嗡鸣声,仿佛一个沉睡的古老机械正在她的注视下被唤醒。

“需要两个人。”苏星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,“同时操作。”她的指尖最后停在面板左上角一个完全被锈迹覆盖、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方形凹槽上。“这里,需要保持持续按压。”她又指向面板中央一个不起眼的、带有细小缺口的旋钮,“这里,逆时针旋转三格,必须精准。”最后,她的目光落在右下角那个带有微弱温感的圆形按钮上。“然后,才能按下这个启动键。顺序和同步,缺一不可。一旦出错…”

她没有说下去,但深渊之下传来的呜咽风声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顾沉舟立刻上前一步:“我来按旋钮。”他的声音沉稳有力。

“我…我来按住这个!”陈涛鼓起勇气,指着左上角的方形凹槽。尽管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

苏星晚点点头,目光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推演出的轨迹。她将右手食指悬停在那个启动键上方,左手则稳稳地扶住控制台冰冷的边缘,稳定重心。“准备。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三…二…一!”

“一”字落下的瞬间,三人如同精密仪器般同步动作!

陈涛低吼一声,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掌死死按进左上角那个锈蚀的方形凹槽,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他掌心生疼。几乎同时,顾沉舟的手指已经搭上中央旋钮,屏住呼吸,手腕极其稳定地逆时针转动。旋钮发出艰涩刺耳的“嘎吱”声,仿佛内部的锈蚀在剧烈摩擦。一格…两格…旋钮卡在第三格的位置,异常沉重!

“用力!”苏星晚低喝,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顾沉舟的动作上,悬在启动键上的食指因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,却稳如磐石。

顾沉舟额角青筋微现,低哼一声,手腕猛地加力一拧!“咔哒!”一声清晰的、仿佛机括咬合的脆响传来,旋钮稳稳停在了第三格的位置!

就是现在!

苏星晚的食指如同出膛的子弹,没有丝毫犹豫,精准而有力地按下了右下角那个温热的圆形按钮!

“嗡——!”

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轰鸣骤然响起!整个通道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!头顶的尘埃簌簌落下,碎石从裂口边缘滚落,坠入无底深渊。控制台上所有指示灯疯狂闪烁,明灭不定!

“稳住!”苏星晚的声音在轰鸣和震动中穿透而出。

陈涛死死压住凹槽,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。顾沉舟的手依然稳稳扶在旋钮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“嘎吱…嘎吱…轰隆!”

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,从裂口两端的岩壁内部传来!伴随着链条绞动的沉重轰鸣,一道巨大的、布满厚厚红褐色锈迹的金属桥体,如同从沉睡中被强行唤醒的钢铁巨兽,带着刺耳的呻吟和不断崩落的锈块,从裂口左侧的岩壁深处缓缓伸出!它沉重无比,移动极其缓慢,每一次链条的绞动都伴随着整个通道的震颤。巨大的金属结构在幽绿的应急灯光下泛着冰冷而狰狞的光泽,表面坑洼不平,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层和干涸的油污,甚至有些地方还缠绕着不知名的黑色藤蔓状物质,仿佛已经在此沉睡了数个世纪。

十几米的距离,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,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。金属桥体一寸一寸地艰难延伸,终于,“哐当!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伴随着大地的猛烈一颤,桥体沉重的尖端终于狠狠砸在对岸通道的岩石边缘!巨大的撞击让整个桥身都猛烈摇晃起来,锈蚀的碎块如同雨点般从桥体连接处崩落,坠入下方无底的黑暗深渊。

一座锈迹斑斑、摇摇欲坠的钢铁之桥,横跨在死亡的鸿沟之上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深渊的风声夹杂着金属冷却时发出的细微“滋滋”声,如同某种不祥的叹息。桥身还在微微震颤,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脏。

顾沉舟第一个从巨大的震动中回过神,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步,靠近桥头。脚下的碎石被他踩动,发出轻微的声响,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。他蹲下身,仔细查看桥体与这边岩壁的连接处。巨大的铰链和轴承结构暴露在外,覆盖着厚厚的锈层和干涸的黑色油泥。他伸出手指,用力刮擦了一下锈蚀的表面,捻了捻指腹上粗糙的粉末,又凑近连接缝隙处,仔细观察着里面深褐色的锈迹和几处新鲜的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断裂茬口。

“结构严重老化,”顾沉舟的声音低沉,带着金属的冷硬质感,“轴承锈死,承重能力…是最大的未知数。桥面锈蚀严重,局部区域可能已经脆弱不堪。”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桥面上那些深色的、仿佛被腐蚀穿透的孔洞和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。“一次只能过一个人。必须极度小心,踩在金属骨架最粗壮、锈蚀看起来最浅的位置。动作要轻,要稳,绝不能有任何跳跃或剧烈的晃动。”

“我先来。”苏星晚没有任何迟疑。她解下背包,只携带最轻便的工具,走到桥头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座锈迹斑斑的死亡之桥,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瞬间锁定了几个看起来相对坚固的点位——靠近边缘一处铆钉密集的区域,以及中间一道粗大纵梁上锈层颜色较深、相对完整的位置。她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直入肺腑。然后,她踏出了第一步。

“咔…”

极其轻微,却足以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金属呻吟声,从她脚下传来。苏星晚的身体瞬间僵住,如同凝固的雕塑。几秒钟后,那细微的声音消失了,桥身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她缓缓地、将重心完全移了过去。脚下的金属虽然冰冷坚硬,但感觉还算稳固。她微微松了口气,开始以最缓慢、最轻盈的姿态,如同行走在布满薄冰的湖面,一步一步向前挪动。每一步落下,都伴随着脚下锈层被压碎的细微“簌簌”声,每一步抬起,都感觉脚下的桥面似乎随时会像朽木般碎裂塌陷。深渊的冷风盘旋而上,吹动她的发梢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空虚感。

时间被无限拉长。幽绿的应急灯光下,苏星晚的身影在巨大的锈蚀桥面上显得如此渺小而孤独。她专注地选择着每一个落脚点,避开那些颜色发黑、边缘卷曲的脆弱区域。十几米的距离,她仿佛走了整整一生。当她终于踏上对面坚实的岩石地面时,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,紧贴在冰凉的皮肤上。她没有立刻前进,而是立刻转身,背靠冰冷的岩壁,急促地喘息了几下,才对着对面焦急等待的同伴们打出一个代表安全的手势。

顾沉舟第二个踏上桥面。他的动作比苏星晚更为谨慎,每一步都经过更长时间的观察和试探,身体重心压得极低,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。当他行至桥中央时,脚下传来一声沉闷的“咚”响,仿佛踩在了一个空腔上。整个桥身猛地向下一沉!连接处的巨大铰链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声!几块巴掌大的锈蚀铁皮从桥面边缘崩裂脱落,翻滚着坠入深渊,久久没有回音传来!

对面岸上的苏星晚和陈涛瞬间脸色煞白,心脏几乎跳出喉咙。顾沉舟在桥身下坠的瞬间,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协调性,闪电般向侧面横移半步,稳稳踩在另一根相对完好的纵梁上。他的动作干净利落,如同演练过千百次。桥身的下沉和扭曲在几秒钟后停止了,留下一种濒临极限的、令人心悸的平衡。

他稳住身形,深吸一口气,再次迈开脚步。剩下的路程,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。当他终于踏上对岸,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凝重。

接着是陈涛。他的紧张肉眼可见,踏上桥面的第一步就有些趔趄。在顾沉舟低沉而清晰的指引下(“左脚,前移半步,踩铆钉左侧!”“右脚跟上,踩横梁中心!”),他才勉强稳住。走到一半时,脚下突然一滑,一块松动的锈皮让他身体猛地失去平衡!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手臂在空中徒劳地挥舞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对岸的顾沉舟猛地探出半个身子,手臂如铁钳般伸出,死死抓住了陈涛挥舞的手腕!巨大的力量将陈涛硬生生拽了回来,避免了坠入深渊的厄运。陈涛脸色惨白,瘫软在对岸的地面上,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。

最后是林默。他踏上桥面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,似乎对这摇摇欲坠的结构有着本能的抗拒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犹豫不决。当他终于快要到达对岸时,意外再次发生。他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,身体猛地一个前倾!为了保持平衡,他下意识地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个金属小物件——似乎是某种工具——脱手甩了出去!

“叮当——!”

那物件在锈蚀的桥面上弹跳了一下,发出清脆的响声,然后顺着桥面的一个倾斜角度,径直滚落,掉进了桥体与岩壁连接处一道深深的缝隙里,瞬间消失不见!

林默的身体晃了晃,最终还是稳住了,踉跄着踏上对岸。他立刻回头,死死盯着那道缝隙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、混杂着懊恼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复杂表情,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。

“什么东西?”顾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失态,立刻追问,眼神锐利如鹰。

林默猛地回过神,迅速收敛了表情,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晦暗不明。“没什么,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,“一个…小工具,掉了。”他避开了顾沉舟审视的目光,转身看向更深邃的通道内部。

苏星晚的目光在林默脸上停留了一瞬,又扫过那道吞噬了金属小物的缝隙,眉头微蹙。她没有再追问,只是将这份疑虑更深地压入心底。她转向众人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却依旧沉稳:“东西掉了可以再找,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。检查装备,继续前进。真正的核心区,应该不远了。”

通道在桥的对岸陡然变得开阔起来,仿佛进入了一个被遗忘的钢铁巨兽的腹腔。幽绿的应急灯光在这里似乎更亮了一些,但也只是勉强驱散更浓重的黑暗,投下更多扭曲晃动的阴影。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管道不再是仅仅附着在墙壁上,而是如同粗壮的血管和扭曲的骨骼,从头顶、脚下、四面八方的岩壁中穿行、虬结、暴露,构成一个令人窒息的、错综复杂的钢铁丛林。空气变得更加滞重,那股混合着铁锈、机油、霉菌和深层地下水的冰冷腥气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。脚下不再是碎石泥泞,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踩上去软腻湿滑的黑色油泥,散发出刺鼻的气味。

空间异常巨大,却异常压抑。无数巨大的、早已停止运转的不知名机械结构如同史前巨兽的化石,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之中,轮廓狰狞。一些地方堆积着如同小山般的废弃金属零件,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蛛网。寂静,是这里唯一的主宰。只有众人脚下踩踏油泥的“噗嗤”声,以及衣料偶尔刮擦到锈蚀金属的“沙沙”声,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显得格外刺耳,仿佛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们的闯入。

“这地方…到底有多大?”陈涛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,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。

无人回答。顾沉舟和苏星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那些沉默的机械怪兽,那些堆积的金属山丘,都可能是完美的藏身之所。头顶那些缓慢转动的监控摄像头,数量似乎比外面通道里更加密集,幽暗的镜面如同无数冰冷的眼睛,无声地记录着他们在这钢铁迷宫中的每一步。

突然,苏星晚猛地停下脚步,同时举起右手握拳——一个清晰的“停止”信号!

所有人都瞬间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苏星晚侧耳倾听,眉头紧锁。在这片沉重的寂静深处,似乎混杂进了一丝极细微的、几乎被油泥脚步声掩盖的异响。

“滴…嗒…滴…嗒…”

非常轻微,非常有规律。不是之前那种冷凝水珠滴落的声音。它更清脆,更…机械。像是某种精密的计时装置在运转。

“听。”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,仿佛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呢喃。

顾沉舟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,他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。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,迅速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——右侧,那是一片被巨大废弃齿轮组遮挡的阴影区域,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。

“滴…嗒…滴…嗒…”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,固执而清晰地穿透了死一般的寂静,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。它的节奏不紧不慢,却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酷和非人般的精准。

这声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,让人无法呼吸。一股寒意,比深渊的冷风更刺骨,如蛇一般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椎,让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这是计时器的声音吗?在这个废弃基地的核心区域,怎么会有计时器的声音?它在计什么时呢?是某种循环维护程序吗?还是……一个指向灾难性终点的倒计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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