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有瞬间死寂。
下一秒，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巨响，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开了。
而后混乱的脚步声响起。
几秒后，更加混乱的脚步声加入，一个雄性扯着嗓子在那边喊：“元帅！元帅您不能去啊！”
面对劝阻，姜佑臣没有任何回答，但脚步更快，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种坚决。
等等？！姜佑臣要来第一城区？！
他疯了？！
莫司南吓得心脏差点骤停，慌忙开口劝阻：“姜、姜元帅，您别激动，我们这里有检测装置的，不会让姜小姐出问题的……”
再说了，姜佑臣又不是空间系，从第九城区过来也要时间啊，要真有点什么事情，他到这里也来不及了。
那边，姜佑臣也意识到这一点。
他停下脚步，冷声开口：“把监控和检测数据共享给我。”
莫司南忙不迭点头，朝研究员招了招手，让她处理数据共享。
这玩意儿算是机密，但不少被关起来的贵族家属都会共享观看，已经算公开的秘密。
比如说这次，其实雀绯翎的姐姐，朱雀一族的继承人雀青穹已经看了好一会了。
只是别人都是花钱，姜佑臣靠威胁。
电话那边，姜佑臣冷冷补充：“如果她出事，我会请雀绯翎和钱所长陪她一起。”
莫司南：“……”
该说他理智还是不理智。
说他不理智，疯疯癫癫的要这个死那个死。
说他理智，还知道做决定的是钱所长，没要她的命……
研究员共享完数据，莫司南松了口气，和姜佑臣再次保证后，挂断电话走进室内。
污染值失控的兽人对气味非常敏感，容易对人产生敌意，因此雀绯翎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空间，其他人则通过监控机观察里面的画面。
姜清黎已经穿好了防护服，在听研究员说具体的注意事项。
最后检查了一下防护服，她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防身武器，进入室内。
门关上，大屏幕上同步显现出里面的情况。
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女孩，和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少年。
所有人都担忧拧眉，祈祷她能够成功。
-
门关上的一瞬间，明亮的光线也随之消失。
头顶玻璃房顶透着隐隐光亮，却给人极强的压抑感。
姜清黎屏住呼吸，看向角落里的少年。
准确地说，是半兽人。
雀绯翎的身体还是人类形态，身上的牛仔裤和背心破破烂烂，双臂却化为翅膀。
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着赤红的羽翼，双腿用四五道镣铐紧紧锁着，颈部被颈环固定，整个人如同镶嵌在墙面的艺术品。
双翅羽毛在挣扎之中散落满地，未干的血液顺着锁链滴落。
少年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，凌厉的眉紧紧皱着，脸上有锋利物体滑过的伤疤，饱满的唇失去血色，嘴角结了一片痂。
他看上去……战斗力好像没那么强。
姜清黎刚冒出这个想法，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想多了。
她刚走近一步，雀绯翎猛地暴起！
锁链在一瞬间被强悍的力道扯拽，绷成笔直的线。
少年血红的眸睁开，没有聚焦的双眸在一瞬间紧缩，锁定女孩的方向，喉中发出尖锐雀鸣，声波地动山摇。
他的羽翼展开足足三人宽，疯了一般朝着姜清黎的方向用力，拴着他的锁链发出被逼直到了极限的嗡鸣，整面墙似乎都在颤抖。
警报声疯了一般响起，红光闪烁得人要瞎掉。
门外的研究员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天哪，他怎么会反应这么大？！之前没有这么疯过啊！”
“糟了，姜小姐一动都不敢动，她是不是被吓坏了……”
“要不然先终止，给他打几泵镇定剂？等他好一点了，再试试？或者请其他雌性？”
“你忘了之前那些其他的雌性都是怎么拒绝的了？这种程度的隐患太大了啊……而且镇定剂过量可能会损伤神经，成傻子了怎么办？”
说到这里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，把目光投向主座的雌性。
莫司南坐在主座，面前是两个号码。
一个雀青穹，一个姜佑臣。
两个人此刻都保持沉默。
但莫司南知道，她再不做点什么，就得跟所长一起倒霉了。
擦了把汗，莫司南接通对讲机，尽量冷静地对那边说：“姜小姐，姜小姐，能听见吗？”
“可以的。”女孩的声音很轻。
听见她的声音，莫司南有些愧疚：“抱歉，姜小姐，让您受惊了，您可以先出来休息一会，我们想办法让他平静下来，然后再尝试一下……”
“谢谢，但是不用了。”姜清黎说，“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赶我走。”
莫司南懵了：“什、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也不太确定，只是觉得他好像是想离我近一点，不是想伤害我……这样吧，我先试验一下，你们稍等。”姜清黎说完，切断了通话。
莫司南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监控，瞳孔睁大。
只见女孩在一片震颤的画面中，没有任何犹豫地，径直走向少年。
所有研究员都屏住呼吸，死死盯着画面。
电话那头，姜佑臣死死盯着屏幕，牙关紧咬，呼吸发沉发痛，扣在桌边的泛白指骨深陷起内，被刺出血了也毫无察觉。
千里外的古堡之中，雀青穹紧张盯着屏幕，她旁边的中年雌性双手合十，祈求兽神降临奇迹。
伴随着祷告声，屏幕中的女孩已经走到了雀绯翎面前。
下一秒，屏幕的震颤停下。
雀绯翎停止了攻击，双翅垂落，铁链划拉作响。
他歪了一下头，失神的双眸仍然没有聚焦，却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女孩。
唇瓣动了动，像是要说些什么，但他的嗓子已经在长时间失控的嚎叫中受损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女孩笑了笑，走得更近了一些，朝他伸出手。
前一刻还失控的少年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。
他下意识朝着那只纤细柔软的手靠近，像是要汲取她的温度。
但在快要靠近的时候，他又停顿住，后缩了一下。
锁链哗啦响了一声，雀绯翎似乎想要抬起翅膀，但因为被锁着，抬不起来。
他又把脸往翅膀的方向靠，却又被颈环控制着，只能虚空蹭蹭翅膀。
少年脸上浮现焦急之色。
有研究员奇怪：“他在干什么？是不舒服吗？”
“是不是捆太紧了伤口疼？但我们已经给他打了止疼药啊……”
研究员猜测之际，室内响起雀青穹无奈的声音：“他估计是嫌自己脸脏，想擦擦……这小子，从小偶像包袱就重……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人都神志不清了，还在想这个，这对吗……
但能这样，也说明他没什么攻击性了。
姜清黎赌对了。
关押室内。
没擦到脸，雀绯翎呼吸急促，眉头紧皱，焦虑不安。
脸颊忽然被温热的触感包裹。
他猛地抬眼，对上一双澄澈温柔的双眸。
女孩抬手托住他的脸，轻声说：
“别怕，我来了。”
? ?小鸟：姜小姐，我脸脏脏的，擦不到qAq