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羽毛。
一米多长，羽轴质感通透温润，羽毛细密，根部到羽尖泛着金光的红，如同静态火焰般灼目耀眼。
雀绯翎紧张地垂眼。
明明姜清黎穿着包裹严实的防护服，看不见他的脸，他却更加忐忑。
缓了缓，才说：“姜小姐，这是我的羽毛。”
“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，只是想……”雀绯翎斟酌了一下用词，红着脸说，“想、想和你交个、朋友之类的，如果你感觉有负担，就当我没问过。”
他边说，边往后退，眉毛耷拉着，像落水鸟。
姜清黎想起来，林夕月家里有养鹦鹉，上次去她家里，鸟还把一根掉了的毛送给她了。
所以她猜，这是鸟类之间表示友好的方式？
但……
姜清黎有点犹豫：“这羽毛好像有点太长了，它这么好看，我怕会弄坏。”
雀绯翎听见“好看”两个字，眼睛都亮了：“可以缩小的！”
雀绯翎动了动手指，那根尾羽便缩到巴掌大小，看上去像是精心雕琢的书签。
姜清黎接过那根羽毛，出乎意料，并不是一般羽毛的微凉，反而触感温热，好像有凝结出实体的阳光。
冬天当个暖手宝应该问题不大。
雀绯翎继续说：“姜小姐不用担心，这玩意儿很耐造的，怎么折腾都可以的，如果不是S级以上的异能，大概率不会造成什么伤害，也不容易沾灰。”
而且，如果姜清黎带在身边，他也可以感应到对方的位置。
不过这一点听上去好像有点恐怖，所以雀绯翎没敢说。
门口的铃又响了声，提醒姜清黎疗愈的时间已经结束，她该离开了。
姜清黎把羽毛装进防护服口袋，跟雀绯翎挥了挥手告别：“下次见啦。”
雀绯翎笑得很礼貌温和：“下次见，姜小姐。”
门再次关上，雀绯翎目送对方的身形消失，深吸一口气，往床上一栽，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。
他按着自己的心口，感觉一股强烈的火焰在身体里燃烧。
心电图狂跳，发出滴滴滴的声音。
雀绯翎在急速的心跳声音里翻了个声，仰头看着天花板，忽然又叹了口气。
他们才刚分开。
可他现在就想快进到下周六，和她见面。
电视剧里说得真没错，想念的时间特别煎熬。
心跳声逐渐平静后，门忽然被敲了敲。
门打开，露出一张桀骜酷帅的脸。
挺括的西装剪裁得体，却盖不住秦牧野那身嚣张气势。
秦牧野站在门外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室内，姿态倨傲又嚣张，跟找茬的黑帮老大一样。
莫司南在后面心惊胆战。
望月节近在眼前，各地都在排查，监管所自然也不例外。
万万没想到，皇室派来巡查的长官竟然是秦牧野！
他们都做好会被抄家的准备了，谁知道秦牧野竟然认真负责，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。
临走时，所有人松了口气，秦殊忽然打电话来，催促秦牧野去看看雀绯翎。
秦牧野冷嗤：“他关我屁事？”
秦殊意味深长：“话不能这么说，说不定以后你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。”
秦牧野眉头紧皱：“我真受不了你。”
挂断电话，秦牧野的表情就像吃了一窝苍蝇似得难看，但还是让钱所长带路。
他们当时人就麻了，都知道这俩人是死对头，故意没安排，哪知道会有这一出。
钱所长中途找借口跑路，留下莫司南含泪候着。
只希望他们待会别破坏太严重……
在其他人紧张的目光里，雀绯翎站起来，气势丝毫不让：“有事？”
秦牧野活动了一下手腕，旁边的人瞬间倒退几步。
秦牧野回头，看着满脸写着想走的工作人员，啧了声：“愣着干什么？把他变成鸟。”
雀绯翎本来没什么表情，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：“文盲！你骂谁鸟！”
莫司南赶紧上前汇报：“雀先生，按照规定，需要检查您的兽形……”
轰——
话音未落，骤风卷起，高大的朱雀出现在眼前，翅膀一点没留情地往秦牧野脸上抽。
秦牧野轻松躲开，空气中隐隐有雷光闪动。
周身流光溢彩的朱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，忽然背对着秦牧野，摆了一下尾巴。
“一股鸟骚味。”
秦牧野掩鼻倒退一步，打开空气循环系统。
雀绯翎：“……”
天知道他想杀了这畜生的心都有了！
这时，一个研究员惊恐开口：“雀先生，您的尾羽……”
扫了眼雀绯翎的鸟尾巴，秦牧野才发现朱雀尾羽中最长最华丽的那根没了。
秦牧野没当回事，少根毛而已，大惊小怪什么。
却听一旁的研究员小声交头接耳：“好像听说鸟类兽人喜欢用本体的尾羽求偶……”
求偶？
秦牧野想到刚才秦殊和自己说话那态度，眉拧起。
秦殊看上这死鸟了？
她不是对人鱼族情有独钟吗？现在水里游的玩够了，要玩天上飞的？收了他的尾羽才叫自己来看看的？
“没错，我把尾羽给她了。”雀绯翎忽然开口，挑衅地看着秦牧野，“多亏你传授的经验。”
秦牧野单手插兜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：“然后？”
朱雀惊讶地张开鸟喙。
他还以为秦牧野知道自己和姜清黎接触，会暴跳如雷，跟他打个几天几夜，都做好准备了。
万万没想到……秦牧野竟然会这么宽容大度！面对自己想上位的情况，不仅不生气，还默许了！
雀绯翎感动不已：“秦牧野！以后你就我哥们儿！铁哥们儿！”
朱雀翅膀扇起狂风，差点把研究员们掀飞。
秦牧野烦躁啧声：“谁他爹你哥们儿！”
他不知道这鸟在发什么神经，转身就走。
走廊里回响着朱雀兴奋的声音：“一路顺风啊，哥们儿！”
……
结束检查，秦牧野坐进车内，司机问：“殿下，现在回宫吗？”
“嗯。”
车缓缓启动。
秦牧野靠着椅背，看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夜色，却总隐隐感觉不安。
他拿出终端，在手里把玩几下。
忙了一整天，想要跟她聊聊天，但想起她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，还是不打扰了。
秦牧野打开社交软件，想看看姜清黎今天发了什么。
姜清黎今天没上线。
奇怪，平常她要是跟林夕月一起出去玩，肯定会发动态的。
刚要退出，“推荐”推送了可能认识的人，林夕月发了张自拍，配文：【和家里人一起泡温泉好爽！】
头像是百合花，叫“莉莉”的账号问：【诶？你们没去吃那家餐厅吗？今天有限定菜诶！】
林夕月回复：【她有点事啦，下次一起去呀~】
秦牧野呼吸停滞，打电话问了尹诺，得知姜清黎还没回去，眉心紧皱。
姜清黎今天下午明明还和林夕月一起，晚上还没回家……
她现在，跟谁在一起？
一股无名的烦躁感涌起，秦牧野毫不犹豫地拨了个电话给姜清黎。
三声铃响后，电话接通。
秦牧野听见皮鞋踩在地面，发出清脆的摩擦。
毫无疑问，接起电话的，是个雄性。
对面刻意压低了嗓音，却字字句句都无比清晰：“嫂子，你的电话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