虔诚忙说:“崔姑娘误会,王爷之事虔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,只是我只是一个金吾卫中郎将,我怕耽误了王爷的事。”
“虔大人只管尽力,但……有没有尽全力,王爷定能看的明白。”元扶妤眉目含笑,“虔大人早做准备,随时等到王爷召令,事情若能办好,魏娘子平安无事,虔大人也会前途无限。”
元扶妤说完,扶着锦书的手臂再次登上马车。
虔诚睁大眼看向元扶妤。
直到载着元扶妤的马车缓缓从虔诚眼前驶过,他才意识到……
闲王要入朝了。
马车走出没多远,闭目小憩的元扶妤问骑马跟在马车旁的锦书:“刚才的人,是盯着我们还是盯着虔诚?”
“没有跟来,是盯着虔大人的。”锦书道。
元扶妤抬手将马车车窗推开,望着锦书低声道:“你去让陈梁准备,后日一定要把那几位送入玉槲国楼,告诉她们……这次会有人协助她们为她们的孩子复仇,但机会只此一次。”
“是。”锦书应声一夹马肚,越过马车,率先朝坊门外快马而去。
元扶妤回闲王府时,何义臣正在同闲王详述除世家子外,还未站队谢淮州或是翟国舅的官员。
她解开披风,递给寻竹,在两人身旁的矮椅上坐下:“玉槲楼的雅室定了吗?”
寻竹将元扶妤的披风递给下属,十分有眼力上前为元扶妤奉茶:“已经定下了。”
“你先退下吧。”元扶妤接过茶盏同寻竹道。
寻竹看向闲王,见闲王颔首,立刻应声离开。
寻竹一走,元扶妤不急不缓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。
闲王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睁得溜圆,忙将王六郎在玉槲楼宴客的名单展开,王家九郎和十一郎果然在列。
何义臣恍然想起:“对,是有这事!确实是五年前王家九郎和十一郎做下的孽,当时校事府在太原搜集到这个消息,只是当做王氏污名把柄记录在册。”
“后来过了一年有余,有九个受害孩童的母亲一起来了京都,从太原回来的校事府校尉察觉此事,探明那九位母亲来京,是要杀王家九郎和十一郎为自己的孩子复仇,上报于我,长公主让我派苏骞好生安顿这几个孩童的母亲,让她们静待复仇时机,否则不但不能替孩子报仇,还会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闲王元云岳看向元扶妤,所以……他姐姐今日看到这个名单时,便在心中将整件事盘算清楚了。
“再后来,苏骞和长公主一起死在了庄子上。殿下一死,朝局骤变,那一阵子京都血雨腥风,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校事府抛在了脑后,应该也没有人再去给这几位母亲送银子,没想到她们竟然撑到了现在。”何义臣也望向元扶妤,“你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。”
元扶妤当然知道。
在接受自己已死,夺舍崔四娘后,她就开始盘算……
她死的突然,校事府隶属公主府,必然会乱。
那些不关乎国计民生之事,校事府定顾不上。
她没了长公主的身份,没了权势,还能攥在手中的东西少之又少。
但,作为长公主之时,她手中再微不足道的筹码,对如今的她都有大用。
所以,崔家管事进京替元扶妤探查消息,得知那几位母亲还在蓝田时,元扶妤便让管事多加照顾。
对这几位母亲的情况,元扶妤不敢说了如指掌,也算了解。
校事府的银子断了后,那九位母亲在当地找了谋生的营生。
在这几年间……
一位母亲撑了一年,忧思过度病逝。
一位母亲和当地种杏子的果农成家,已有了孩子。
后来又陆续走了三位。
只剩四位母亲还在苦苦等着报仇。
元扶妤从芜城出发,连带锦书算在内,带了十一人……
到洛京后,元扶妤命锦书前往下邽去打探何义臣的消息,陈梁等四名武仆直奔京都分两路,一路两人去了昭应,陈梁则带人去蓝田。
陈梁禀报锦书,蓝田那宅子里的四位母亲,报仇之心坚不可摧,他便把人带到京都城郊安置下。
“王家九郎如今可是大理寺少卿。”闲王元云岳道。
“他死了位置正好空出来,提拔能为我们所用之人。”元扶妤放下茶盏,靠着椅背,风淡云轻开口,“况且死的王家子要是不重要,他们哪里知道疼,知道怕?”
元扶妤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座椅扶手上点着,对闲王道:“届时暗卫只需要从旁协助,确保这几位母亲用王家的刀杀王家的人,让王家清楚王九郎为何死的。”
“过完年郑将军便要率军出征了,要给李芸萍报仇是肯定的,但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大阵仗……”何义臣声音顿了顿,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忧,“此次大军粮草的主要来源,是关中、河东两地,得依靠世家,其中便有王氏,且战马也是来自王氏,万一他们掣肘……”
“你忧心过度了。”元扶妤一点都不担忧,她唇角勾起笑着,“咱们这位吏部尚书……帝师谢淮州,为了这次灭突厥之战,准备了三年半之久,详尽到我都挑不出错处。户部的支度郎中是杨氏子,制度员外郎是裴氏的人,司农卿是他谢淮州的人,司农少卿是薛氏的。你再把关中、河东两地刺史、县令列一列瞧瞧,三年半的时间……谢淮州换了几茬,不是他的人,就是杨氏、薛氏、裴氏……或是与杨氏、薛氏、裴氏有姻亲关系之人。”
“杨氏、裴氏靠近突厥,深受突厥威胁,灭突厥他们比朝廷更急切,长公主还在时,成日上折子请奏发兵突厥的不就是他们,他们会让其他世家掣肘粮草?薛氏不似王氏、卢氏那般累世公卿,此次郑将军出征,薛氏子弟跟了六位,薛氏一心想以军功延续家族荣耀,会让其他世家掣肘粮草?”
元扶妤是在杨戬成前几日将官员名录送到她手中后,才发觉,谢淮州完全是按她之前对大昭的擘画在推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