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有些暴力的闹剧结束了。
来栖晓一行人与在场的所有“信徒”或是“游客”一同汇成了人流,朝着树林内部走去。
不远处,一个小小的广场已经显露出冰山一角。
那座看起来甚是古朴大气的别馆,也在下午的暖阳中显得尤为庄重。
来栖晓四人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,主要是三女一男的俊男靓女组合里有个疯子怪胎。
他刚才用手拧断人的手骨脚骨,眉头都不皱一下的!
“一路上,有不少摄像头啊...”来栖晓忽略周围人的警惕、畏惧目光,他微微抬了抬头,看向小径两侧的树木高处。
每隔几步,都有一个高清摄像头隐藏在林叶里。
它们正在超频,它们的眼睛火力全开,正在狠狠盯真,几乎就是把入口处的每一个“可疑人物”、“暴力分子”给看的明明白白。
“安保措施?”来栖晓皱了皱眉。
未免有些太过火了。
这样想着,人群已经慢慢穿过树林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广场,粗略一望,广场上整齐摆着相当多的塑料椅...大排档专用,很有power。
而在所有椅子面朝的方向,一个鲜红的“演讲台”坐落于广场与别馆之间。
这又是玩什么花样?
来栖晓看了看眼前的景象,心中莫名。
谁能告诉来栖晓,为什么现在他心里总有种村里人丧事喜办,请表演组上台弄些乡村土嗨音乐,与此同时台下众人爽爽吃席的既视感?
这真能真传教吗?
有点low啊...
“...诸位请有序入座。”负责接引的神官穿着深黑色制服,庄严肃穆,一眼望去,场地里足有十余名这样的神官。
神官都是男性?
来栖晓在一个神官的指引下找到了中排靠左侧的位置,剑崎葵三女的座位则在来栖晓左侧,正巧是最边缘的三个位置。
“人其实差不多来齐了。”剑崎葵抬了抬头,眼底闪过一丝冷光,与身旁的来栖晓说道:“主祭还没有登场。”
闻言,来栖晓想到了资料里的内容。
他沉吟了片刻,说道:“在每一次朝圣活动开始前,主祭都会上台发表演讲。”
“下面的信徒听得如痴如醉,而新人就会将信将疑。”
“然后,随着演讲结束...”来栖晓抬起眼睛,眯着看向了红色舞台后方的别馆,说道:
“朝圣活动正式开始,神官们负责接引那些新人进入别馆,由圣母对他们的未来进行预言。”
“而已经坚信圣母力量的信徒,则会【谦让】地排在最后。”
“等到下一次‘朝圣活动’开启,上一次那些新人就会转化成信众...如此循环往复,且信众的规模不断扩大。”
这不是庞氏骗局是什么?
来栖晓腹诽,庞氏骗局好歹一开始还有白花花的银子、金灿灿的金子。
而圣母呢?
她转化信众的能力,全部都要归功于“预言”的可信度。
能笼络起这样规模的信众,足以证明这个圣母似乎并非“浪得虚名”。
“再看看吧...”
来栖晓很好奇。
连乌鸦们都渴望得到的预言能力,这个圣母,究竟要怎么实现?
在神官们的指引下,信徒们有序入座。
来栖晓趁此机会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干人等,一眼望去,男女老少都有,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,脸上都挂着狂热且诡异的崇敬。
狂热,崇敬,贪婪,渴求。
这就是来栖晓在这些人脸上看到的东西。
谈不上多么丑陋,可就是让人从心底里觉得不适。
当然,后排的人也不全都是这副德行。
最后一排的角落,坐着来栖晓熟悉的高仓集团四人组,他们选择的座位还是那样,将残疾的女孩包围在最中心。
与周围那些狂热的人相比,他们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意思了...
残疾人女孩脸上是好奇,眨着大眼睛盯着红色舞台,很期待后续的发展。
那个名叫玲奈的女人安静地坐着,视线飘忽,似乎对眼前即将发生的事兴趣不大。
冷面男更是直白,在餐桌上时,他根本没有对‘参加仪式’表现出同意的意思,只是随大流而已。
所以他现在正在仰头看天,一副百无聊赖之色。
而最后那位年纪稍长的稳重男士,则是和来栖晓一样,观察着周围这些信徒。
他嘴角勾起,表情似乎有些...不屑?
来栖晓皱了皱眉。
男人也发现了来栖晓,他的表情霎时变得难看,顿时脸上的讥讽、不屑尽数收敛起来。
看来我真是终极杀人魔。
来栖晓在心里回想着隐隐不对劲的地方,思索之余,还自我打趣了一番。
来栖晓收回视线,转过头,将目光投向前方一干人等的后脑勺。
这些人的态度比起后面那些忠实信徒,就显得有些跳脱,至少来栖晓能看见不少交头接耳的侧脸,而不是一个僵硬的脖子。
就在这时,场地的某处突然传出一道浩瀚的钟声。
“铛!!!”
来栖晓感受着四周突然的静默。
他察觉到了后方人群的狂热视线愈加焦灼。
而前方人群的稀碎噪声也小了不少。
就在这时,在红色高台的侧方楼梯上,出现了一道身影。
一个男人。
他走上台,脚踩着大红色的地毯,动作一丝不苟,表情严谨肃然。
来栖晓从上到下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身躯,打量着他的着装。
身穿深黑色礼服,举手投足透着一股“规矩”感,而与脸上的表情又表现出上位者的威严。
面庞冷漠肃然,一瞧就不是好惹的。
“男,年龄44岁。”
“公司职员,父母早亡,家里只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弟弟。”
“四年前,被公司裁员而波及,不幸失业。”
“因此,妻女都离开了他。”
“而他本人却在连房子都变卖,几乎身无分文的窘境下,硬生生地靠强运走出了一条路。”
剑崎葵看着讲台上正在演讲的男人,忍不住说起了这个幸运max的男人的资料。
“岛田卓。”剑崎葵啧啧一叹,说道:“靠不知道献祭了什么东西,东山再起的暴发户。”
“一张彩票,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他的命运。”
“前妻女儿来找他,被铁石心肠、性情大变的他断然拒绝。”
“误入歧途、年龄相仿的弟弟来找他,也被他扫出家门,断绝关系。”
听到剑崎葵的话,来栖晓却笑了笑。
“我觉得,导致他性情大变的原因,或许不是因为彩票。”来栖晓想起了日服第一男枪,也想起了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的主谋。
“感觉,这更像是一种人生大起大落,看尽世间感情冷暖后,转而寻找心灵慰藉,并将其奉为一生追求的病态行为。”
简单说:道心破碎后,顿悟了。
这种顿悟,不是变成圣人,就是变成神人。
历史上,圣人化的例子很少,而神人化的前车之鉴,那是一抓一大把。
来栖晓看着舞台上高谈阔论、嗓音激昂的中年人。
“我们都是迷途羔羊!”
“我们渴求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为我们指点迷津!”
“只有圣母的神力,才能让我们趋利避害、通晓祸福吉凶!”
“让我们!为了崇高的圣母!为了圣母普度众生,拯救我等迷途羔羊的窃火之举,献上忠实的信仰!”
台上的岛田卓怒目圆睁!
“吱!”
广场上,突然响起了一阵塑料椅被拉动的刺耳怪声!
来栖晓缓缓扭过头——
他盯着身后几乎坐满的位置上,一个个虔诚站起的人影,一张张写着狂热与信仰的潮红面庞,还有他们双手捧心,宛若剖心剖肺献出一切的癫狂!
后面这些人。
都是信徒。
都是虔诚无比的,信徒!
“呼——”
“哗!!”
广场上空,忽然横扫来一阵狂风。
它从无数人的头颅上坠落,带着一一种令人内心不适的诡异,席卷而来。
高台四周,十数个神官静静地站着,他们的衣袍在狂风之中舞动,带来的声音连绵不绝,像极了祷告的和声。
如此——
拜见圣母的第一重关,轰然打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