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溯的后颈撞在青铜台阶上时，耳中还响着苏绾的尖叫。
通道深处的幽光彻底展开——那根本不是什么虚影，是楚云深的完全体残魂，半张脸是活人肌理，半张是腐朽骸骨，星芒与玄阴阴气在他体内交织成蛇，“天衍之眼的核心，该由双生者的血来喂。”
苏绾突然攥紧他手腕的力度陡增。
陈溯低头，看见她腕间的共生契印正裂开，金红锁链缠上他的小臂，“观测者的最终形态……需要撕裂共生印记！”她的声音发颤，脖颈处浮起与王座相同的“藏”字纹，锁骨凹槽里渗出青铜液体，和老周当年从火场抢出的徽章颜色一模一样。
“苏绾！”陈溯想抽手，锁链却像活物般钻进他皮肤，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。
“看镜子！”苏绾咬着牙指向头顶。
凌霄长老的古镜不知何时悬浮在天衍之眼表面，镜面泛起涟漪，竟映出陈溯七岁时的画面——归藏宗主掐着他后颈，将他塞进一辆黑车，“这孩子的骨相，正适合做天衍之眼的容器。”
陈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玄阴教主的黑袍突然“嗤啦”一声碎裂，化作无数青铜水蛭，“滋滋”往他右手心的胎记钻，“星芒能量……归我！”
剧痛从掌心窜到天灵盖。
陈溯咬得满嘴血腥，反手攥住一条水蛭，指甲缝里渗出的星芒竟将其灼成黑灰。
他余光瞥见三百傀儡残骸在震动，青铜关节摩擦声像千军擂鼓——老周的残魂正从他怀里的笔记里往外钻，“小溯！推我进扶手！”
陈溯瞬间明白。
他扯开最后一根青铜血管，鲜血溅在王座扶手上，老周的意识碎片裹着血珠钻了进去。
三百傀儡残骸突然发出轰鸣，断腿接臂，缺头补颈，眨眼间重组为十丈高的青铜巨像。
巨像瞳孔亮起金光，映出滇南地宫壁画里“星河斩邪”的完整轨迹——恰好与苏绾契印分裂出的锁链首尾相接，形成闭环。
“不！”楚云深的残魂发出尖啸。
天衍之眼核心突然炸开一道光。
苏绾父亲的全息影像从中走出，他手中的青铜面具缓缓转动，竟与归墟建造者的面容重合，“绾绾，你本就是观测者血脉的最后传人……”
陈溯右手心的胎记突然发烫。
他与苏绾手腕上的锁链同时亮起星芒，化作实质锁链“噗”地穿透楚云深胸膛，又穿过归藏长老、玄阴教主的虚影，将三人死死钉在王座之上。
“这不可能！”雷耀山的淬毒爪刃突然从通道外劈进来，却被青铜巨像一把握住，“老子的星芒阵图……”
“轰——！”
天衍之眼核心爆发的星芒洪流瞬间淹没一切。
陈溯眼前一片雪白，恍惚间看见青铜通道尽头浮起老周年轻时的探险队徽章，金光流转如活物。
归墟穹顶的裂痕外，黑拳杀手的淬毒匕首、古武世家的玄铁剑、官方特勤组的热武器正密密麻麻涌进来，凌霄门的镜阵光芒映着所有人惊恐的脸——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，那个总蹲在角落记笔记的杂役，会在今天撕开所有伪装。
意识消散前，陈溯听见苏绾在耳边说：“看脚下……”
他最后看到的画面，是星芒洪流中，自己与苏绾交握的手背上，同时浮现出与王座底座相同的婴儿掌印。
黑暗降临前，有温热的触感贴上他的额头。
是苏绾的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