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光在岩洞中跳跃,映照着贺氏兄弟凝重的面孔。
贺天雄压低声音:“堂主‘血狼’向来神秘,极少露面。但我们混入这些时日,隐约得知,他近期闭关修炼一门邪功,似是到了紧要关头。这次出关,恐怕不仅是为了防敌……”
贺天齐接道:“更有传闻,说堂主出关后,便要亲自带人启出一处秘藏,似乎与金国遗宝牵扯甚深。为此,总坛内近日高手云集,我们虽只是外围暗哨,也感到气氛非比寻常。”
杨过与李莫愁对视一眼,心中了然。
这金国宝藏多半是“龙骧图”有关。
“你们可知总坛内部布局,以及那‘一线天’险道的具体情形?”杨过问道。
贺天雄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,小心铺在地上,以炭条勾勒出简略地形:“狼嚎谷形如口袋,入口便是‘一线天’。那是一条长约三十丈、宽仅容两人并肩的天然裂缝,两侧石壁陡峭如削,高逾十丈。谷口设有三道机关:第一道是滚石擂木,由上方岩洞控制;第二道是毒烟喷射口,藏在石缝中。第三道最为歹毒,是埋在地下的连环弩阵,触发后百箭齐发,覆盖整段窄道。”
他顿了顿,指向谷内:“过了‘一线天’,便是前哨营地,常驻五十名精锐。再往里,依山势建有三重寨墙,每重皆有箭楼、哨塔。最深处,背靠绝壁的‘啸月洞’,便是堂主闭关所在。洞前有一片开阔石台,是堂中集会练武之地。”
按贺氏兄弟所言,总坛内部结构复杂,分前、中、后三层。前层是普通帮众和头目活动区,有演武场、库房、普通居所等.中层是核心头目、客卿及重要设施所在,如议事厅、刑堂、机密档案室。
后层则是堂主“血狼”及少数心腹的居所,以及传闻中存放最重要物资的秘库,防守最为严密,具体情形他们也不甚清楚
机关陷阱遍布各处,尤以入口通道和中层区域为甚,有翻板、落石、毒箭、迷雾等多种花样,且时常变换。
贺天齐与兄长交换了个眼神,又压低嗓音道:“这三日,总坛频繁传令。我们兄弟在大堂远远看见,除了明面上的几位当家,‘十三狼’里另有三位极隐秘的核心人物,此番竟也露了面。”
贺天雄接过话头:“一个是使双钩的瘦高老者,钩法阴狠,人称‘鬼钩狼’崔百岁。江湖传闻他二十年前便被仇家围杀,尸骨无存,谁曾想竟是改头换面,在黑狼堂深处做了暗桩。” 他顿了顿,“另一个是形如幼童、却满身毒物的侏儒,号‘地穴狼’孙矮子,专精机关与诡毒,据说总坛地下的暗道机关多半出自他手。”
“至于第三人……” 贺天齐说道,“是个终日蒙着黑纱、身段窈窕的女子,唤作‘胭脂狼’柳三娘。看似弱不禁风,实则袖中藏刃,杀人于媚笑之间。这三人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,如今竟一齐现身,只怕……堂主是要倾尽老本,谋一桩天大的买卖了。”
“使双钩的老者,可是左眼角有颗黑痣?”洪凌波忽然开口。
贺天齐一愣:“姑娘怎知?那人确实左眼角有颗黑痣,钩法刁钻,专锁人兵器。”
洪凌波看向李莫愁,低声道:“师父,听起来像是‘鬼见愁’崔百岁。此人二十年前便已成名,后销声匿迹,没想到竟投了黑狼堂。”
李莫愁微微颔首,眼神更冷:“那侏儒应是‘地行仙’孙矮子,擅长钻地偷袭、布置机关。蒙面女子……若所料不差,怕是‘玉面罗刹’柳三娘。这三人皆是用毒、暗器的好手,心狠手辣,在黑道上恶名昭彰。”
杨过听李莫愁师徒点破那三名高手的来历,心中对黑狼堂的实力又多了几分掂量,暗忖道:“连这些销声匿迹多年的黑道魔头都网罗麾下,这黑狼堂所图果然不小,且其背后定有极大势力支撑。”
他面上不动声色,只对贺氏兄弟道:“这几人虽棘手,却也并非不可应对。眼下硬碰恐于我不利,依我之见,且按原计暂寻个隐蔽处落脚,徐徐图之方为上策。”
贺天齐见他从容依旧,心中敬佩,接口道:“杨少侠所言极是。诸位可先前往栖霞坳暂避,我与大哥在此留守探查。若有新的风声,必设法传信。”
杨过闻言,略作沉吟:“栖霞坳?”
贺天雄见他似有疑问,忙从怀中取出一卷手绘的草图,就着篝火铺开,指点道:“正是。从此地向东翻过山脊,可见一条猎径。沿径下行约十里,便是一处唤作‘栖霞坳’的山间小村。村中仅七八户人家,多以采药、狩猎为生,民风淳朴,鲜与外人来往。黑狼堂虽在狼嚎谷一带设卡,却嫌那处偏僻贫瘠,极少巡查,颇为安稳。”
杨过细观图上路径,颔首道:“此地既能暂避风头,又可暗中观察狼嚎谷动静,确是适宜。大队接应尚需时日,我们亦不宜打草惊蛇。”
贺天齐补充道:“村头有间废弃的猎屋,我兄弟前些日子巡山时曾落脚修整过,虽简陋,遮风避雨尚可。村中多为老人妇孺,领头的是位姓宋的采药老丈,为人仗义,若说是远道而来的采药人或避祸的亲戚,他应当肯行个方便。”
李莫愁也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
天色渐暗,贺氏兄弟需返回哨位,以免引人怀疑。
杨过等人当即决定动身。
贺氏兄弟将他们送出山洞,指明了方向,又约定好联络的暗号与方式.
若杨过等人需传递消息,可在村后老槐树的树洞里留下标记。
贺氏兄弟每三日会借巡山之便,绕道至坳口高处,以镜片反光为号,彼此呼应。
四人辞别贺氏兄弟,施展轻功,在夜色掩映下悄然向东而行。
山路崎岖难行,但对这几位轻功高手而言并非难事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他们翻过山脊,果然找到那条几乎被荒草掩没的猎户小径。
循径而下,地势渐缓,空气中传来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。
天际泛起鱼肚白时,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小小谷地出现在眼前。
几缕炊烟正从散落的茅屋上升起,鸡鸣犬吠之声隐约可闻。
果然是一处安宁的世外桃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