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瞳：“...”
这些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。
殷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吐槽宋宴辞老牛吃嫩草不要脸，还是该吐槽他身为老板常年翘班不思进取。
深吸口气，殷瞳语气危险地问：“你找了个高中小妹妹？成年了吗？”
明明是一群刀口舔血谋生的雇佣兵，可无论是殷瞳还是八方，他们在得知宋宴辞的心上人是高中生后，最在意的都是对方是否成年这件事。
点点头，宋宴辞说：“满十九了。”
殷瞳松了口气。
想了想，殷瞳又说：“年满十九，明年才高考？20岁的高考生，是不是有点...”
大了点？
难道是个反复留级复读的女孩子？
那看来脑子不太聪明啊。
一想到宋宴辞这样的老狐狸，找了个脑子不灵光的女孩子，殷瞳诡异地感到开心。
“言归正传。”宋宴辞问正事：“墨幽肯跟我们交易吗？”
提起正事，殷瞳也换上严肃神色。
“他答应卖给我们提取过的999纯度的金属材料，不过他开出的价格有些贵。”
“多少。”
“每克一万美金。”
研究院要的这种重金属，被命名为‘暗铀’，是一种具有强大放射性，且燃点极低的稀有金属。
只产于深海之中，极难开采，更别说是提纯过的极佳材料了。
这个价格的确不便宜，也有些超过宋宴辞的预算。
但这个研究项目是军方政府和他一起组建的，一旦研究成功，军部所有爆炸类的武器都能提高百分之三十的威力。
没怎么犹豫，宋宴辞便同意了，“成交。”
殷瞳问他：“我们要采购多少？”
“他有多少？”
“他说最多只能给我们两公斤。”
“全要了。”
“成。”
聊完，殷瞳就利落地挂掉了视频。
对于这种黑心老板，她多看一眼都恨得牙痒痒。
宋宴辞靠着窗台，拿出手机，问乔卿：“回家了？”
乔卿今天坐公交车去的图书馆，回小院时坐的是宋宴辞的大G，这会儿，她跟乔隽乘坐的公交车刚抵达金湖湾小区。
下了公交车，她才回宋宴辞的消息：【刚到小区。】
宋宴辞跟她诉苦：“刚才花出去了一大笔钱。”
这是心疼了？
乔卿问：【能赚回来吗？】
宋宴辞：【不确定，我投资了一项需要持续研究很多年的项目。也许能赚得盆满钵满，也许会血本无归。】
乔卿：【研究本就是一件漫长孤独，但很浪漫的事。】
盯着这行文字，宋宴辞愣了一下，他问乔卿：【你喜欢做研究？】
乔卿：【嗯。】
宋宴辞：【我外婆一定很喜欢你，她也是一名研究者，不过她老人家身体不太好，十年前退休了。】
宋宴辞：【明年，我带你去见见她。】
又跟她约明年...
乔卿：【好。】
吱嘎！
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金湖湾门口。
陆庭深从后排下来，站在车身旁朝乔卿的背影喊道：“乔卿！”
“我们聊聊。”
*
金湖公园附近有一家茶室，晚上人不多，陆庭深包下整个二楼的观景平台。
他坐在茶桌旁的藤椅上，尝了一口茶水，便嫌弃地皱了皱眉头，放下茶杯不再碰了。
陆庭深抬头看向乔卿。
她躬身靠着观景台的栏杆，眼神放空地看着湖景中央的那座石拱桥。
桥上亮着一盏盏彩灯，拱桥彩灯倒映在水面，呈现出椭圆的形状。
这不过是随处可以看到的夜景，乔卿却看得格外入迷。
望着专心看夜景的乔卿，陆庭深心境一阵恍惚。
高中时期的乔卿，一年到头都穿着宽松的校服校裤，头发也总是绑成低马尾。
斜长的鲶鱼须刘海封印住她的真实颜值。
她看上去就是个自卑又低调的小学妹。
那时候，班花校花都不是她。
但陆庭深知道她的五官长得很好看，随便打扮一下，就会美得令人惊艳。
那时候的乔卿，就是蒙尘的珍珠。
他舍不得让别人看到这颗珍珠的璀璨光芒。
他以为这颗蒙尘的珍珠会一直属于他，心里计划着，等到大学毕业，他会亲自擦亮他的珍珠，让她成为柳城最耀眼的陆夫人。
但这份小心思，在得知乔卿偷走同学母亲救命钱的那天彻底碎了。
那晚，听到乔隽说出手表真相后，乔卿这个名字又在他心上跳动起来。
可是宋宴辞也发现了他的珍珠。
“...乔卿。”
乔卿回头，无声看着陆庭深。
她的眼神冷淡平静，没有高中时期看他的紧张跟喜爱了。
是真的没有了。
陆庭深心里一阵苦涩，他说：“你跟宋宴辞，是真的在交往？”
乔卿摇头，“不算。”
不算？
“那就是打算跟他交往？”
乔卿实话实说：“看他表现。”
“你知道宋宴辞是什么人么？”陆庭深以为乔卿对宋宴辞的身份一无所知，所以才说出这种恃宠而骄的狂妄话。
陆庭深故意透露宋宴辞的身份：“他是京都宋家的最小的孙子！你不知道宋家在京都的地位，可以上网查查。”
乔卿觉得莫名其妙，“我不需要知道宋家在京都是什么地位，也不需要知道宋宴辞是宋家的谁。”
“我跟他谈不谈，从不取决于他是谁。”
“只要他能达到我对恋人的要求，他是天潢贵胄也行，是乡野糙汉也行，我都喜欢。”
这话气得陆庭深几乎心梗。
“如果我说，宋宴辞的爷爷跟大伯是间谍，宋家已经被清算了，宋宴辞现在一无所有。”
“你也不介意？”
陆庭深以为他能从乔卿的脸上看到犹豫，看到害怕。
但乔卿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。
她甚至从容平静地说：“那就我养他咯，反正我做网红赚了不少钱，养他一个人还是行的。”
陆庭深气得脸都黑了。
“乔卿，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。当初像个变态一样跟踪我，现在又像个舔狗一样对宋宴辞。”
“你简直无药可救！”
“陆庭深，你在气什么？”乔卿一语道破天机，问陆庭深：“你是在妒忌吗？”
“妒忌宋宴辞都一无所有了，还能被我认可。而你，你明明什么都有，我却不再喜欢你了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陆庭深不肯承认乔卿说的都是对的。
乔卿也没兴趣跟陆庭深争辩这些虚无的东西，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，提醒陆庭深：“九点半我就要回家睡觉了。”
“现在是九点过十分，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。”
乔卿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晨练，晨练两个小时后，就洗澡吃饭，然后学习。
她是时间管理大师，区区陆庭深还不值得她打乱生物钟。
见乔卿是真的耐心尽失，陆庭深这才说：“我是曜日科技的投资方，我想买下你弟弟的设计作品。”
得知陆庭深的来意，乔卿并不觉得大惊小怪。
她问陆庭深：“在决定投资曜日科技前，你知道江临风跟我弟弟之间的事吗？”
陆庭深倒也没有狡辩，直言道：“听说过，但我当时太自信，盲目相信了江临风，不认为一个高中生会比一个工科博士更厉害。”
“这事是我判断失误，所以我自食恶果了。”
陆庭深站起身来，走到乔卿跟前。
他像是一个成熟的商人，夸夸其谈地跟乔卿分析利弊：
“江临风盗窃了你弟弟的作品，这事已经瞒不住了。一旦判决江临风盗窃的证件公布出来，你弟弟就会成为业界最年轻的研发者。”
“我承认，他未来前途无量。”
“但曜日号机器人早就在智能科技发布会上亮过相，眼下，整个圈子都知道这款产品的存在了。”
“曜日号机器人已经跟曜日科技捆绑在了一起，如果你弟弟执意要拿回这款产品的所有权，那么他跟曜日科技势必会成为势不两立的仇敌。”
“如果你弟弟愿意顺水推舟卖个人情，将这款机器人卖给曜日科技，我们还能达成双赢局面。”
“未来，待你弟弟长大，不管他是自己创业，还是加入其他科技公司，他都会受到优待。”
“你说是不是？”
陆庭深所言，的确有几分道理。
可乔卿并不这么看，“陆庭深，我承认你的确有当商人的天赋，你刚才说的话，乍一听的确很客观。”
“但，你忽略了另一种可能。”
陆庭深拧眉。
就听见乔卿说：“除了曜日科技，还有很多科技公司想要买走我弟弟的产品。全球这么多家科技公司，曜日科技算老几？”
“我弟弟完全可以将他的产品，卖给其他科技公司，毕竟，有钱不赚王八蛋。”
陆庭深闻言不说话了。
他当然想过这个可能。
但他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。
“乔卿，也许你低估了我们陆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...”一旦陆氏集团管了这件事，其他科技公司看着陆氏集团的薄面上，也不会跟乔隽合作。
面对陆庭深的威胁，乔卿毫不畏惧。
“陆庭深，不是我低估了陆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，是你高估了陆氏集团在国际上的影响力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陆庭深这次是真的有些费解了。
乔卿直接拿出手机，打开邮箱，翻出一条海外邮件。
她将手机屏幕对准陆庭深，“看到了吗？这是南洋无极科技公司向我发来的合作邀请函，他们一直在密切关注曜日号机器人这件事。”
“江临风前脚刚被带走，无极科技公司就嗅到了风声，他们昨晚就向我发来了合作邀请。”
“陆庭深，国内科技公司或许会卖陆氏集团几分薄面，但海外的企业可不会卖你家面子。”
“像无极科技公司这样的企业，还有很多。”
“而我弟弟将来要翱翔的天地，远不止华夏境内，而是全世界。他会成为全世界闻名的科技研发者。”
闻此言，原本野心勃勃，以为靠几句话就能说服乔卿的陆庭深，终于收起了他的轻蔑态度。
“乔卿。”
“如今的你，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。”
陆庭深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乔卿，他说：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势利了？”
乔卿微微一笑，她说：“别说的好像你是视金钱为粪土的君子了。陆庭深，你今天会站在这里跟我聊天，不也是为了钱？”
“你我都是为了利益，谁比谁高贵？”
陆庭深被噎得无话可说。
的确。
他们陆家全都是视金钱为神明的商人。
深吸口气，陆庭深说：“我可以出五千万，买下你弟弟的作品。”
“免谈。”乔卿作势就要走。
见她头也不回，很快就走到了楼道那边，陆庭深咬咬牙，当场加大筹码：“一个亿！”
乔卿停了下来。
她站在原地，朝陆庭深竖起一根手指，不容置喙地说道：“我弟弟不会卖断产品所有权，但他可以以合伙人的身份入股曜日科技。”
“你这一亿，就是他参股的原始基金。”
“另外，因为他是独立研发出这款产品的设计师，在产品上市后，贵公司必须额外支付他百分之10的净利润。”
陆庭深听得脸都黑了。
“你好好考虑，明天十点之前给我们答复，过时不候。”说完乔卿就下楼走了。
在谈判桌上，乔卿从来只做主导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