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。”
虞奚望着前方那群高大的体训生背影。
她说：“谢昭也在咱们学校，他在体育班，去年代表咱们市参加过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，还拿了个冠军。”
“他们都说谢昭可能会成为国家游泳队的运动员，参加奥运会。”
“但现在...”
出了真假少爷这事，谢昭在谢家的身份有些尴尬。
他的运动员生涯能走到哪一步，真就难测了。
*
行政楼一楼的后面有一间宽敞的屋子，这里平时是堆放杂物的地方。
一群浑身是汗的体训生站在屋子中间，都有些莫名其妙。
“张哥突然把我们喊过来，是有什么事？”
“转校生考试结束了，难道是叫我们来打扫卫生的？”
“那也不急这一会儿吧。”
...
这时，又有一名身材挺拔的少年拎着一袋子矿泉水从大门口走了进来。
“昭哥！又请咱们喝水啊？”
“昭哥大气！”
将矿泉水分给在场所有人，谢昭叮嘱他们：“小口喝，别喝太急了。”
剧烈运动过后不能大量饮水，更不能喝冰水，这是体育生们都知道的常识。
但谢昭习惯了照顾人，总是要啰嗦几句。
“谢谢昭哥”！”
谢昭是他们班上最有出息的体育生。
去年，他代表柳城市拿到了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的冠军，他是全校学生的骄傲。
谢昭为人谦逊，也很照顾同学，这群男生都挺听他的话。
谢昭说运动后不能大口喝水，他们都听话地只抿了两口冰水，缓解燥热感。
谢昭自己也喝了口水，就听见同桌周维说：“昭哥，你知道老张突然叫咱们过来，是什么事吗？”
谢昭摇头，“不清楚，老张马上来了，等下就知道了。”
正说着，老张就来了。
大伙儿回头望去，发现老张身后还跟着副校长杜康，以及一个陌生的少年。
看到老张身边的黑衬衫少年，谢昭表情有一丝复杂。
体育班的班主任张伦，是个皮肤黝黑，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。
他走到这群少年人的最前面，目光凝重地从自己的学生们身上掠过。
他的目光在谢昭身上多停留了两秒。
谢昭察觉到老张的不同寻常，他微微拧眉，余光不由看向了杜校长身旁的谢遇乔。
“老张，你把我们叫过来，是要干啥啊！”
周维靠在谢昭肩膀上，吊儿郎当地说：“是辛苦我们布置了考场，要请我们吃火锅吗？”
老张却笑不出来。
他问这群皮孩子：“教师会议室那间考场，是哪几个人布置的？”
学生们跟张伦都很熟悉，听到老张的语气，他们猜到这是出了什么事。
大家便纷纷正了神色。
周维说：“有我，有昭哥，还有黎青。张哥，是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听到周维提起谢昭的名字，老张眼神明显沉重了几分。
“周维，黎青，谢昭，你们三个留下来，我有话问你们。”
闻言，其他几人有些担忧地看向谢昭。
谢昭朝他们安抚地点了点头，他们这才听话地离开。
等其他同学都走了，周维这才迟疑地问道：“老张，出了什么事？”
张伦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谢昭，他说：“有人在会议桌的桌肚上方，贴了数学公式单。”
周维错愕不已，下意识说：“那不是作弊吗？哪个考生这么大胆子啊？”
黎青则意识到了不妥之处。
如果是考生自己作弊，把他们叫来做什么？
黎青脸色有些不好看，他认为老张不信任他们，难掩怨气地反问张伦：“老张！你不会怀疑这事是我们做的吧？”
周维难以置信。
他见老张表情很凝重，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。
“这不可能！老张，我们是体训生，跟这些考生素不相识，我们干嘛要帮人作弊？”
始终沉默的谢昭，终于开腔了，他说：“不一定是作弊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谢昭。
谢昭却直勾勾地盯着张老师，他问张老师：“张老师，你们是不是怀疑那张公式单是我们中某个人贴上去的？”
“你们觉得，我们是要诬陷考生？”
黎青跟周维听到谢昭这话，都有些傻眼。
杜康审视地看着谢昭，没有轻易下定论。
张伦伤神地捏了捏眉心，有些无奈地说：“谢昭，不是老师不信任你们。”
“我接到杜校长电话的时候，也觉得荒唐。我怕这是一个误会，在来这里之前，我已经在监控室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监控回放了。”
“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，那个考场只有你们进去过。”
说完，张伦掏出口袋里的纸条，将它打开，面向谢昭三人。“你们走近看看。”
黎青跟周维走了过去，细看了看。
他们盯着那公式单上有些熟悉的字迹，心里都产生了一个惊悚的想法——
这笔迹，怎么那么像昭哥的？
谢昭文化成绩好，虽然是体育生，可每次月考，他的文化成绩都排在学校前十。
他们体育班也是有作业的，谢昭每次都是第一个写完作业的。
他写完后，答案会被全班借阅。
体育班所有人都熟悉谢昭的字迹。
所以他们一眼就认出，这公式单是谢昭写的。
周维紧张地舔了舔嘴唇，都不敢朝谢昭那边张望。
“谢昭。”
张伦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，语气复杂地说：“你是咱们班文化成绩最好的学生，你的字迹我是认识的。”
“你来看看，这是不是你写的。”
谢昭走上前来，拿走那份公式单，他细看了片刻，才说：“是我的。”
见谢昭竟然承认了，张伦不由闭上了眼睛。
杜康也有些不愿相信这一切，他问谢昭：“那这作弊条，是你贴上去的？”
谢昭没做声。
他捏着那张公式单，内心有些犹豫。
谢遇乔忽然哽咽地喊了谢昭一声：“哥！”
哥？
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真实关系的周维跟黎青都是一脸懵。
而知道谢家掉包风波的杜康跟张伦，则一语不发。
“哥。”
从出现就没有开过口的谢遇乔，这时走到谢昭面前，神色悲愤地质问他：“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害我！”
“我知道，爸妈好不容易才找回我，他们心里觉得亏欠我，这段时间一直对我偏宠过度，冷落了你。”
“我知道你在谢家的处境很尴尬，知道你心里面的痛苦愤懑。”
“可你不喜欢我，不想看到我，不愿跟我在一个学校读书，你直接告诉我就行。”
“我可以去金湖中学，我甚至可以去别的城市，或者出国都行。但你怎么能诬陷我作弊！”
谢遇乔的嗓门可不小。
躲在门外的那几个体训生都听见了。
一时间，大伙儿都面面相觑。
难怪昭哥这一年笑容都散了，训练的也更加刻苦了，原来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。
无声地看着谢遇乔，谢昭攥紧手中的纸，他哑声说：“...公式，是我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