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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待会议事,若有兄弟不同意,还望胡大哥和嫂子能帮忙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。”
乔非恳求的目光投向这对照顾他多年、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夫妇。
“这事听着是有些不可思议,可若凤姑娘真能帮兄弟们谋份正事,让大家以后都过上安稳日子,那也是顶顶的好事。将来虎子他们长大若有出息,也能有个清白出身,至少不耽误他们的前程。这些是我倾尽一生也做不到的……”
乔非说了半天,唯独这句话最戳胡嫂子的心。
和男人落草为寇这些年她从不后悔,唯独生下虎子后,总暗暗有些忧心,怕这土匪身份会断送儿子未来的前途……
“老大,就算我们帮忙劝,怕也收效甚微。那姑娘可是要把寨子里的金银财物全……”老胡满面愁容的道出心中忧虑。
“有没有用?试过才知!”胡嫂子狠狠的剜了自家男人一眼,这人永远分不清轻重缓急。
“眼下乔兄弟既已打定主意,咱们自当全力支持。若真能让兄弟们都有个好去处,不比那些死物实在?钱财终有耗尽时,生计却不会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!”
总比一辈子都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强!她又剜了男人两眼。
议事厅·隔间
凤倾城带着陈素素与寒影隐在议事厅隔间——这是乔非来时特意让胡嫂子安排的。
此刻她正悠然品着茶,寒影二人静立于身后。
乔非清了清嗓子,扬声道:“今儿召集诸位,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大事!也是一件好事!”
话音刚落,厅内便炸开了锅,土匪们毫无纪律地议论起来。
“老大,啥好事?快说说,让弟兄们也乐呵乐呵!”有胆大的立刻嚷嚷起来,其他人也跟着叽叽喳喳,吵成一片。
“都安静!安静!”老胡的大嗓门压过喧嚣。他大步走到厅中央,站到乔非身后,无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支持。
“都给老子闭嘴!听老大说完!”老胡怒喝一声,议论声才稍稍平息。
乔非感激地看他一眼:“我准备解散寨子,但是……”话未待说完,下面立时又鼓噪起来。
“什么?!”
“解散寨子?”
“为啥啊,老大?!”
“就是!好端端的为啥要散伙?!”
隔间内,凤倾城听着外头的喧闹,眼神微冷。
“吵什么吵!能不能听老大把话说完!”老胡暴躁的声音再度响起,可这一次再无人听他的。
“胡老二,你才该闭嘴!你就是个马屁精!解散寨子?我第一个不答应!”
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(刘池)跳起来带头反对,身旁的几个小喽啰也跟着起哄,议事厅瞬间乱作一团。
乔非脸色愈发阴沉,猛地一拍桌子,木桌应声断裂!“都他妈给老子安静!谁再嚷嚷,老子现在就剁了他!”
他平日随和,和他们称兄道弟惯了。太久没动怒,竟让众人忘了他乔非绝非善茬。
——当年他可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老寨主及其义子才坐上这位置的。
和善时,他可以是兄弟,凶狠起来那便是阎罗。
一些曾经见识过他手段的老人顿时噤若寒蝉,生怕步了老寨主的后尘。
厅内众人被这雷霆之怒所震慑,偌大的议事厅瞬间鸦雀无声。
乔非深吸几口气,平复情绪,缓缓开口:“解散寨子,并非不管兄弟们死活。我给大家寻了几条出路。先说出来大家听听,若有异议,我们再议。”
他顿了顿,待所有人目光都聚焦过来,才继续道:
“寨子解散后,如果有愿意过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种平淡日子的,可以去安阳那边种地,只要勤劳肯干,温饱是绝对没有问题。这是第一条路。”
“乔兄弟,那第二条呢?”胡嫂子适时接过话头,仿佛毫不知情一样。
“第二条,不想种地的,可以去从军。去战场上搏个前程,运气好的也能拼条出路。”
“……那第三条呢?”一个年纪稍长的土匪迫不及待地追问,眼中闪烁着期待。种地太苦,当兵又太危险,假若还有第三条路……
若能好好过日子,谁还愿当土匪?
乔非扫视众人,沉声道:“第三条,跟镖,做镖师。”
“跟镖?给谁跟?保什么?”
厅内又是一阵交头接耳。
一人壮着胆子问:“老大,镖局的门道我们一窍不通,突然让跟镖,哪懂这些啊?”
乔非早有准备:“这个放心。大家要保的,是凤姑娘的镖。”
现场瞬间静了下来,不知情者还在茫然:“凤姑娘是谁?”
先前带头起哄的刘池又坐不住了:“老大,她不就是咱们绑回来的肥羊吗?怎么成了给她保镖?”
这下,不明状况的人也明白了。
不待乔非回答,刘池便又嚷道:
“这三条路我都不选!老大你一意孤行要散伙,那就把寨子这些年攒的财物分一分!我拿了我那份,立马走人!”
他因奸淫邻村姑娘致其投水自尽,怕吃官司才落草为寇。此人心眼最多,惯会偷奸耍滑。眼看寨子真要散,他老大不乐意,琢磨着既然此处不行,不如换个山头继续当土匪。
乔非眼神阴鸷地盯着刘池。当初就是他第一个煽动掳回凤姑娘,若说今日之局自己有责,那刘池也难辞其咎。
“银子,没了!”乔非斩钉截铁。
“怎么可能?!”刘池声音尖利,一脸难以置信,“每次劫来的钱财,分剩的都存地窖了!那么大一笔数目,你说没了就没了?老大,莫非你解散寨子是假,想独吞才是真吧?!”
乔非冷冷道:“我说没有就是没有!你以为那些出路是白来的?都是用那些财物换的!”
“换?跟谁换?我说了,三条路我都不走!分钱给我,我立刻下山!”刘池咄咄逼人,寸步不让。
“跟我换的!”
凤倾城走出隔间,冷眼看着厅内的一干人等。
百余号人,三三两两站一起,毫无纪律可言。
她看着这些良莠不齐的土匪,眉峰紧蹙。心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亏了,不该那么轻易的答应给他们安排出路。
“就凭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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