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虎的指尖抚过黑胶唱片边缘的细纹时,老洋房的壁炉正燃着最后一簇余火。胡桃木唱片机是月末路从旧物仓淘来的宝贝,铜质唱针落下的瞬间,沙沙的底噪如同穿越时空的絮语,将客厅里散落的身影轻轻包裹。
“这是我外婆留下的,” 王一一捧着搪瓷杯,杯沿凝着的水珠滴在原木茶几上,晕开细小的水渍,“她说这张唱片里藏着整个九十年代的夏天。”
星虎闻言挑眉,指腹摩挲着唱片封面褪色的烫金纹路。那上面印着个穿旗袍的女子,背景是外滩的灯火,岁月让色彩变得柔和,却没磨灭画面里的鲜活。“那时候你还说我唱得像破锣,” 他转头看向月初十,眼底漾着笑意,“结果转头就把身上所有的零钱都给了我。”
“谁让你唱到最后眼眶都红了。” 月初十别过脸,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。坐在她身旁的星楠楠歪着头,马尾辫垂在肩头,好奇地打量着唱片机:“爸爸,九十年代的夏天是什么样子的?是不是像外婆照片里那样,有卖冰棍的自行车和会转的吊扇?”
叶星梦闻言轻笑,伸手揉了揉侄女的头发。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墨香,那是常年握着画笔留下的痕迹:“比照片里更热闹。那时候我和你叶影阿姨住一个院子,每到傍晚就搬着小马扎坐在巷口,听邻居家的收音机放这首歌。” 她顿了顿,目光飘向窗外,“那时候辰辰还小,总爱趴在我腿上,听着歌就睡着了。”
月辰辰正蹲在壁炉前拨弄柴火,闻言抬头时,火光在他睫毛上跳跃。“我记得,”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,“后来院子拆迁,搬家的时候弄丢了收音机,叶影阿姨还偷偷哭了好久。”
叶影的脸颊微微发烫,伸手敲了下月辰辰的额头:“就你记性好。” 她的指尖落下时带着温柔的力道,眼底却闪过一丝怅然。那段被时光尘封的记忆,随着唱片的旋律渐渐清晰 —— 斑驳的墙皮、摇晃的吊扇、巷口小贩的吆喝声,还有少年时与月末路并肩走过的石板路,每一个细节都鲜活如昨。
月末路靠在沙发上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。他穿着深色的羊毛衫,气质沉静如夜,目光却始终落在唱片机上:“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,是在星虎的旧工作室。” 他回忆道,“那时候他刚组建乐队,条件艰苦,就在地下室里排练,唱到这首曲子的时候,整个地下室都安静了。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,” 星虎笑着摇头,“那天你带着一一来探班,结果一一被我们唱跑调的副歌逗得直笑,还说要给我们当声乐老师。”
王一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:“后来你们不是越唱越好了吗?还记得第一次演出,台下只有十几个观众,楠楠和辰辰坐在第一排,举着自制的荧光棒,喊得比谁都大声。”
星楠楠的眼睛亮了起来,拉着月辰辰的胳膊:“对!我还记得辰辰把荧光棒挥断了,吓得赶紧藏在椅子底下,生怕被你发现。”
“那时候我才六岁!” 月辰辰涨红了脸,急忙辩解,“而且后来我还给乐队写了歌词,你忘了?”
客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,唱片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,将过去与现在编织在一起。星虎看着眼前的众人,心中涌起暖流。从年少时的意气风发,到如今的沉稳内敛,他们并肩走过了无数风雨,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,如同唱片上的纹路,看似零散,却串联起最珍贵的过往。
唱针渐渐走到唱片末端,旋律缓缓消散在空气中,只留下淡淡的余韵。壁炉里的火焰已经熄灭,只剩下温热的灰烬,却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温暖。
“再放一遍吧。” 叶影轻声说。
星虎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将唱片翻面,铜质唱针再次落下,沙沙的声响后,熟悉的旋律重新响起。这一次,没有人再说话,大家静静地坐着,任由时光在旋律中流淌。星楠楠靠在星虎的肩头,渐渐闭上了眼睛;月辰辰学着月末路的样子,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;王一一和叶影相视而笑,眼底满是默契;月初十望着窗外的月光,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。
星虎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庞,心中忽然明白,这张唱片里藏着的,不仅仅是九十年代的夏天,更是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光。那些欢笑与泪水,相遇与陪伴,都被岁月镌刻在旋律里,每当歌声响起,就能重新回到那些最美好的瞬间。
夜色渐深,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,落在唱片机上,反射出柔和的光芒。唱片还在缓缓转动,如同他们不曾停下的脚步,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故事,将在旋律中永远流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