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希利卡城的天空悬着十二轮琉璃光轮,每一轮都折射出不同位面的虚影——冰川、熔岩、星海——最终交汇成虹色的穹顶,将整座城市笼罩在迷离的光晕中。街道由液态水晶铺就,踩上去会漾开涟漪般的纹路,两侧高耸的尖塔上浮动着全息广告,金箔与霓虹交织的橱窗里,机械侍从端着茶点向行人鞠躬,空气中飘着糖霜与炼金香料的甜腻气息。
吉鲁雅一脚踏碎水晶地面的倒影,银线刺绣的裙摆扫过路边的鸢尾花摊,惊起一串机械蝴蝶。她指尖勾着三只购物袋,耳尖涨得通红,冲身后三人喊道:“喂!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‘战术补给’?这些裙子能增幅灵枢流动——法尔斯说的!”
桑卓斯蹲在一家武器铺前,古铜色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橱窗里的自动铠甲。铠甲“咔嗒”一声弹出刀刃,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地面“咚”地裂开蛛网纹。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他瓮声瓮气地抓了抓光头,店主从柜台后探出头,瞥见那两米高的身躯和矿脉纹路,默默把索赔的话咽了回去。
扎克斯抱臂倚在镀金灯柱下,鎏金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冷眼扫过街角的香料贩子——那人正用幻术把劣质龙涎香伪装成星辰粉尘。“嗤,蝼蚁的把戏。”他指尖燃起一缕金焰,却被莱尔谄笑着按住:“殿下,这种脏活交给小弟就行!”莱尔袖口滑出一枚铜扣,弹指间,香料贩子的钱袋已悄无声息落入他怀中。“您看,这花纹多配您的披风!”他捧着赃物凑上前,嘴角的假笑比糖霜还甜。
吉鲁雅从更衣室冲出来时,整条街的霓虹都暗了一瞬。
冰蓝露肩短裙缀着星砂,腰间缠绕的光带随步伐流转,银白长发被编成鱼骨辫,发梢的冰晶坠饰叮咚撞响。她原地转了个圈,极光从裙摆喷涌而出,冻住了路过的机械信鸽。“怎么样?”她扬起下巴,耳尖却诚实地泛红。
桑卓斯愣愣地鼓掌,震碎了第二块地砖;莱尔立刻掏出一面偷来的小镜子:“殿下,这造型简直是为您屠灭隙兽的英姿量身定制!”扎克斯别过头,红棕瞳孔却忍不住往镜中瞥:“……还行吧,比赵辰那家伙的破剑顺眼点。”
暮色渐沉时,四人瘫坐在空中花园的浮空茶座上。吉鲁雅脚边堆着二十七个购物袋,正往指甲上涂会变色的灵能釉彩;桑卓斯抱着一桶岩浆爆米花,吃得袖口冒火星;莱尔蹲在扎克斯椅背后,用偷来的梳子替他整理炸毛的金发。
远处,埃希利卡大教堂的青铜钟忽然无声震颤。
扎克斯皱眉望向钟楼——那里本该栖息的石像鬼群消失了,只剩几片焦黑的鳞甲卡在齿轮间,泛着熟悉的隙界紫光。
扎克斯的视线在钟楼阴影处停留片刻,最终嗤笑一声,将那片鳞甲的反光归结为霓虹的错觉。
旅馆房间内,莱尔正蹲在墙角,用偷来的镀金餐具撬着窗框上的宝石:“殿下,您说这玩意能换多少灵枢结晶?够买十套皇家茶具——”话音未落,扎克斯的鎏金披风已甩到他脸上:“闭嘴,你当我是收赃物的黑市贩子?”
桑卓斯缩在两张拼凑的雕花木床上,古铜色的脚掌悬在床尾晃荡,矿脉纹路随着呼吸明灭。他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,忽然瓮声开口:“俺老家也有这种灯……不过是用岩浆灌的。”床板“嘎吱”一声裂开缝隙。
吉鲁雅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。她反锁房门,将购物袋里的战利品一股脑倒在丝绸床褥上——冰蓝短裙、星纹长袜、会发光的耳坠……以及一件被她藏在最底层的黑色露背战衣。指尖触到冰凉布料时,她耳尖瞬间涨红,抓起战衣冲进浴室:“反、反正要测试灵枢适配性!”
吉鲁雅的房间内,水声淅沥。冰蓝短裙和星纹长袜凌乱地搭在椅背上,浴室的磨砂玻璃蒙着雾气,隐约透出银发少女晃动的轮廓。
隔壁房间,莱尔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,耳朵死死压住墙缝,褐色卷发沾满墙灰。“殿下!桑卓斯!这墙的隔音绝了!”他压低嗓子兴奋地挥手,“能听见冰晶凝结的咔嗒声!不愧是第一位面顶级旅馆的‘隐私保护设计’——”
桑卓斯盘腿坐在地上,抱着一桶岩浆爆米花,火星从指缝溅到地毯上。“啥隐私保护?”他茫然抬头,“俺老家洗澡都在山里的温泉中,声音传三里地……”
扎克斯抱臂靠在窗边,鎏金披风被他烦躁地甩到床角。“无聊。”他冷哼,“皇族的礼仪课没教过你们‘非礼勿听’?”可红棕色的瞳孔却忍不住往墙的方向飘。
莱尔突然捂住嘴憋笑:“吉鲁雅大人唱、唱歌跑调!哈哈哈哈她唱的是《菲鲁亚斯冰原民谣》吧?第三句‘雪枭展翅’全在破音边缘——”
“闭嘴!”扎克斯一脚踹向莱尔屁股,后者敏捷地滚到桑卓斯背后。“殿下您明明也在听!您耳朵动了一下!就刚才‘哗啦’撩水声的时候!”
扎克斯的耳根瞬间涨红,金发炸得像狮鬃:“你想被钉墙上当装饰品吗?!”
桑卓斯突然举起爆米花桶:“你们听!吉鲁雅大人是不是在嘀咕‘太露’什么的?啥意思?”
水声骤停。
三人僵在原地。
“这件衣服……后背会不会太暴露了!”吉鲁雅懊恼的嘟囔透过墙壁,“都有点不好意思穿出去了...”
莱尔憋笑憋到抽搐:“她在试衣服!黑色那件!绝对是那件露背——”
扎克斯一拳捶向莱尔的头顶,却在听到布料窸窣声时僵住。金焰从指尖“噗”地熄灭。
“殿下的耳朵贴到墙上了哦。”莱尔贱兮兮地举起偷来的小镜子。
“找死吗你!!!”
水声再次响起时,桑卓斯已经睡着,鼾声震得吊灯摇晃。莱尔缩在墙角数偷来的耳坠,扎克斯抱臂装睡,却把雕花床柱捏出了裂痕——
“哗啦。”
冰晶坠饰叮咚碰撞,雾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唱,跑调的旋律裹着水汽,像羽毛挠过耳膜。
扎克斯的睫毛颤了颤。
一步,两步,鎏金战靴无声无息挪到墙边。
莱尔从指缝偷窥,嘴角咧到耳根。
墙的另一侧,吉鲁雅正对着浴室镜子纠结:“这耳坠……配黑色这件会不会太浮夸?”她赤脚踩过地板,脚踝上的极光纹身忽明忽暗,“赵辰那家伙肯定要说‘花里胡哨’……啧,关他什么事!”
扎克斯的额头抵在墙面上,听见“赵辰”名字的瞬间,金焰“轰”地燃起。“无聊!”他咬牙切齿地翻身躺回床上,却把枕头烧出一个焦黑的王冠形破洞。
莱尔凑近桑卓斯耳边:“殿下刚才的表情,像生吞了十只隙兽——”
“啥?隙兽好吃吗?”桑卓斯迷迷糊糊抓起爆米花桶。
次日清晨,吉鲁雅推开房门时,三个男人正以诡异姿势凝固在走廊——
扎克斯顶着黑眼圈,金发罕见地柔顺(莱尔半夜偷抹了护发精油);桑卓斯抱着裂成两半的爆米花桶打哈欠;莱尔捂着被揍肿的额头谄笑:“大人今天这身冰晶铠甲真是英姿飒爽!和昨晚的……咳,和战术素养特别配!”
吉鲁雅狐疑地眯起眼,耳尖泛起淡红:“你们昨晚……没干奇怪的事吧?”
“当然没有!”三人异口同声。
扎克斯的披风下藏着半面烧焦的墙皮,莱尔袖口滑出一只冰晶耳坠,而桑卓斯脚边——
“啪嗒。”
从爆米花桶底掉出一片黑色蕾丝布料,边缘还粘着冰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