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火垂剑而立,剑尖滴落的绯焰在地面蚀出熔岩孔洞。她的红发无风自燃,发梢跃动的火苗将空气扭曲成波纹:“看好了——这才是灵枢真正的模样。“
「阎烬·落霞」
剑锋轻扬,漫天火雨倾泻而下。赵辰翻滚躲避,一道焰流擦过后背,皮质训练服瞬间碳化。他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,却分不清是衣物还是自己的血肉。
“你引以为傲的预判呢?“阎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赵辰猛然抬头,发现她竟同时出现在八个方位,每道残影都在挥剑——这是速度突破肉眼极限的证明。
「绯狱九重」
八道炎柱封锁所有退路,第九剑自天穹垂直贯下。赵辰的瞳孔缩成针尖,濒死感激活了某种本能——他的影子突然扭曲拉长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拽出杀阵。
“哦?”阎火真身显现,饶有兴致地凝视那片蠕动的暗影,“倒是小瞧你了。”
赵辰跪在熔化的石板地上,膝盖传来皮肉黏连的撕扯声。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那里残留着暗影拖拽时的阴冷触感:“刚才那是……”
“灵枢在生死关头自保的本能。”阎火甩剑熄灭余焰,训练场已化作环形火山口,“魂契不是武器,是你灵魂的拓印。“她突然将「阎烬」刺入地面,绯色纹路如血管般在地脉中蔓延:“感受它。”
赵辰的手掌刚触到剑柄,恐怖的能量洪流便席卷全身。他看见走马灯般的幻象——苍茫雪原上,幼年的阎火用断剑与饿狼搏杀;血色月夜下,少女将绯色长剑击起层层炎浪……
“你的魂契现在你还触及不到。”阎火抽回「阎烬」,赵辰指缝间渗出的鲜血竟泛着暗金光晕,“在找到它之前——”
“你连触碰死亡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赵辰的虎口因过度握剑渗出血珠,滴落在焦土上腾起细小的灰烟。他凝视着阎火手中吞吐绯焰的「阎烬」,剑身流转的鎏金纹路仿佛在嘲弄他的无力。训练场的熔岩沟壑此刻如同具象化的战力差距,每一道裂痕都刻印着魂契与凡铁的鸿沟。
“你的「缚炎绞杀」缺了三个呼吸的节奏。”阎火剑尖轻挑,赵辰靠模仿后的变招被轻易肢解,“「炽炎天坠」的起手式应该再压低三寸。”她像拆解玩具般将模仿来的剑技层层剥离,每个修正都精准剜在他最薄弱的关节。
赵辰踉跄后退,木剑裂痕中卡着的熔岩碎屑簌簌掉落。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如同提线木偶——线头全攥在阎火掌心,连挣扎的轨迹都是对方预设的牢笼。这种被完全看透的窒息感,比烈焰焚身更令人绝望。
残阳的余烬被暮色吞噬,最后一缕霞光如垂死挣扎的火星,在赵辰染血的睫毛上跳动。他单膝跪地的影子被月光拉长,扭曲地攀附在焦黑的训练场地面上,仿佛某种被困的兽类在无声嘶吼。汗水混着血水滑入嘴角,咸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,他突然尝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铁锈味。
“咳...咳咳...”
呛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,赵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布满蛛网状的灼痕。每一次握紧木剑,焦化的皮肤都会簌簌剥落,露出下方粉色的新肉。这具身体正在背叛他——肌肉纤维因过度负荷而溶解,视野边缘爬满黑斑,连耳畔阎火的脚步声都忽远忽近,像是隔着深水传来的闷雷。
‘要结束了吗?’
他盯着地面那滩映出明月的血泊,恍惚看见另一个自己在血月中持剑而立。那个幻影的剑路陌生而危险,却让他想起胎梦般的记忆碎片:深海、破碎的镜子、以及镜中与自己背对背站立的黑影。
“到此为止?”
阎火的冷笑刺破幻境。赵辰猛然抬头,发现她的焰剑正悬在自己眉心三寸处,剑并没有刺向他只是缓缓落下——这是武者对蝼蚁最后的慈悲。
就是现在!
赵辰突然后撤,他单膝跪地,半截焦木剑贴背反握,剑镡卡在第三腰椎的凹陷处——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幼年溺水时的窒息感,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脊椎上。
阎火的焰剑在地面拖出熔岩沟壑,瞳孔却微微颤动。她看着少年瞳孔逐渐扩散成无焦点的黑洞,某种原始的危险预感沿着脊椎攀爬。
第四次呼气凝成白霜的刹那,赵辰的身影在月光下分裂。三道残影呈品字形突进,本体却如毒蛇贴地潜行。阎火的焰剑本能斩向右侧残影,剑锋穿透虚影的瞬间——
真正的杀机来自月光投射的死角。
半截木剑自下而上斜挑,精准切入「阎烬」绯红纹路的能量节点。剑锋距离她颈动脉仅剩半寸时,暴走的灵枢能量终于冲破理智枷锁。
焰剑炸成赤金烈阳,这是焚尽万物的绝杀。
就在阎火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时候。
‘铛——’
金属碰撞的颤音撕裂灼热的空气。戴着纯黑金属面具的男人突然切入战局,左手食指抵住赵辰的木剑,右手掌心按住阎火的焰刃。他歪头时面具反射着诡异的月光,像张没有表情的惨白鬼面:“月光这么美,不如停手喝杯茶?”
阎火的瞳孔骤然收缩:“阴魂不散的家伙!”焰剑突然暴涨三倍,却怎么也挣不脱那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。
“别这么暴躁啊小阎~”面具男尾音拖得绵长,指尖在焰刃上轻轻一弹。赵辰惊愕地看着足以熔金断玉的火焰竟凝结成冰晶,又在下一秒碎成星尘。他松开手的瞬间,赵辰和阎火被无形的力量推至训练场两端。
赵辰的脊背撞上断墙,手中木剑不知何时覆满霜花。他盯着那个哼着小调的男人——明明全身都是破绽,但每次眨眼都能看到不同死角的虚影在晃动,仿佛有无数个他同时存在于这个空间。
“安!兹!尔!”阎火从齿缝挤出这个名字,焰剑在地面犁出焦痕,“谁允许你碰我的训练场!”
被称作安兹尔的男人踩着熔岩散步,烧红的石块在他靴底化作冰晶:“你教学生只会放火烧房子,还是让我...”他突然闪现到赵辰身后,冰凉的手指拂过少年烧焦的衣领,“...来教他怎么优雅地逃命?”
阎火的焰剑破空而至,却在触及安兹尔后颈时诡异地弯曲。赵辰看到空气泛起水波般的纹路,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扭曲了物理法则。
“法尔斯特制快递”安兹尔抛出一枚冰晶,里面封存着跳动的赤色符文,“北境冰渊又开启了隙界裂缝,你的火焰烧烤架该开张了。”他说话时始终背对阎火,却精准地偏头躲过三道追击的炎刃。
赵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这个男人的每个动作都在颠覆认知——当他抬脚轻点地面,火焰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散开;当他吹响口哨,破碎的木剑残片竟在空中跳起华尔兹。最可怕的是那份游刃有余,就像成年人在看孩童挥木棍。
“小鬼。”安兹尔突然蹲在赵辰面前,面具几乎贴上他的鼻尖,“想学怎么在疯女人手下活命吗?”他指尖凝出冰晶蝴蝶停在赵辰肩头,“午夜去东塔楼喂乌鸦,我就告诉你...”
阎火的炎刃将冰蝶蒸发成雾气:“你敢碰他试试!”
“真伤心啊~”安兹尔用轻佻拖沓的语气说道,“明明当年在永冻裂谷...”
“闭嘴!!”
安兹尔倚着半截焦黑的石柱,指尖把玩着凝结冰霜的碎石:“北境的裂缝幼虫啊~“他突然捏碎冰块,冰屑在空中凝成三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投影,“就像这样——“冰怪扑向阎火的瞬间被焰剑汽化,“你烧起来会比较好看。”
阎火的剑锋在地面熔出焦灼的轨迹:“这种杂鱼你自己抬抬手就能解决!”
“可别冤枉人~”安兹尔的身影突然分裂成四个,每个分身都在用不同的语调说话,“我昨天刚帮法尔斯修补了第三第四第七位面的结界...“四个声音突然重合,“...现在累得手指都抬不起呢~”
赵辰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注意到当安兹尔说话时,训练场破碎的石块正在违背重力重组——不是简单的漂浮,而是像倒放的毁灭录像般精准归位。
“喂。”阎火突然拽过赵辰的衣领,熔岩气息喷在他耳畔,“这混蛋是菲鲁亚斯的...特级战力。”她甩开少年时故意加重力道,看着他在焦土上踉跄,“但本质上是个该被扔进隙界裂缝的祸害。”
安兹尔轻打响指,赵辰脚下突然升起水晶般的冰阶。他翘腿坐在凭空凝结的冰座上,面具折射出诡谲的七色光晕:“小阎还是这么口是心非~”
“闭嘴!!”
阎火的炎刃将冰座劈成两半,却见安兹尔早已悬坐在月光编织的蛛丝上。他倒吊着身子,靴尖滴落的冰晶在熔岩池绽开白莲:“好好好~说回正事。“突然闪现到赵辰身后,寒气森森的手指搭上少年肩膀,“这位小朋友刚才那招...很有趣呢~”
冰晶在安兹尔指尖跳着危险的华尔兹,他歪头看向赵辰时,面具上的月光流动如毒蛇。
赵辰的血液瞬间凝固。他清晰感觉到无数冰针在血管中游走,三天来的战斗记忆被某种力量翻阅——每次挥剑的角度、每次闪避的幅度都被拆解成飘散的数据流。
“玩够没有?“阎火斩断无形的冰丝,烈焰结界将赵辰护在身后“再碰我的学生...”
“就怎样?“
“他是谁?”赵辰不解的问道。
“别听这混蛋故弄玄虚!”她剑尖抵着安兹尔咽喉,鎏金纹路却迟迟不敢攀上剑身,“他不过是...不过是...”
“不过是法尔斯的看门狗?”安兹尔突然贴近阎火耳畔,寒霜顺着剑刃冻结了她的手腕,“还是说...你不敢承认那个答案?”
赵辰看见阎火的指节因过度握剑发白,熔岩纹路在皮肤下暴起又熄灭。当她的焰剑最终垂落时,训练场所有火光骤然黯淡。
“他叫安兹尔。”
这句话仿佛从熔岩深处挤出的气泡,每个字都在灼烧她的尊严:“是能在三分钟内拆解我所有剑招的...怪物。”
安兹尔的笑声让空气结出冰凌:“真感动啊小阎~”他突然闪现到赵辰身后,寒气浸透少年每一根骨髓,“不过漏说了最有趣的部分——”
赵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他看见安兹尔脚下的熔岩正在结晶化,月光在他周身扭曲成荆棘冠冕的轮廓。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份违和感——这个哼着童谣抛接冰晶的男人,仅仅是存在就让训练场的空间空气都要凝固了。
阎火的剑柄被捏出熔岩裂痕,火星从牙缝迸溅:“翻遍九重位面的记录...”她突然用剑尖挑起赵辰的下巴,强迫他看向正在冰封熔岩的安兹尔,“也寻不到比这家伙更强的了。”
“菲鲁亚斯的国家议会长老们跪着向他献上了——【神下最强】的称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