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姨。”安以南听到声音,打开门一看是周静。
周静弱弱地看向她。
安以南:……
“你妈到处找你,你知道吗?”安以南耐着性子跟她说。
周静无力地低头说:“我知道,但是她骂我。”
“她骂你,你不知道骂回去。还跑到我面前,你是以为我比你妈还好说话吗?”
周静听到她的话,连忙摇头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安以南第一眼,就莫名有一种直觉安以南是个好人,会对她很好。
“我不是,我只是……”她说到后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。
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:“只是什么,只是不知道怎么反抗,只知道逃跑,最后又乖乖地回家。”
周静被说得咬下唇,不敢吭声。
安以南不想跟她多说,握紧她的手腕带她回到自己家里。
周静本能想要甩开,却被安以南一句:“我肚子里有孩子。”
周静到底还是孩子,心底留着善念,本质也不算坏,听到她的话也不敢反抗。
安以南将她送到自家,转身就走,像是完成任务,没有任何留恋。
周静看她的背影,莫名想要哭,就好像自己以前认识过安以南,而她曾经对自己事无巨细地好。
“安姨……”她忍不住叫出声。
可是安以南压根没有搭理她,夕阳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。
周静莫名觉得眼熟,可是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任何头绪,只能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里。
不多久,安以柔找到她,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臭骂了一顿。
当晚,周静做了一场古怪的梦。
梦里安以南居然在她家干活,还一直照顾她和弟弟妹妹们,甚至还包揽家里大大小小的活。
她的厨艺绝佳,做的饭菜都是香喷喷。
在安以南的照顾下,几个弟弟妹妹都被照顾得好,甚至连周静都没怎么去厨房做饭。
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安以南越发憔悴。
她没有现实里那么漂亮,也没有现实里充满精气神。
梦里的她头发枯黄,常年做家务佝偻着腰,面容蜡黄。
周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,可是当一脸菜色,想要离开他们家时,所有人都反对。
而她呢,虽然站在角落,默不作声,但是心底也是反对。
要是安以南走了,家务活谁干,谁做饭!
梦里的周静怀揣着卑劣的心思,跟家人站在一起,哪怕当自己去安以南面前劝说,哪怕她朝自己露出期盼的眼神,周静还是心虚地低着头说:“对不起。”
她不知道安以南是什么反应,可是她听到安以南怔怔地说:“好。”
安以南连说了三句好,周静羞愧地不敢抬头。
后来的梦境里,安以南还是离开他们家。
家里的人都说安以南不识好歹。
“她大字不识,又没有手艺,出去肯定是被人欺负。”
“别说了,等她吃够了苦就知道待在我们家过得多好。”
“亏妈以前让她在家包吃包住,她还想方设法离开,白眼狼!”
梦境里所有人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,就连周静都发现自己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,忍不住附和他们的言论。
再后来,家里没了安以南,家务活没有人干,饭菜也没有人做。
妈妈就去请保姆,可请的保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安以南。
于是她的弟弟妹妹们越来越不愿意在家里待着,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。
久而久之,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在家。
弟弟妹妹们相继结婚生子,家庭琐事缠绕着他们。
至于安以南,周静听说她因病去世,连葬礼都没有办。
周静唏嘘一声,转而投入自己的家庭。
可是在忙碌家庭中的周静,偶尔也会想起默默无闻,在家里奉献十几年的安以南。
鬼使神差,她去墓地想要给她烧香。
去了墓园,却看到一个失去一只胳膊的男人在给安以南的墓地送花。
男人很高大,背对着她,很快消失在她的面前。
周静看不清他的脸,上前去给安以南的墓碑送花。
再后来,周静被推搡着肩膀,“醒醒,你在说什么梦话,怎么一直哭着。”
醒来的周静茫然地睁大眼睛,泪水划过脸颊,胸口像是失去什么,喃喃低语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怅然若失地说。
安以柔:“行了,你赶紧睡,安以健做手术的钱我已经借到,可是他居然伤到了腿,说他原本腿上就有旧疾,现在好了腿废了要赖在我们家一辈子。”
她越说心里越难受,眼珠子转来转去,“我可不能吃这个亏,安以南好歹也是安以建的弟弟,让她出点钱,合情合理。”
“不行。”周静想也不想地开口。‘
安以柔狐疑地看着平常唯唯诺诺的女儿,“你帮她说话?”
“我的意思是她不会给钱的。”周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维护安以南,但是在把话说出来后,很快找到借口解释。
安以柔想到上次让周静去借钱没借到的事情。
“算了。”安以柔叹气,想想要是一辈子照顾安以建岂不是吃亏得很。
安以柔脑海里迅速找到另外一个人。
上次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以雪。
听说她现在在首都混的风水申请还当上什么秘书。
要是不从她手上薅点钱,岂不是对不起之前流掉的孩子。
一想到双胞胎的离世,那是她心里最大的痛。
“我明天就去买票找安以雪,你这段时间去医院照顾安以建和你弟弟,对了家里粮票都在抽屉里,我把钥匙给你,记得不要让安以建和你弟弟知道。”
安以柔将事情交代清楚,壮志满满地想到要去首都,狠狠地从安以雪手里拿到补偿的钱,心里就止不住顺畅。
上次要不是她跑得快,安以柔早在那个时候就找她要钱。
不过现在也不晚。
安以柔下定决心后,第二天就去首都。
周静开始两头跑,从医院到家属院。
期间安以南遇到周静两头跑,但是一直没看到安以柔,好奇地问严嫂子。
严嫂子坐在院子里织毛衣说:“她去首都。”
安以柔去首都干什么?
她问严嫂子。
严嫂子说自己也不知道。
“对了,你家隔壁是怎么回事?她们搬来家属院,一直足不出户,只有她家的老人出门买菜。其余时间都不出门。”
严嫂子八卦地打听起来。
安以南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这时,厉野和蒋栋将做好的婴儿床搬回来。
路上被家属院好事的嫂子看到,忍不住掀起黑布一看,瞧见这造型独特的“家具”都好奇不已。
蒋栋笑着说:“这可是首都那边流行的婴儿床。”
婴儿床?稀罕物!
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嫂子听说过,眼前一亮,激动地问:“咱们这边的百货商店也有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