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嗷——!!!”沈万三那杀猪般的惨嚎是每次挑战的背景音,伴随着剧烈的电流酥麻感,他浑身肥肉如同遭遇十级地震般疯狂乱颤,肚皮上的“伪”字光芒暴涨!而付费的游客则在这十秒内,享受着丝滑如德芙般的5G+网速,打游戏不卡了,刷视频秒开了,直播连麦不掉了,发出阵阵满足的欢呼。霍去病扛着他的方天画戟(依旧兼职手机支架),如同最狂热的dJ,在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中调动气氛:“爽不爽?!值不值?!下一个!扫码上车!”
沈万三瘫在他的特制“信号王座”(一个连接着散热风扇和能量缓释装置的宽大按摩椅)上,生无可恋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:“霍…霍将军…轻点…轻点抽…小的…小的快熟了…”回应他的,只有霍去病更亢奋的吼声和游客们迫不及待的扫码声。
诸葛亮则把他的静室彻底改造成了“诸葛玄学未来科技研究所”。门口挂着一块极具赛博朋克风的霓虹招牌:“科学算命,AI解签,wi-Fi开光,量子风水”。室内烟雾缭绕(熏香混合着电子烟),全息投影展示着复杂的八卦阵图和二进制代码流。来访者络绎不绝,预约已经排到了下个月。有求姻缘的小情侣,有问股票涨跌的老板,甚至还有抱着笔记本电脑来求“开光”保证项目不宕机的程序员。诸葛亮羽扇轻摇,仙风道骨,时而掐指运算,时而对着平板上的“AI解签大师”程序输入生辰八字,嘴里念念有词:“此卦象显示,阁下近期有破财之虞…嗯,AI建议您购买本景区推出的‘獬豸财运守护符(电子版)’,可有效规避…只需998…”
而在这一切喧嚣、荒诞、充满现代魔幻色彩的“繁荣”背面,静养室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孤岛。
商鞅依旧将自己封闭在那片冰冷、弥漫着血腥和草药气息的黑暗里。獬豸碎片被逸一如同处理垃圾般揣走,带走的不仅仅是一件器物,更是他法家本源与这片天地秩序的最后一丝微弱联系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被时代彻底抛弃的旧物,遗忘在景区最冰冷的角落。伤口在缓慢愈合,但内心的空洞与冰冷的麻木,比任何物理创伤都更沉重。他拒绝见任何人,拒绝任何食物,只是靠着逸一之前留下的一些特殊营养液(味道像稀释的机油)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。
小蓝每天如同幽灵般在静养室门口徘徊。它那简陋的蓝色光体黯淡了许多,两只光点眼睛失去了往日的“神采”,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和卑微。它不敢再提那该死的“客服任务”,甚至连靠近门缝都小心翼翼。只能隔着厚重的木门,用意念传递着微弱而持续的波动:
**【宿主大大…求求您…吃点东西吧…小蓝帮您热了粥…放在门口了…】**
**【小蓝知道您难受…小蓝错了…再也不催您做任务了…】**
**【宿主大大…您说句话好不好…小蓝害怕…】**
那卑微的、带着哭腔的意念波动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商鞅死寂的意识里激不起半点涟漪。
就在这片由直播打赏、信号超频、赛博算卦和客服废墟构成的、光怪陆离的喧闹“盛世”中,一股新的、格格不入的、带着浓重历史尘埃与权力腐朽气息的“古意”,如同不速之客,悄然降临在景区最边缘、靠近后山竹林的一片预留空地上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空间撕裂,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。只有那片空地上方的空气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、粘稠的百年老汤水面,无声地、缓慢地荡漾开一圈圈沉重而凝滞的涟漪。涟漪的中心,景物开始扭曲、拉伸、折叠,空间本身仿佛变成了一块被无形巨手随意揉捏的陈旧丝绸。
几息之后,涟漪如同被抚平的褶皱,缓缓平复。
空地上,凭空多出了一座……建筑?
不,那更像是一座被强行压缩了尺寸、带着晚清宫廷最后奢靡与颓废气质的建筑群微缩模型。朱红色的宫墙斑驳褪色,如同干涸的血迹,琉璃瓦顶缺角少棱,蒙着厚厚的灰尘。几根盘龙金柱歪歪斜斜地杵着,表面的金漆早已剥落,露出底下腐朽的木胎。中央一座描金画凤却匠气十足、透着股虚张声势的殿宇,勉强支撑着门面。殿宇上方,一块同样蒙尘的金丝楠木匾额斜斜挂着,上面三个泥金大字虽黯淡却依旧刺眼:
**“乾清宫”**(正大光明匾?不,更像是御书房或某个偏殿的规制)。
整个“宫殿”占地不过半个篮球场大小,透着一股子穷尽奢华却又捉襟见肘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强烈寒酸感,活脱脱像从某个三流清宫剧片场,被连夜拆迁、草草打包扔过来的劣质布景。
宫殿那扇沉重的、漆皮剥落的朱漆大门,“吱嘎——”一声,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被缓缓推开。
首先迈出来的,是一个穿着石青色团花蟒袍、身材微胖、面皮白净得有些过份、留着两撇精心修剪鼠须的中年男子。他背着手,努力挺直腰板,迈着刻意放缓的方步,脸上挂着一种仿佛用模子刻出来的、浸淫官场数十年的、公式化的谦卑笑容。然而,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的,却是精于算计、见风使舵的精明光芒。正是乾隆朝“第一能臣”,权倾朝野的和珅,和中堂!
他身后,紧跟着一个身材瘦高、穿着洗得发白甚至打了补丁的蓝色旧长衫、腰间别着个硕大油亮的黄铜烟袋锅子、一脸苦大仇深、眉头死死拧成一个“川”字的老者。他步履略显蹒跚,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批判与不满,正是以“铁齿铜牙”、耿直敢言闻名的纪晓岚,纪大学士!
两人刚踏出“乾清宫”的门槛,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懵了!
空气中弥漫的不是熟悉的檀香和宫苑草木气息,而是混合着汽车尾气、烤肠油脂、廉价香水以及人群汗味的、极其陌生而“污浊”的气息!远处,是阳光下反射着刺目光芒、如同水晶怪物般的巨大楼宇(写字楼)!近处,是穿着“有伤风化”(露胳膊露腿的t恤短裤)、手持“妖器”(手机)大呼小叫、奇形怪状的“刁民”(游客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