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那个位置了,今天的事情捅到总统那里去,她胡安女士,能不能保住自己商务部长的这份工作,都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!
叮铃铃——
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响了起来,声音在此刻听来尖锐刺耳。
助理颤抖着手接起,捂着话筒对胡安说道:
“部长,是克拉斯农机公司,汉斯猫的电话……”
胡安的身子猛地一震,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她仿佛能看见电话那头那个汉斯猫董事声嘶力竭的咆哮声。
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……
同一时间。
香江,中环写字楼。
李兆祥已经把那份电报翻来覆去看了足足三遍。
每一个字他都认得。
但组合在一起,却成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天方夜谭!
之前还洋洋得意的脑子里,现在只剩下一片嗡嗡作响的空白。
李兆祥也怕得不行!
这份恐惧甚至比胡安更甚!
胡安丢掉的只是权势,只是前途。
而他李兆祥即将失去的,是他的全部身家性命!
在他那遍布汉斯国各个港口,乃至于自己专门包船正行驶在太平洋上的那货轮里,塞满了数百台他通过各种渠道囤积起来的大型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!
那是他压上了自己能动用的全部资金,甚至还找洋人银行借了大笔高利贷,才凑齐的本钱!
“老板……老板?”助理站在一旁,小心翼翼看着脸色白得吓人的李兆祥。
“快!打电话!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大陆那边!”
李兆祥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动作快到匪夷所思。
他一把揪住助理的衣领,嘶吼道:
“给我接陈主任!”
这个平日里总是西装革履,斯文有度的香江大亨,此刻的姿态和码头上因为赌输钱而发疯的苦力没有任何区别!
助理被他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跑到电话机旁,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摇起了号码。
李兆祥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。
他展现了一个顶尖投机商人对于危险最敏锐的嗅觉。
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坐地起价,什么晾他们两天的傲慢,他现在唯一的念头,就是赶紧把手里这批烫手山芋处理掉!
然而有些时候,再快的动作也已经晚了。
电话拨通了。
接电话的不再是上次那个一听是李老板就满口奉承的女秘书。
而是一个声音沉稳的男秘书。
“喂,哪位?”
“我是李兆祥!香江李兆祥!我找你们陈主任!紧急事情!”李兆祥急切报上名号。
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钟。
“哦,李老板啊,陈主任正在开会,您有什么事吗?可以跟我说。”
这个停顿,这个哦字,让李兆祥心里猛地咯噔一下!
“兄弟!是天大的事!你跟陈主任说,是我李兆祥的电话,之前我们谈好的那批农机,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!”他把语速放得飞快,唯恐对方挂断电话。
“陈主任交代过,如果是关于农机的事情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,无比客气,也无比冰冷:
“不用再向他汇报了。”
嗡——
李兆祥的脑袋又是一声巨响。
“别别别!”
“兄弟!你再进去跟他说一句!就一句!”
“就说那批货……那批汉斯猫最新型号的联合收割机,我不加价了!我亏本卖给他!我原价的基础上,再给他打个九折!”
“就当是我这个做同胞的,支援国家建设了!求你了兄弟!”
这话要是放在两天前,别说是陈主任,就是兔子在香江的总负责人都会立刻被惊动,把他李兆祥奉为座上宾。
可惜……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,然后那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李老板,我再重复一遍陈主任的原话,关于海外进口农业设备的事情,我们已经没有需求了。”
这句话,直接宣告了李兆祥所有侥幸的破灭。
可他不甘心!他不相信!
这不符合逻辑!一个昨天还需要满世界求爷爷告奶奶买东西的国家,今天怎么可能就没需求了?
一定是哪里搞错了!
他稳住心神,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诚恳一些:
“陈主任可能误会了什么,这位兄弟,大家都是自己人,您不能这么办事嘛!”
“你们国内的技术,就算那国防部说得天花乱坠,从研制到生产总需要时间吧?”
“我这批货,可都是现货啊!拉到码头就能用!今年秋收,那不正是……”
“李老板。”
这次,电话那头,李兆祥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是陈主任!
陈主任一开口,就把李兆祥所有精心准备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。
“大家都是中国人,李老板你的这批现货,按理说,就算国内能自产了,我们看在同胞的情面上,原价收购了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陈志国的这句话,瞬间又给了李兆祥一丝希望!
他连忙点头哈腰道:
“对对对!陈主任!还是您体谅人!您放心……”
“但可惜啊。”
陈主任叹了口气,这一声叹息,却让李兆祥如坠冰窖:
“我们内部核查的时候,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“李老板你在去年的三月份,和今年的四月份,曾经两次通过你们那边的移民署,向约翰牛帝国递交了国籍申请,对不对?”
李兆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!
他想抵赖,可是在对方那详尽的档案调查面前,任何抵赖都是苍白的。
只听见陈主任的声音通过电话线,一字一句地敲进他的耳朵里,敲碎了他最后的尊严:
“既然李老板你心心念念,非要当约翰牛的臣民,那你早已经不是我们的同胞了。”
“所以,李老板,这批设备你还是卖给你的约翰牛同胞去吧。”
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!”
最后一句话说完。
咔哒。
电话被挂断。
嘟嘟的忙音,在安静奢华的办公室内久久回响。
啪的一声。
那支精致昂贵的黑色电话听筒,从李兆祥手中跌落在地毯上。
他整个人软软地沿着身后的墙壁滑倒在地。
他抬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茫然地看向窗外。
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上,商船依旧穿梭如织,繁忙繁华。
只是此刻在那繁华之中,将会有他新租来的满载货轮,驶入港口。
但这次它们拉回来的不是金山银山,而是一座足以把他压得粉身碎骨的债务大山。
这一次他输了。
在这个他自以为左右逢源的棋盘上,被人直接掀翻了桌子。
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里外不是人。
他李兆祥完了,彻底完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