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无之中,唯有冰蓝莲花静静旋转。
花瓣边缘泛着微光,仿佛在呼吸。秦意的意识悬浮于其中,轻若尘埃,却又沉重如山。他已不记得自己是否还拥有身体,也不确定这是否是封印完成后的余韵,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。
他试着动了动手指,却感觉不到任何触感。时间源头没有上下左右,也没有昼夜更替。一切都凝滞在一种近乎永恒的状态里。
罗盘纹路在他的右眼中微微闪烁,像是回应他的存在。那是一种残存的感应,也是唯一还能确认他身份的印记。
他缓缓靠近一朵莲花,花瓣上浮现出模糊的倒影——那是另一个自己,沉睡其中,面容平静,胸口的星链断裂处隐隐发亮。
“你们……都失败了吗?”他低声问,声音在虚空中回荡,却没有回应。
他伸手触碰花瓣,指尖刚触及,一股寒意便顺着神经直冲识海。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,带着剧烈的刺痛与混乱。
画面浮现——
林家柴房,夜雪纷飞。
门被推开,一个少年走进来,身上沾满雪花。他抬起右手搓了搓脸,呼出一口白气,随后低头看向什么,眼神一怔。
秦意的心脏猛地一紧。
那不是他,但又像极了他。少年的眼神、动作、甚至那股隐忍的气息,都无比熟悉。
更重要的是,少年的右眼,在那一瞬间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。
瞳术觉醒的征兆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秦意猛然抽回手,意识从莲花中脱离,胸口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袭来。他喘息着,目光扫过周围无数朵莲花,每一朵都沉睡着一个自己,每一个都曾在某个轮回中走到尽头。
可为何会看到林家柴房?那不是轮回中的片段,而是最初的起点。
他闭上眼,试图回忆起那个夜晚。
那天,林婉晴给他端来一碗姜汤,说:“别怕。”
他说不出话,只能点头。
她轻轻握住他的手,掌心温暖。
可这段记忆,不该出现在这里。它不属于任何一个轮回,而是最原始的真实。
难道……
这些莲花,并非只是轮回的遗骸?
它们是传承之种。
秦意睁开眼,瞳术全面运转,右眼的罗盘纹路缓缓旋转,映照出莲花表面的铭文。
“以新生为名。”
他终于明白了。
这不是终点,也不是终结。
这是火种。
所有失败的自己都被封存在此地,等待某一天,有人能继承这份意志,重启命运。
他缓缓后退一步,注视着眼前的莲花群。它们静静地漂浮在时间源头之上,如同星辰坠入深海,沉默而庄严。
忽然,远处一道微弱的波动传来。
他转头望去,只见一朵莲花正在缓缓绽放,花瓣一片片展开,释放出柔和的光芒。光芒中,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在苏醒。
那不是他。
是一个全新的存在。
秦意心中一震,正要靠近查看,忽然间,整个空间开始震荡,莲花纷纷共鸣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他感觉到某种力量正在苏醒。
不是他唤醒的,而是……自然而然地发生。
他站在原地,望着那些逐渐苏醒的莲花,耳边响起一个声音:
“你不是第一个走这条路的人。”
这句话,曾在他初次窥见轮回时出现过。
现在,他终于明白它的含义。
他不是终点,只是过程。
他是火种,点燃之后,便该熄灭,让新的火焰燃烧。
他缓缓伸出手,掌心贴在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莲花上,感受到其中微弱的心跳。
那是另一个自己,尚未觉醒。
他轻轻一笑,转身离去。
身后的莲花继续盛开,光芒照亮了整片虚空。
而在某个遥远的时间节点,少年抬起头,右眼再次闪过一抹微光。
门,又一次被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