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从玻璃幕墙的缝隙里斜斜地洒进来,在阿芳的笔记本边缘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。她正低头翻看昨晚整理好的客户留言,眉头微蹙,像是在努力拼凑一块复杂的拼图。
会议室的门被推开,刘好仃拎着两个纸袋走了进来,袋口还冒着热气。他把袋子往桌上一放,一股熟悉的叉烧香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“早餐。”他说,语气平淡,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“刘哥,你这是打算用叉烧包喂出一个文化差异分析团队?”小林从电脑后探出头来,嘴角带着笑。
“叉烧包养胃,胃好了,脑子才灵。”刘好仃一边拆袋子一边说,“你们今天要开始动真格的了。”
“动真格?”赵哥也从工具箱里抬起头,“不是还在整理资料吗?”
“资料是起点,不是终点。”刘好仃坐下,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,“我们要做的,不是看他们说了什么,而是听他们没说的那部分。”
阿芳抬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有些惊讶,又有些释然。
“比如?”小林问。
“比如,一个客户说‘你们的产品很好’,但语气里透着点犹豫。那犹豫背后,可能藏着一个我们没意识到的误解。”刘好仃顿了顿,“我们要做的,是把那个‘犹豫’找出来。”
会议室安静了几秒,只有窗外的风掠过玻璃发出轻微的呼呼声。
“所以,今天的第一步,是启动‘文化差异初探’项目。”阿芳打开电脑,调出一个新文档,“我们要从现有的数据中,找出那些‘不对劲’的地方。”
“什么叫‘不对劲’?”赵哥问。
“就是那些看起来正常,但仔细想想又有点奇怪的留言。”阿芳点开一条客户评论,“比如这条:‘你们的产品很精准,但你们的人似乎没有时间概念。’”
“时间概念?”小林皱眉,“什么意思?”
“可能是我们回复邮件慢了,也可能是我们开会时间安排让他们觉得不守时。”阿芳说,“但不管是什么,这背后反映的,是文化上的差异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分析?”赵哥问。
“先从已有的信息入手。”刘好仃说,“客户留言、视频评论、售后反馈……这些都是我们接触文化的触角。我们要做的,不是马上下结论,而是先画出一张地图。”
“地图?”小林来了兴趣。
“对。”阿芳点头,“我们要把所有的反馈分类,找出它们在哪些维度上出现了偏差。比如沟通方式、时间观念、质量认知……”
“听起来像是在做翻译。”小林说,“把他们的反应,翻译成我们的理解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刘好仃笑了笑,“但翻译不是单向的,我们要做的,是双向的对话。”
赵哥摸了摸下巴:“那我们怎么知道,哪些是真正的差异,哪些只是个别客户的感受?”
“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一步。”阿芳说,“整理、分类、归纳,然后才能找到规律。”
“听起来挺枯燥的。”赵哥嘟囔了一句。
“但很关键。”刘好仃看着他,“就像造玻璃一样,前期的准备越细致,后面的成品才越透亮。”
小林点点头:“那我建议,我们先搞一个‘观察清单’,把所有异常点都记录下来。”
“好。”阿芳打开文档,“我们就从今天开始,把所有的留言、评论、反馈都归类进去。”
“等等。”小林突然说,“要不要找外部顾问?毕竟我们对文化差异这块了解有限。”
“可以考虑。”刘好仃说,“但现在,我们得先从内部视角出发,先把我们自己的‘文化’搞清楚。”
“也就是说,我们得先搞明白,我们是谁。”阿芳说。
“对。”刘好仃点头,“然后,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谁。”
会议室内气氛逐渐热烈起来,大家开始分工整理资料。有人负责翻看客户留言,有人开始导出视频评论,还有人开始整理售后反馈。
“这条留言挺有意思的。”小林指着一条评论,“客户说:‘你们的产品质量很好,但你们的沟通方式太模糊了。’”
“模糊?”赵哥问,“怎么个模糊法?”
“他说我们总是说‘差不多’‘应该可以’,但这些词在他们那里,意味着不确定。”小林说,“他们更喜欢明确的‘是’或‘否’。”
“所以我们习惯的‘灵活’,在他们看来可能是‘不可靠’。”阿芳一边记录一边说。
“这确实是个问题。”赵哥点头,“那我们要怎么调整?”
“不是马上调整。”刘好仃说,“而是先理解。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,理解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说。”
“然后呢?”小林问。
“然后,我们才能决定,是改变,还是解释。”刘好仃说,“文化不是对错,是理解。”
阿芳在文档里加了一个新条目:“规则观差异?”,并写下备注:“我们习惯‘差不多’和‘绝对不行’之间有弹性,但他们可能更喜欢明确的界限。”
会议室的气氛渐渐从最初的紧张变得专注起来,大家开始沉浸在分析中,像是在拼一幅复杂的拼图,每一块都可能藏着关键的线索。
“等等。”阿芳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,“这条留言你们怎么看?”
她调出一条评论:“我们喜欢你们的产品,但我们不太理解你们的团队文化。你们看起来很严谨,但又很随和。”
“这不矛盾吗?”小林皱眉。
“不矛盾。”刘好仃说,“这是我们的真实状态。严谨是因为标准,随和是因为人情。”
“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奇怪?”赵哥问。
“因为他们的文化里,严谨和随和是分开的。”阿芳说,“要么是制度森严,要么是自由宽松。”
“所以我们要做的,是让他们理解,我们是怎么做到两者并存的。”刘好仃说。
“这听起来像是在讲一个故事。”小林说。
“没错。”阿芳点头,“我们要讲一个关于‘我们是谁’的故事。”
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,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窗外风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我觉得我们找到了方向。”阿芳说。
“方向有了,但路还长。”刘好仃站起身,走到窗边,“文化差异不是一两天能理解透的,但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。”
他回头看着大家:“记住,我们不是要变成别人,而是要让别人愿意了解我们。”
阿芳在文档最后加了一行字:
“文化差异观察清单——初版完成”
窗外,阳光已经移到了会议室的另一侧,把桌上的叉烧包袋子照得透亮。袋子上印着的“深圳味道”四个字,在阳光下微微发亮。
阿芳轻轻合上笔记本,低声说:“下一步,我们该怎么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