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晓芸因为孙淑娟的提醒成功躲过一劫,即使宋家人再不喜欢孙淑娟,于情于理周淑兰还是带着宋晓芸拎着谢丽上门去道了谢。
有一就有二,孙淑娟又时常登宋家门拜访,他们也只能以礼相待。
这天叶西西骑自行车下班回家,车子刚经过落霞沟,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,鬼鬼祟祟往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面钻。
叶西西悄悄跟了上去,在接近孙淑娟时,整个人连同自行车都带进空间里,静静地看着她在搞什么。
破旧老宅的窗棂早被虫蛀空,碎玻璃缝里漏出呛人的尘土味。
孙淑娟背对着破窗,手里的铁锹正狠命刨着堂屋中央的青石板,铁锈混着泥屑溅上她裤腿。
西斜的太阳透过蛛网密布的天井,在她弓起的背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,每刨一下,朽木梁上的积灰就簌簌往下掉,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缝。
孙淑娟突然扔了铁锹,趴在地上用手去抠砖缝,嘴里喃喃自语。
“难不成不在堂屋,而在外面?”
她又在破宅子的其他几个地方挖来挖去,最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抹汗喘粗气。
不对,她记得上辈子那伙盗贼把东西都藏在这附近。
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,一伙盗墓贼不知道盗了哪个大官的墓,为了躲避公安追捕,他们经过青禾村时,把盗来的宝贝都藏了起来。
后来在他们又回来把东西带走,只是后来宝物出手的时候被抓了,供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。
村民们才得知这件事。
当时她还惋惜,早知道那么多金银财宝埋在村里,她如果能去挖一点能不至于和两个孩子过得那么苦了。
难不成不在这栋宅子,在旁边另一处?
不过现在快到晚饭时间,很快就有人经过这里,孙淑娟从地上起来将铁锹一收,转身离开。
叶西西也随后离开。
回到家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,孙淑娟很明显在找什么东西。
第二天下班时叶西西特意找了在山脚下割猪草的大丫二丫,给她们几颗糖,让她们留意孙淑娟这几天的动静。
大丫二丫很爽快地答应了。
在她们印象里宋婶子就是天上的仙女,仙女让她们帮忙做事,那是无比的光荣,还能有糖吃,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!
两天后,叶西西下班回家的路上,顺便去大队将这几天的报纸取了,走到宋家小院附近,就遇到了等在路边树荫下的大丫二丫。
两人见到叶西西,立刻叽叽喳喳跑上来。
“宋婶子,孙老师昨天和今天都去山脚下的那片破宅子!”
大丫边说边用脏兮兮的手背抹汗,胳膊肘上还沾着草叶。
“晌午头日头最毒的时候,她顶着大草帽,在里头挖呀挖,土堆得比我还高!”
二丫攥着半个啃过的野果,仰着晒得通红的小脸。
“中午的时候我和姐姐在摘果子时,看到她在那边的院子里挖来挖去,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心地跳起来,又把挖出来的土都埋回去了。”
二丫往山脚下的方向指了指,叶西西发现是一个很破旧的院子,就在宋家小院的后面不远处。
“我听她说什么找到了,又嘀咕着说晚上找个大袋子再去装东西,然后就走了。”
大丫二丫很疑惑,“宋婶子,天热得蝉都不叫了,她还往那些地方去,她是不是脑子生病了?”
听娘说脑子生病的人才神经兮兮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叶西西忍俊不禁,她往大丫二丫手上各自塞了好几颗大白兔糖,将两个小孩打发走,这才回了家。
看来孙淑娟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,只是大白天的不方便动手,所以准备今天晚上再来。
叶西西推门进院时,油烟味裹着肉香扑面而来。
周淑兰正往桌上端青瓷海碗,牛肉块炖得透亮,裹着浓稠的酱汁,土豆被煨得抿嘴即化,油星子还在汤面滋滋冒泡。
宋晓芸跟在她后面,手里拿着一碟蒜蓉炒青菜。
宋砚洲和宋振国踩着梯子往菜园竹架上捆麻绳。
前几天叶西西在菜园子里种了不少蔬菜瓜果,其中有豆角和茄子,用灵泉水浇灌后生长速度特别快。
宋振国仰头递竹竿,灰白的鬓角沁着汗珠,“再高点!左边那根得斜着支,豆角藤蔓好攀。”
宋砚洲膝盖抵着竹梁,军绿色工装裤蹭上泥点,手腕灵活绕着麻绳,指节绷得发白。
竹竿交错间,新抽的豆角芽正蜷着嫩黄的尖儿,怯生生往竹架方向探。
茄子苗挂着未谢的紫花,在晚风里轻轻摇晃。
见到叶西西进门,宋砚洲快速将手上的麻绳绑好,从梯子上跳了下来,帮她把自行车放好。
“今天工作怎么样?累不累?”
“挺好,不累。”
周淑兰手里拿着碗筷,也笑着问:“西西回来啦,累不累啊?快洗手等下可以吃饭了。”
叶西西有点好笑,她就是去上个班,他们整天总问她累不累,辛不辛苦,好像她是个瓷娃娃。
比起他们天天下地干活、上山挖渠,干的都是重体力活,而她坐着办公室吹着风扇,偶尔动动手写写稿、动动嘴播下音,镇里广播站工作节奏又慢,根本就像是在养老状态。
后世她在省台每天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,晨会策划、稿件修改、对接部门,连轴转十二个小时是常态。
直播间的灯光永远亮到深夜,耳机里不断传来导播急促的提示。
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得见缝插针,和现在广播站里慢悠悠校对稿件、能听见窗外蝉鸣的时光相比,恍若隔世。
她看着院子里新搭建起来的瓜架,此刻日光褪去了正午的暴烈,裹着蜜糖般的暖橘色,将远处的山峦染成深浅不一的琥珀色。
“我今天干活时听到村里的婶子说了件事,可差点没把笑死,”宋晓芸又开始了她的八卦时间,“村里有个光棍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,昨天晚上也不知咋了,喝醉了酒不回家,居然跑到一个老人家里睡觉。
还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光光,就那样光溜溜大字一摆睡在了人家屋里,结果老人家半夜起来上厕所,差点吓得个半死,当场就晕倒了。
老人家的儿子知道后,追着光棍满村里跑……
村里头的小孩子都在说,那光棍拎着衣服最后还跳进了落霞沟……”
叶西西:“……”
如果说柳翠萍是村里第一八卦站,宋晓芸就是她的八卦转播站,整天从她那里听些有的没的,回来就兴冲冲和他们分享。
今天村头这家被偷了鸡,明天村尾那家有人走路掉进沟里,后天知青点的某位知青一脚踩了屎坑,被恶心得哇哇哇哭……
宋砚洲今天晚上开始要去青禾村东面的向阳坡山守瓜田,吃完饭没多久便带着手电筒和煤油灯离开。
宋家住的小院子原本就处于青禾村最北面,就在苍梧山的山脚下,离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地方有些远。
这边的房子破败,山脚边又潮,夏天还多蚊子,村民们除了一些实在没房子住的,其他人压根就不会来这边。
也因此这一片只有宋家人和另外一家从城里下放来改造的,张明达住的牛棚也在附近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,山脚下的三家男人这几天都被安排了去村里不同的地方守夜。
叶西西很阴谋论地想到,孙淑娟借助自己有个村支书父亲的影响力,为了方便自己找东西,这才趁机把几个男人调走。
毕竟男人的警觉性相对更强一些,万一被发现了她连跑都跑不及。
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,慢悠悠覆上青禾村。
家家户户的油灯早已次第熄灭,唯有几声狗吠隔着稻田传来,很快又被蛙鸣吞没。
突然有夜鸟扑棱着翅膀掠过屋顶,瓦片轻响惊起一阵涟漪,却又很快被更浓的静谧淹没。
叶西西在宋振国、周淑兰和宋晓芸进房睡觉后,悄悄从宋家小院离开,借着空间在二丫指的那栋废弃宅子里守株待兔。
果然时间没过多久,就有个瘦削的身影鬼鬼祟祟靠近,贴着废宅断壁挪进来。
孙淑娟耳朵贴着土墙听了半晌,才抖着手解开腰间的几个大布袋,粗布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。
她目的明确,直接抬腿往破败的院子里走,来到墙角一棵大槐树下,那里的土被翻过又重新填了回去,颜色和其他地方明显不同。
孙淑娟猫着腰在破土堆里刨挖,铁锹楔进墙角腐土时发出“噗“的闷响,额角汗珠滴在土坑里。
她喘着粗气扒开浮土,月光漏过墙缝,恰好照亮露出的半块紫铜箱角——
那包浆厚重的铜皮上錾着缠枝莲纹,边角还嵌着颗蒙尘的珍珠。
布袋被扔在脚边,袋口的麻绳散开来。
她抓起铁锹想撬箱子,却因手抖得厉害,铁锹头重重磕在铜皮上,发出响声。
“挖到了!东西果然就被埋在这里!”
孙淑娟喜出望外,兴奋得浑身都在发颤,拿着铁锹的手不断用力,当紫铜箱盖彻底掀开的刹那,整整一箱的金元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一个个跟成人的拳头一样大小。
叶西西也是眼前一亮。
孙淑娟喉咙里迸发出兴奋的笑声,但很快便捂住嘴。
朝四周看了几眼,确定没有人被人听见后,她整个人扑到箱子上,像饿狼撕咬猎物般把金元宝抱进怀里。
“哇,发财了!发财了!”
“老天爷果然是眷顾我的,我重来一世,注定要成为人上人,享受荣华富贵!”
叶西西眉头一挑,孙淑娟果然是重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