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敌舰预计三十秒后，进入我方主炮最佳射程！”
李兵的意志，在舰桥内绷成了一根即将断裂的钢弦。全息星图上，那三个代表着死亡的红点，正在以一种傲慢的、毫不减速的姿态，笔直地冲来。
“他们的护盾全开，武器系统正在充能！他们把我们当成了靶子！”
帝国护卫舰“利齿”号的舰桥内，指挥官卡修斯·雷恩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。
通过远距离扫描，他已经看到了那五艘漂浮在星云中的破烂。两艘战舰伤痕累累，三艘运输舰更是连基本的能量护盾都无法维持。
“一群在垃圾堆里苟延残喘的老鼠。”卡修斯的意志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，“命令各舰，自由开火。把他们连同那些运输舰里的‘货物’，一起净化掉。”
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清扫任务。
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，这次的战功，能为自己换来几天在首都星的假期。
“队长？”李兵的意志，带着最后一丝询问。
刘屹的目光，穿透了舷窗，仿佛已经看到了卡修斯那张自负的脸。
“发射。”
他的意志，没有温度。
“什么？”李兵一愣，“我们的主炮还在修复后的自检程序里！强行发射，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会炸膛！”
“我说的不是炮弹。”
刘屹的意志，落在了那三万一千六百二十二个，已经饥渴难耐的灵魂上。
“发射他们。”
“轰——！”
“清算者”号的舰体，没有喷吐出致命的能量光束，而是像一个被捅破的、巨大的蜂巢。
数以万计的黑色身影，从那些洞开的货仓与登陆舱中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喷涌而出！
他们的背后，没有加装喷射背包，只是依靠着登陆舱内最原始的电磁弹射轨道，获得了最初的、也是唯一的加速度。
他们化作了一片沉默的、致命的流星雨，直扑那三艘帝国护卫舰。
没有战吼，没有通讯。
只有六万多颗猩红的电子眼，在黑暗的宇宙中，拉出了六万多道死亡的轨迹。
“那是什么鬼东西！”
卡修斯的微笑，凝固在了脸上。
他的战术屏幕上，瞬间被无数个高速接近的、无法识别的信号所填满。那不是导弹，不是无人机，而像是……三万多具人形的棺材！
“点防御系统！开火！全部开火！”他发出了惊恐的咆哮。
三艘“猎犬”级护卫舰的舰体表面，瞬间弹出了数百座近防炮塔。密集的、由实体弹丸与激光构成的火网，如同暴雨，泼向那片钢铁的乌云。
“噗！噗！噗！”
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具“复仇者”，在没有护盾的情况下，被瞬间撕碎。它们的金属身躯，在密集的炮火中，爆成一团团无声的、绚烂的金属烟花。
但后面的“复仇者”，没有丝毫的停滞与恐惧。
他们踩着同袍的残骸，用自己的身体，为身后的兄弟，趟开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。
王承恩的电子眼中，所有的战术数据都消失了，只剩下那艘离他最近的“利齿”号。
他能“看”到，一发近防炮的穿甲弹，正朝着自己的头颅飞来。
他的身体，在真空中，以一个违背物理定律的角度，猛地一扭。
那发炮弹，擦着他的肩甲飞过，带起一串刺眼的火花。
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受损的肩甲，他的铁手，已经死死地抓住了“利齿”号的外层装甲。
“滋啦——”
高强度的合金装甲，在他的指尖下，如同脆弱的奶酪，被划开了五道深深的沟壑。
他稳住了身形。
紧接着，是第二个，第三个，第一千个……
无数的“复仇者”，如同附骨之疽，狠狠地钉在了三艘帝国护卫舰的舰体之上。
他们手中的“风暴”电磁步枪，在这一刻，才终于发出了怒吼。
他们没有去攻击坚固的舰桥或武器炮塔，而是将所有的火力，对准了同一个地方。
舰船的关节，装甲的接缝，脆弱的传感器阵列！
“轰！”
“利齿”号的一座近防炮塔，被数十道电磁光束，从根部直接切断，打着旋飞入了太空。
一个缺口，出现了。
王承恩的电子眼，红光大盛。
“为了军团！”
他咆哮着，第一个从那个缺口，冲入了舰体之内。
舰船内部的走廊，瞬间变成了血肉磨盘。
狭窄的空间，成了帝国士兵的噩梦。他们手中的制式爆能枪，射出的能量弹，打在“复仇者”的装甲上，只能溅起一团团无关痛痒的火花。
而“复仇者”手中的电磁步枪，每一次射击，都能轻易地将一名帝国士兵，连同他身后的合金墙壁，一同贯穿。
王承恩一脚踹开一扇防火门，门后的三名帝国士兵，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，就被他手中的电磁步枪，扫成了三截焦黑的尸体。
“怪物！他们是怪物！”
幸存的帝国士兵，在通讯频道中，发出了绝望的哀嚎。
他们的意志，在这些不知疲倦、不畏死亡的钢铁恶魔面前，彻底崩溃了。
这不是战斗，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“清算者”号舰桥。
刘屹的意志，冷静地注视着全息星图上，那三个正在被无数绿色光点，从内部一点点啃食殆尽的红点。
“守望者。”
“消耗五百万积分。兑换‘撕裂者’微型攻坚无人机群，一百万单位。”
“目标：敌舰能源核心。投放。”
【指令确认。】
【正在消耗积分：5,000,000。】
【正在构建‘撕裂者’微型攻坚无人机……】
【构建完成。】
【目前总积分：1,489,600。】
在三艘帝国护卫舰的内部，那些已经冲入舰体的“复仇者”的胸口装甲，突然打开。
无数只有拳头大小的、如同金属蜘蛛般的无人机，从他们的体内蜂拥而出。它们无视了那些溃散的帝国士兵，沿着墙壁与天花板，以惊人的速度，爬向了舰船的动力室。
“不！不——！”
“利齿”号的舰桥，被王承恩一拳砸开了大门。
卡修斯看着那个浑身沾满了同僚鲜血的黑色魔神，一步步向自己走来，裤裆瞬间湿透。
王承恩没有理会他。
他的电子眼，看向了舷窗外。
另外两艘“猎犬”级护卫舰，在无数“撕裂者”无人机的自杀式攻击下，动力核心过载，接连发生了剧烈的爆炸。
两团巨大的火球，在死寂的太空中，无声地绽放。
那是秃鹫军团，献给帝国的，第一束奠仪。
王承恩转过头，猩红的电子眼，锁定了瘫倒在地的卡修斯。
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电磁步枪。
“债，要一点一点地还。”
冰冷的电子合成音，是卡修斯听到的，最后的声音。
【任务日志更新。】
【摧毁帝国‘猎犬’级护卫舰三艘……】
【获得积分：75,000,000。】
【目前总积分：76,489,600。】
“清算者”号，医疗中心。
“普罗米修斯”再生舱内，张远的眼皮，剧烈地颤动着。
那场发生在星海中的、短暂而残酷的屠杀，仿佛化作了最原始的信号，穿透了层层阻隔，刺激着他沉睡的灵魂。
他闻到了。
那股熟悉的，混杂着臭氧、鲜血与钢铁的，战争的味道。
他猛地，睁开了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