烤玉米的焦香还没散尽,皇帝那句 “祖宗规矩” 像块冰棱子,猝不及防砸进苏晓晓喉咙里。她盯着地上滚动的玉米粒,突然觉得这金灿灿的玩意儿跟自己处境很像 —— 看着饱满,实则一捏就破。
“皇上,臣妾没有……” 她想辩解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在封建王朝跟皇帝掰扯 “祖宗规矩不合理”?怕不是想被拉去当反面教材。
皇帝却像没事人似的,用脚把地上的玉米踢到一边:“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” 他掸了掸龙袍上的草屑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但这后宫就是个筛子,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成惊涛骇浪。你那阳光房要是真想建,就得让它‘合理’。”
苏晓晓眼睛一亮:“怎么个合理法?”
“比如,” 皇帝慢悠悠地说,“改成‘皇家新式暖房’,说是为了培育南方进贡的珍稀花草 —— 既合规矩,又能掩人耳目。”
这招狸猫换太子够阴险!苏晓晓在心里给皇帝比了个赞,嘴上却装作恍然大悟:“皇上英明!还是您有办法!那…… 那抽油烟机呢?”
“就说是为了改良御膳房排烟系统,先在你这儿搞个试点。” 皇帝揉了揉她的脑袋,把那串啃了一半的玉米塞回她手里,“行了,朕还有奏折要批,你自己琢磨吧。”
等皇帝的明黄色身影消失在月亮门,苏晓晓抱着半串玉米,突然蹲在地上乐出声。春喜和小禄子面面相觑,都觉得小主怕是被吓傻了。
“乐什么呢?” 春喜递过帕子,“皇上虽没怪罪,但那些嫔妃的话……”
“她们爱说就让她们说去!” 苏晓晓擦了擦嘴角的玉米渣,突然站起来拍板,“传我命令 —— 阳光房项目重启!就按皇上说的,挂块‘皇家珍稀花草培育基地’的牌子!小禄子,去库房领几盆半死不活的兰花摆上,越贵气越好!”
小禄子刚应声,院门外又传来通传声,这次是太后宫里的人:“翠嫔娘娘,太后说天气转凉,让您明儿卯时去慈宁宫领新制的秋衣。”
苏晓晓刚热起来的血瞬间凉了半截:“卯时?那不是凌晨五点吗?” 她在现代可是能睡到中午绝不早起的主,穿越半年好不容易把生物钟调成辰时起,这是要逼她返祖?
春喜却一脸庆幸:“娘娘,这是太后疼您呢!新制的秋衣都是苏州云锦做的,多少人求都求不来!”
“求不来才好呢!” 苏晓晓哀嚎一声,瘫回懒人坐垫上,“我宁愿穿我的旧棉袄 —— 至少能多睡俩时辰!”
可抱怨归抱怨,太后的懿旨不能违。第二天凌晨四点,苏晓晓顶着鸡窝头被春喜拽起来,闭着眼任由人往她身上套衣服。等她踩着棉花似的脚步赶到慈宁宫,院里已经站着七八位妃嫔,个个妆容精致,仿佛刚从妆奁里走出来的瓷娃娃。
“哟,这不是翠嫔妹妹吗?” 站在最前面的丽贵妃用帕子掩着嘴笑,鬓角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晃得人眼晕,“妹妹这眼圈,是昨晚没睡好?”
苏晓晓打了个哈欠,差点把眼泪打出来:“回贵妃娘娘,臣妾梦见皇上赏赐的桂花糕被老鼠偷了,追了一晚上。”
这话一出,旁边几位妃嫔 “噗嗤” 笑出声。丽贵妃的脸僵了僵,显然没料到这新晋的翠嫔敢在她面前说浑话。
正尴尬着,慈宁宫的门开了。太后斜倚在榻上,手里转着佛珠,看见苏晓晓就笑了:“你这丫头,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 —— 哀家宫里有上好的珍珠粉,拿去敷敷。”
苏晓晓赶紧磕头谢恩,心里却嘀咕:熊猫?太后您还知道熊猫?难道也是穿越来的?
领秋衣的时候又出了岔子。给苏晓晓的那件云锦秋衣,袖口绣着只展翅的凤凰 —— 虽然比皇后的凤凰少了几根尾羽,但在嫔位里已经算僭越了。
掌事嬷嬷捧着衣服,意味深长地说:“这是太后特意吩咐绣的,说翠嫔娘娘得圣宠,该穿得鲜亮些。”
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。丽贵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帕子里,华妃刚走进来,看见那凤凰刺绣,冷笑一声:“看来翠嫔妹妹是真把太后和皇上的宠爱,穿在身上了。”
苏晓晓脑门上的汗又下来了。这哪是赏赐?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!她捧着那件沉甸甸的秋衣,笑得比哭还难看:“回太后,臣妾觉得这凤凰太贵重了,臣妾穿了怕折福。还是给贵妃娘娘们穿更合适。”
太后慢悠悠地转着佛珠:“让你穿你就穿。哀家还没死呢,赏件衣服的权力还是有的。”
这话堵得苏晓晓哑口无言,只能硬着头皮接了。等从慈宁宫出来,她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,像针似的扎在那件凤凰秋衣上。
“小主,咱们快回吧!” 春喜拽着她往碎玉轩走,“这衣服太扎眼了,万一被言官看见……”
“怕什么?” 苏晓晓突然停下脚步,把秋衣往胳膊上一搭,“既然是太后赏的,那咱就‘物尽其用’。小禄子,去御膳房说一声,今天中午加道菜 —— 红烧凤凰肉!”
小禄子:“…… 娘娘,那是犯法的!”
“笨!” 苏晓晓敲他脑袋,“是红烧鸡!就说庆祝太后赏赐,图个吉利!”
她正想笑着打圆场,却见丽贵妃带着宫女从旁边走过,阴阳怪气地说:“有些人啊,得了件好衣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,真把自己当凤凰了。”
苏晓晓的火 “噌” 地上来了。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职场 pUA,哦不,宫斗阴阳怪气!她正要怼回去,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—— 是安嫔从后面追上来,给她使了个眼色。
“妹妹别往心里去。” 安嫔低声说,“丽贵妃娘家是镶黄旗,一向眼高于顶。她方才在太后面前提了句‘翠嫔妹妹年轻,怕是不懂规矩’,被太后怼回去了。”
苏晓晓这才明白,太后赏凤凰秋衣,说不定是故意的。老人家看着慈眉善目,心里跟明镜似的,这是借她敲打那些倚老卖老的高位妃嫔呢!
可被当枪使的滋味不好受。回到碎玉轩,她把那件秋衣扔在榻上,越看越气:“什么破凤凰!还没我画的咸鱼好看!”
春喜正收拾东西,突然 “哎呀” 一声:“娘娘,刚才领秋衣时,丽贵妃宫里的宫女塞给我这个。”
她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。苏晓晓展开一看,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:“巳时三刻,御花园假山东侧,有要事相商。”
苏晓晓捏着纸条,突然觉得这后宫比她前世的公司复杂多了。前有皇后敲警钟,后有丽贵妃递 “橄榄枝”,太后还在旁边煽风点火,皇帝又当甩手掌柜……
她把纸条往烛火上一凑,火苗 “腾” 地窜起来,很快烧成一团灰烬。
“小主?” 春喜吓了一跳。
“不去。” 苏晓晓拍了拍手,眼神突然亮起来,“她想挖坑让我跳?那我就给她唱出戏 —— 春喜,去把那件凤凰秋衣拿来,本宫要穿着它,去给皇后娘娘请安!”
春喜张大了嘴:“娘娘!您刚从慈宁宫出来,这时候去景仁宫……”
“去!必须去!” 苏晓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,“既然躲不过,不如主动送上门去 —— 让她们看看,本嫔不仅穿得起凤凰衣,还顶得住这泼天的‘关怀’!”
她边说边往身上套秋衣,却没注意到,窗外有个小太监一闪而过,手里拿着个记满字的小本子,飞快地往景仁宫方向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