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把的光在皇帝脸上明明灭灭,像戏台上变幻的脸谱。苏晓晓攥着手里的布包,指节泛白,心里把现代的《皇帝心理学》翻了个底朝天 —— 到底是该坦白从宽,还是抗拒从严?
“皇上,这其中定有误会!” 丽贵妃还在垂死挣扎,珠钗歪斜在鬓角,哪还有平时的半分体面,“这两个刁奴定是受人指使,故意陷害本宫!”
“哦?” 皇帝挑眉,目光像手术刀似的刮过她的脸,“那你说说,是谁指使她们陷害你?”
丽贵妃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苏晓晓,刚想说什么,就被皇帝冷冷打断:“你要是敢攀咬旁人,就别怪朕不客气。”
这句话像盆冰水,瞬间浇灭了丽贵妃的侥幸心理。她看着那两个哭喊着 “是贵妃指使” 的宫女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苏晓晓在旁边看得解气,又有点唏嘘。这后宫就像个斗兽场,没点真本事,光靠耍阴招是走不远的。
“来人。” 皇帝终于开口,声音冷得像深冬的冰,“丽贵妃管理下人不力,罚俸半年,禁足景仁宫思过。这两个宫女,杖二十,发往辛者库。”
丽贵妃 “噗通” 一声跪在地上,泪水混着胭脂流了满脸:“皇上!臣妾冤枉啊!”
可皇帝根本没看她,转身对总管太监说:“送安嫔去太医院,让太医好好看看她的脚踝。”
安嫔被宫女扶着,感激地看了苏晓晓一眼,低声道:“多谢皇上恩典。”
处理完这一切,皇帝的目光才重新落到苏晓晓身上。她赶紧把手里的布包往后藏,藏到一半又觉得没必要 —— 反正该看见的都看见了。
“跟朕来。” 皇帝转身往养心殿的方向走,龙袍的下摆扫过被烧焦的草地,带起一阵焦糊味。
苏晓晓像被施了咒,亦步亦趋地跟着,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原地转圈 —— 完了完了,这下轮到自己了!痒痒粉、钉子、防滑粉…… 哪一样都够她喝一壶的!
春喜想跟上来,被总管太监拦住,只能担忧地看着自家小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。
养心殿的烛火比昨晚更亮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一个高大,一个瘦小,像幅奇怪的皮影戏。皇帝坐在龙椅上,指节轻轻叩着扶手,没说话,殿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声音。
苏晓晓低着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,酝酿着道歉词:“皇上,臣妾知错了…… 臣妾不该……”
“不该什么?” 皇帝打断她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不该提前准备‘反制工具’,还是不该把宫装剪成那样?”
提到被剪坏的宫装,苏晓晓的脸更红了。她当时光顾着方便行动,把好好的云锦裙摆剪得像狗啃过似的,现在想想,确实有点暴殄天物。
“都…… 都不该。” 她耷拉着脑袋,像只做错事的哈士奇,“臣妾不该耍小聪明,更不该……”
“更不该什么?” 皇帝突然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“更不该在御花园放火?”
“不是臣妾放的!” 苏晓晓赶紧抬头辩解,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,“是安嫔的宫灯不小心……”
“朕知道不是你。” 皇帝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,动作温柔得不像刚才那个冷脸的帝王,“朕只是想知道,你准备那些东西,是早就料到她们会设陷阱?”
苏晓晓愣了愣,老实点头:“嗯。她们送钢琴又递纸条,一看就没安好心。与其等着被坑,不如先下手为强 —— 这是我在现代…… 呃…… 在家乡学的道理。”
她差点把 “现代” 两个字说漏嘴,赶紧改口,心脏 “咚咚” 擂鼓。
皇帝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语病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你家乡的道理,倒是实用。” 他拿起桌上的西洋望远镜,塞到她手里,“这个赏你了。”
苏晓晓:“???” 这就…… 赏了?不罚了?
她看着手里的望远镜,又看看皇帝,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。现代公司犯了错还得扣绩效呢,这封建王朝的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?
“皇上,您不罚臣妾吗?” 她小心翼翼地问,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“罚?” 皇帝挑眉,“罚你提前识破阴谋,还是罚你没让自己受伤?” 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认真,“晓晓,在这后宫,光靠退让是活不下去的。你能保护自己,朕很高兴。”
“晓…… 晓晓?” 苏晓晓的脸瞬间红透了,像被泼了桶红漆。他竟然又叫了她的本名!在这庄严肃穆的养心殿,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……
她的心跳乱得像团毛线,连呼吸都忘了。手里的望远镜冰凉,却抵不住掌心的滚烫。
皇帝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。他伸手,想像昨晚那样揉揉她的头发,却在半空中停住,转而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:“还有这个,也赏你。”
锦盒里躺着支玉簪,羊脂白玉雕成的咸鱼形状,鱼眼睛镶着两颗黑曜石,活灵活现,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。
苏晓晓:“……” 这皇帝是有多记仇?还惦记着她的咸鱼梗!
“皇上,这……”
“朕觉得很配你。” 皇帝把玉簪塞到她手里,语气不容置疑,“就当是…… 奖励你昨晚讲的‘睡前故事’。”
提到睡前故事,苏晓晓的脸更烫了。她想起昨晚龙床上的 “楚河汉界”,想起他低沉的笑声,想起两人靠得那么近的呼吸……
“谢…… 谢皇上。” 她把玉簪往袖袋里塞,手指抖得差点没拿稳。
“行了,回去吧。” 皇帝转身坐回龙椅,重新拿起奏折,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错觉,“明早卯时,朕在御花园等你,教你用望远镜。”
苏晓晓:“???卯时?”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,“皇上,卯时是不是太早了点?臣妾的生物钟还没适应……”
“生物钟?” 皇帝抬头看她,眼底闪过一丝玩味,“那正好,朕帮你调调。”
苏晓晓:“……” 这哪是调生物钟,这是要她的命啊!
她抱着锦盒和望远镜,像抱着两颗定时炸弹,逃也似的离开了养心殿。春喜在门口等得快哭了,看见她平安出来,赶紧迎上去:“小主!您没事吧?皇上没罚您?”
“没…… 没罚。” 苏晓晓摸着发烫的脸颊,“还…… 还赏了东西。”
等回到碎玉轩,她把自己扔到床上,抱着那个咸鱼玉簪傻笑了半宿。春喜看着她这副模样,摇着头叹了口气 —— 自家小主怕是真的陷进去了。
可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的。第二天卯时,当苏晓晓顶着黑眼圈,被春喜拽到御花园时,迎接她的不只是皇帝,还有一群拿着画笔的画师。
“皇上,这是……” 她打了个哈欠,眼泪差点流出来。
“朕让他们画‘君臣观星图’。” 皇帝递给她一杯参茶,“你不是说西洋望远镜能看星星吗?正好让画师记录下来。”
苏晓晓看着那些摩拳擦掌的画师,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果然,总管太监很快拿来两套衣服 —— 一套龙袍,一套凤袍,绣得花团锦簇,一看就重得要命。
“皇上,这是要……”
“穿上。” 皇帝已经开始脱常服,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,“既然是观星图,总得正式点。”
苏晓晓:“……” 她现在严重怀疑,这皇帝根本不是想教她用望远镜,是想把她当成 “秀恩爱” 的道具!
更让她崩溃的是,画到一半,皇后带着一群嫔妃 “恰好” 路过,看见她和皇帝穿着龙袍凤袍站在一起,眼神各异,吓得她差点把望远镜掉湖里。
“皇上,翠嫔妹妹,你们这是……” 皇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“皇后来得正好。” 皇帝指着画布,“朕和翠嫔在画‘观星图’,等画好了挂在钦安殿,祈求国泰民安。”
苏晓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—— 说得真好听,明明是大型撒狗粮现场!
嫔妃们的脸色精彩纷呈,有羡慕,有嫉妒,还有恨。苏晓晓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,被一群人围观,浑身不自在。
好不容易熬到画师收工,皇后带着嫔妃们离开,苏晓晓才松了口气。她刚想把沉重的凤袍脱下来,就听见皇帝低声说:“明晚的中秋家宴,穿这身来。”
苏晓晓:“……” 她现在严重怀疑,自己这咸鱼怕是要被强行 “营业” 成顶流了。
而她没注意到,远处的假山后面,一双怨毒的眼睛正盯着她,像淬了毒的匕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