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晓晓盯着太后手里的匕首,突然觉得这破庙的空气比养心殿的龙涎香还呛人。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,照在匕首的寒光上,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,像群演了出荒诞戏。
“母后?” 皇帝往前一步,龙靴踩在碎瓦片上发出脆响,“您怎么会在这里?”
太后没理他,匕首的尖儿却微微下垂,对准了脚边的总管太监。那老太监刚才还笑得一脸褶子,此刻像被抽走了骨头,瘫在地上筛糠似的抖:“太后饶命!奴才…… 奴才都是被瑞王逼的!”
“逼你?” 太后冷笑一声,鬓角的珠花随着动作晃悠,“当年你私吞赈灾款,是谁替你瞒下来的?去年你把皇上的药换成安神汤,又是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?”
苏晓晓听得眼皮直跳 —— 好家伙!这太后怕不是揣着本 “后宫黑料大全”?连总管太监换药的事都知道!
瑞王突然拔剑指向皇帝:“别跟他们废话!今天要么他死,要么我亡!” 他的锦袍被夜风灌得鼓鼓囊囊,倒像只炸毛的火鸡。
“哟,还挺有骨气。” 苏晓晓趁机往皇帝身后缩,顺手从地上摸了块半截砖,“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—— 你觉得就凭你这两下子,能打得过皇上带的御林军?”
话音刚落,破庙外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甲胄相撞的脆响由远及近。御林军统领的大嗓门穿透夜色:“保护皇上!捉拿反贼!”
瑞王的脸瞬间褪成惨白,握剑的手都在抖。总管太监更是 “嗷” 一嗓子哭出来,连滚带爬想往供桌底下钻,却被太后一脚踩住后领,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。
“想跑?” 太后的匕首抵着他脖子,眼神比腊月的冰棱还冷,“哀家的人,你也敢动?”
苏晓晓这才注意到,太后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,袖口都鼓鼓囊囊的,显然藏着家伙。再看御林军统领,看太后的眼神带着三分敬畏,倒像是她的老部下。
“母后……”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困惑,“您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哀家的‘养老计划’。” 太后突然笑了,匕首 “哐当” 扔在地上,踢到瑞王脚边,“你当哀家这些年在慈宁宫吃斋念佛?早看出这两个东西不对劲,偷偷在御林军备了后手。”
她捡起地上的匕首,突然往自己胳膊上划了道口子,鲜血瞬间染红了藕荷色宫装。苏晓晓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砖头扔出去 —— 这又是唱哪出?
“皇上,” 太后捂着流血的胳膊,眼眶一红,“刚才哀家是想夺瑞王的剑,没成想被这狗奴才暗算…… 还好你来得及时,不然哀家就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苏晓晓:“……” 这演技!不去跟安嫔组个剧团可惜了!
总管太监张着嘴想辩解,被太后一个眼刀吓得把话咽了回去。瑞王更是瘫在地上,看着亲娘胳膊上的血,彻底傻了。
皇帝显然也没料到这反转,愣了半晌才让人传太医。苏晓晓凑到他身边,小声嘀咕:“皇上,您娘这操作…… 比我的反套路还厉害啊。”
皇帝没忍住笑出声,赶紧绷住脸,却在她手心偷偷捏了一下。温热的触感让苏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,刚才的紧张全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
御林军把瑞王和总管太监拖下去时,那老太监还在喊:“太后饶命啊!您答应过保我荣华富贵的!” 声音越来越远,最后被风声吞没。
太医给太后包扎伤口时,苏晓晓蹲在旁边看小李子。少年太监还没醒,嘴唇却不那么紫了,大概是刚才太医院的白胡子太医偷偷换了药。
“他会没事的。” 皇帝站在她身后,声音低沉,“白胡子太医是母后的人,早就被安插在太医院了。”
苏晓晓猛地回头:“所以…… 玉杯碎、下毒、破庙对峙…… 全在太后的算计里?”
“不全是。” 皇帝踢了踢地上的骷髅头,“但她确实顺水推舟,想借机把后宫和前朝的老鼠一锅端了。” 他顿了顿,看向太后的目光复杂,“包括…… 丽贵妃的父亲。”
苏晓晓这才恍然大悟。太后哪是帮他们解围,分明是借他们的手清理政敌!瑞王、丽贵妃父亲、总管太监…… 这些威胁皇权的势力,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。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是她的‘工具人’。” 皇帝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,“不过是受宠的工具人。”
苏晓晓摸着被刮过的鼻尖,突然觉得这皇宫比现代的职场斗争刺激多了。老板、同事、竞争对手全是戏精,稍微不注意就被当成棋子,还是带线的那种。
回到皇宫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碎玉轩的桂花树在晨露里摇摇晃晃,春喜正指挥小太监往院里搬躺椅。
“小主,您可算回来了!” 春喜递上碗红糖姜茶,“快暖暖!我让小厨房炖了燕窝,等会儿给小李子送去。”
苏晓晓捧着姜茶,看着天边的鱼肚白,突然打了个哈欠:“我现在只想睡觉…… 谁都别叫我,除非…… 除非皇上送新的西洋玩意儿来。”
话音刚落,就见小禄子举着个黄铜喇叭跑进来,激动得鞋都跑掉了一只:“小主!皇上送东西来了!说是…… 说是能听千里之外声音的‘传声筒’!”
苏晓晓的困意瞬间跑没了,蹦起来抢过喇叭。这玩意儿比望远镜还长,筒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,看着就很厉害。
“怎么用?” 她举着喇叭对着桂花树喊,“桂花桂花,我是咸鱼!听到请回答!”
春喜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:“小主,这是传声筒,不是喊话筒!得两个人对着说才行!”
正闹着,皇帝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:“看来你的生物钟还是没调好。”
苏晓晓举着喇叭转身,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。晨光落在他龙袍的金线绣纹上,像撒了把碎金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皇上怎么来了?” 她把喇叭藏到身后,脸颊发烫,“不处理瑞王的事吗?”
“处理完了。” 皇帝走到她面前,自然地接过喇叭,对着筒口说,“这样用。” 他的声音从喇叭另一头传来,带着点嗡嗡的回响,“昨晚破庙里没说完的话,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苏晓晓的心怦怦直跳。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—— 瑞王提到的 “牵机引”,总管太监的背叛,还有太后那深不可测的算计。
“皇上,” 她轻声说,“您早就知道太后在布局?”
“知道一些。” 皇帝放下喇叭,看着她的眼睛,“但没想到她会让你卷进来。”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发梢,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简单的四个字,却让苏晓晓的鼻子有点酸。她想起现代那些职场 pUA,再看看眼前这个愿意护着她的人,突然觉得穿越好像也没那么糟糕。
“对了,” 她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那个年轻太医的小本子,“这个给您。里面记着瑞王的黑账,说不定还有用。”
皇帝翻开本子,突然指着其中一页笑出声:“这个‘给翠嫔下毒需用蜂蜜调和’…… 他倒是贴心。”
苏晓晓:“……” 气得想把这破本子扔炭火盆里!
两人正说笑,春喜拿着个帖子跑进来:“小主!慈宁宫来的帖子,太后请您过去吃斋饭!”
苏晓晓看着帖子上 “慈宁宫” 三个字,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昨天还拿匕首的人,今天请吃斋饭?这饭怕不是掺了 “鸿门宴” 的料!
皇帝看出她的犹豫,把帖子接过来扫了一眼:“去吧。她现在需要个台阶下,你去了,大家都体面。” 他凑到她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,“我让小禄子跟着你,实在不行就用这个。”
他塞给她个小瓷瓶,里面装着白色粉末 —— 正是苏晓晓的秘制痒痒粉。
苏晓晓看着瓷瓶,突然笑了。不管前路有多少套路,至少现在,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慈宁宫的斋饭摆得很精致,素鸡素鸭做得像模像样,就是味道寡淡得像白开水。太后坐在主位上,胳膊上缠着绷带,看着苏晓晓的眼神带着审视。
“翠嫔啊,” 太后夹了块豆腐给她,“昨天破庙里,委屈你了。”
“不委屈。” 苏晓晓咬着豆腐,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,“能帮皇上和太后分忧,是臣妾的福气。”
“你这孩子,倒是会说话。” 太后笑了,突然话锋一转,“听说你最近在推广什么‘月评’?哀家宫里的人说,你把份例都换成了大米?”
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 来了来了!正题来了!
“回太后,” 她放下筷子,一本正经地说,“臣妾那是‘资源优化’。再说了,大米能煮粥,锦缎能…… 能做米袋子啊!”
太后被她逗得笑出声,绷带下的伤口牵动了,疼得 “嘶” 了一声。苏晓晓赶紧递上茶杯,趁机观察她的表情 —— 不像装的。
“你啊,” 太后叹了口气,“跟你娘年轻时一样,看着糊涂,心里门儿清。”
苏晓晓愣了愣:“太后认识我娘?”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,还没见过原主的家人呢。
太后的眼神飘向窗外,像是在回忆:“何止认识…… 当年你娘还帮过哀家呢。” 她突然握住苏晓晓的手,掌心粗糙却很温暖,“以后在宫里好好待着,哀家护着你。”
苏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又是哪出?昨天的匕首是假的?今天的温情是真的?
就在这时,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在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。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,猛地站起来,打翻了手边的茶杯。
“你说什么?!”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“查清楚了?确定是……”
小太监低着头,不敢说话。苏晓晓看着太后煞白的脸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能让这位刚演完戏的太后如此失态?
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,像谁在暗处发出的警告。苏晓晓握紧了袖袋里的痒痒粉,突然觉得这慈宁宫的斋饭,怕是吃不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