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在裂纹中奔涌，如同地下有生命般朝着高台底部汇聚。叶凌霄手中的残剑仍在震颤，频率与那光流隐隐同步，剑身微热，仿佛被唤醒的脉搏。他盯着高台上的怪人，声音压得低而稳：“你说我听见了——听见什么？龙脉的归途，还是宿命的真相？”
怪人立于高台中央，黑袍垂落，白面具正对二人。方才那句“你终于听见了”之后，他便再无动静，连呼吸的起伏都难以察觉，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。
沈清璃指尖的血珠尚未散去，悬在半空微微晃动，随着金光的流动，血珠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波纹。她没有抬头，只低声说：“他在回避。灵力波动停了，像是……刻意切断了连接。”
叶凌霄手腕一转，残剑轻震，再次释放出那段三组九息的共鸣频率。剑音低沉，如古钟轻撞，地面裂纹中的金光随之明灭一次。
怪人微微偏头。
“你不该回来。”他的声音比之前清晰，却不再有之前的沙哑回响，反而像从极深处传来，带着一种压抑的冷意。
“你不该回来？”叶凌霄眼神一凝，“那我为何会醒？为何能走到今天？若我本不该存在，你又为何要开口？”
话音未落，怪人猛然抬头。
白面具上的裂纹骤然亮起，不是金光，而是暗紫如血痕般的纹路，从面具中心向四周蔓延，像是某种封印正在崩裂。他双臂缓缓抬起，掌心向下，黑袍鼓动，一股沉重的气息自高台扩散开来。
沈清璃立刻后退半步，指尖血珠瞬间凝成一道薄雾，在二人身前形成一层灵力屏障。她低声提醒：“别再逼他，他在承受什么……那纹路在变，不是他在控制，是被什么东西拉着走。”
叶凌霄没有退。他握紧残剑，剑尖微抬，指向怪人：“你知我魂断之事，知祭坛符文来历，甚至知道‘钥匙已锈’。你不是旁观者，你是其中一环。既然你能说，为何不能说全？”
“宿命……”怪人忽然开口，声音断续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，“你不配提这个词。”
地面猛然一震，岩浆从最近的裂缝中喷出数尺高，火红的液体在空中炸开，化作灼热雨点洒落。高台四周的符文逆向闪烁，原本温和的金光瞬间转为暗红，像是被污染的血脉在跳动。
叶凌霄横剑挡在沈清璃身前，残剑嗡鸣一声，太虚剑经的灵力瞬间布满双臂。一股压迫感迎面撞来，不是力量，而是意志——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边响起，全是“回头”“停下”“你不该来”。
沈清璃咬破指尖，一滴血弹向空中，血珠炸开成细雾，九转天医诀运转至极限，将那股精神压迫暂时隔绝。她喘了口气：“他在被压制……有人或有什么东西，不允许他说出真相。”
“那就不是他不想说。”叶凌霄目光一冷，“是他不能说全。可‘宿命’这两个字，触了他的禁忌。”
他向前一步，残剑重重顿地，剑身震动再次释放出共鸣频率，但这一次，他改变了节奏——不再是模仿，而是以太虚剑经的剑意强行切入，试图打乱那股压制怪人的规则之力。
“我不是来求你施舍答案的。”他声音沉如铁，“我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。龙脉、归途、魂断重生——这些事，你躲不掉，我也不会停。”
怪人双肩剧烈一颤。
下一瞬，他发出一声怒吼。
那不是人声，更像是地底深处某种巨兽的咆哮，伴随着音浪，高台四周的裂纹同时爆裂，岩浆如箭般射出，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腐朽的气息。白面具上的紫纹彻底亮起，裂痕扩大，面具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崩解。
叶凌霄被音浪逼得连退三步，手臂发麻，残剑几乎脱手。他强行稳住身形，太虚剑经在经脉中急速流转，将震荡之力层层卸去。
沈清璃的屏障瞬间破裂，她闷哼一声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，却立刻以指尖抹去，反手在地面划出一道符痕，引动地脉微流，短暂削弱了音波的持续冲击。
“他失控了！”她急声道，“不是攻击我们，是那股压制他的力量在反噬！”
叶凌霄死死盯着高台。
怪人已不再站立，而是半跪于台心，双掌撑地，黑袍翻卷如翼。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戟，通体漆黑，戟刃弯曲如钩，表面缠绕着黑焰，火焰不灼热，反而散发出刺骨寒意。
“你……妄动……天序……”怪人艰难开口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出来的，“归途……非你所见……龙脉……不可启……”
“那就由不得你说了算。”叶凌霄猛然踏前，残剑斜指地面，剑身再次震动，这一次，他不再模仿，而是以剑意强行共鸣，试图将那股压制怪人的规则之力引向自身。
地面金光骤然暴涨，裂纹中的光流如江河倒灌，直冲高台。
怪人猛然抬头，白面具裂开一道缝隙，隐约可见其下一片漆黑，无眼无鼻，只有一道扭曲的光痕在深处跳动。
他缓缓站起，手持黑戟，一步步走下高台。
每一步落下，地面便裂开一道新缝，岩浆翻涌，黑焰随其脚步蔓延。他不再说话，也不再发出声音，但那股压迫感却越来越强，仿佛整个异境都在为他的行动震颤。
“他要动手了。”沈清璃迅速退至叶凌霄身侧，双手结印，九转天医诀在体内形成一道灵力循环，随时准备支援。
叶凌霄没有回头。他将残剑横于胸前，剑身贴着心口，感受着那股与地底共鸣的震感。他知道，这一战无法避免。对方不再是引导者，而是守门人——哪怕这门，本就是为他而设。
怪人跃下最后一级台阶，黑戟斜拖于地，划出一道冒着黑烟的沟壑。他停在三丈之外，双臂微张，黑焰骤然升腾。
叶凌霄深吸一口气，残剑猛然上扬，剑锋直指对方咽喉。
“来吧。”
怪人动了。
黑戟划破空气，带起一道弧形黑焰，所过之处，空间扭曲，岩浆在半空中凝滞一瞬，随即炸裂。叶凌霄侧身避让，残剑横扫，剑气与黑焰相撞，爆发出刺目的光浪。
他手臂一震，气血翻涌，被迫后退半步。
沈清璃立即抛出一枚灵力球，击中怪人侧翼，引发地面震荡。怪人脚步微滞，但几乎瞬间恢复，转身一戟扫出，黑焰如网般扑来。
叶凌霄低喝一声，残剑点地，借力腾空，险险避过。他在空中翻转，剑锋下压，直取怪人头顶。
黑戟回防，两兵相撞，火花四溅。
叶凌霄落地不稳，脚下一滑，残剑插入地面才勉强站定。他抬头，正见怪人举戟再度冲来，黑焰缭绕，气势如山崩。
沈清璃冲上前，指尖凝出三道灵力针，射向怪人关节处。怪人挥戟格挡，黑焰将灵力针焚尽，但动作终究慢了一瞬。
叶凌霄抓住机会，残剑自下而上挑击，剑气撕开黑袍一角。
黑袍裂开处，露出的手臂并非血肉，而是由无数细密符文组成的黑色晶质，像是被封印的残骸重新拼合而成。
叶凌霄瞳孔一缩。
就在这时，怪人忽然停步，黑戟垂地，黑焰缓缓收敛。他缓缓抬头，白面具的裂缝中，那道光痕剧烈跳动，像是在挣扎。
“快……走……”他的声音极轻，几乎被风卷走，“再问……他会听见……”
叶凌霄刚要开口，怪人猛然抬头，黑戟再次扬起，眼中光痕熄灭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。
他冲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