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晶核裂痕深处,那道黑影缓缓睁开眼,目光如古井无波,却让整个空洞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。

叶凌霄掌心仍悬于半尺之外,没有收回,也没有再进。他呼吸放缓,一呼一吸间,竟与核心搏动的节奏渐渐贴合。这不是试探,也不是对抗,而是将自己当作一条通道,让外界的气息与内部的律动自然交汇。

沈清璃指尖微颤,青光自指节渗出,不再强行注入,而是轻轻拂过晶核表层,如同抚过一片初融的春冰。她体内的药灵气机随之起伏,不再急于调和,而是顺应那股青碧之力的流动方向,缓慢推动自身灵力运转。

故人靠在岩壁上,左手撑地,口中古语低沉而稳定。他不再翻阅残卷,也不再刻画符纹,只是将手掌贴在地面,任由残存的术力顺着地脉延伸,悄然接引赤黑戾气的流转路径。

三人之间,灵力开始形成闭环。叶凌霄居中承接,沈清璃引发生机,故人疏导死气,三方力量如环无端,缓缓嵌入核心的旋转轨迹。

可当双力真正开始渗透体内时,经脉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。沈清璃闷哼一声,唇角溢出血丝——生机入体过盛,血流加速,几乎要冲破血管;故人左臂青筋暴起,寒意自肩头蔓延至胸腔,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住;叶凌霄额角冷汗滑落,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交锋,经络像被拉满的弓弦,随时可能崩断。

“不能硬撑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却穿透震荡的气流,“放松。”

他主动松开对灵力的掌控,不再压制任何一方,任那青碧与赤黑自行交汇。刹那间,体内如遭雷击,筋骨震鸣,但他咬牙未退。他想起幼年时师傅让他站在瀑布下练剑,不是用剑去挡水,而是让水流过身侧,顺势而行。

沈清璃闭目,以药灵气机在经络中构筑缓流之带,不阻不断,只作引导。她将灵力化为细丝,缠绕在奔涌的生机周围,减缓其冲击速度。与此同时,她感知到那股死气并非纯粹侵蚀,而是在寻找出口。她不再排斥,反而在丹田处留出一道缝隙,让死气缓缓穿行,如同夜风穿过门缝。

故人抬起左手,在自己胸口画下一圈符印。焦黑的右臂无法动作,他便以指尖蘸血,在皮表刻下残阵最后一道纹路。烙印成形瞬间,外层结界浮现,将暴烈的死气包裹其中,不至于反噬自身。

三人体内,双力终于短暂停驻。

晶核光流微微一顿,随即旋转速度再次放缓。裂痕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金纹,像是某种古老印记正在苏醒。

叶凌霄缓缓跪坐于地,双掌置于膝上,不再有任何攻击性灵识释放。他闭目,心声低语:“我非取尔之力,愿与尔同守此衡。”

话音落下,沈清璃将指尖最后一缕青光轻轻点在晶核表面,不争不夺,只为回应。她的动作轻柔,如同交付信任。

故人取出膝上残卷,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火焰。纸页卷曲、焦化,最终化为灰烬。他张开手,灰烬随气流飘落,尽数落入晶核底部阵眼之中。

那一刻,核心光芒骤然大盛。

一道纯净光柱自晶核冲天而起,撞向洞顶钟乳石,又倒卷而下,如天河倾泻,直贯三人天灵。

叶凌霄脊背挺直,筋骨发出雷鸣般震响,灵海翻涌扩张,神魂被无形之力洗练重塑。他感到体内原本割裂的经脉正在融合,青碧与赤黑两股力量不再冲突,而是如溪流汇河,自然交融。他的呼吸变得深长,每一次吐纳都带动周围气流微旋,仿佛与地脉同频。

沈清璃周身泛起柔和青光,面色由苍白转为红润,药灵气机如春水解冻,缓缓流淌。她察觉到体内多了一种新的感知——不再是单纯的疗愈之力,而是能够同时感知生命衰败与复苏的节奏,能在枯荣之间找到最恰当的平衡点。她的指尖微微发烫,似有无数细微的生命律动在其中苏醒。

故人仰头承受光柱灌体,左手紧按胸口符印。他感受到那股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执念正在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。他不再需要残卷,不再依赖古语,那些记忆早已融入血脉。他低声呢喃:“原来如此……不是破局,是入局。”

光柱持续了整整九息。

当最后一缕光芒沉入三人灵台,晶核表面的裂痕悄然愈合,黑影缓缓闭目,重新沉入深处。整个空洞恢复平静,唯有地脉流动的声音依旧低沉而规律。

叶凌霄缓缓睁眼,眸中不见锋芒,却似有星河流转。他静坐不动,但周身缠绕着青金与暗红双色气流,彼此环绕,互不侵扰。他抬手,掌心向上,一缕气息自指尖升起,既非纯粹生机,也非纯粹死气,而是两者交融后的新生之力。

沈清璃睁开眼,指尖轻颤,感知着体内那股调和之力的运行轨迹。她试着凝聚一点灵光,指尖立刻浮现出一朵半透明的花影,花瓣初绽,根茎却带着淡淡的灰痕——生与死共存的具象。

故人靠在岩壁上,左手缓缓放下。他看着自己焦黑的右臂,忽然笑了。那笑容很轻,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“我们拿到了。”他说。

叶凌霄站起身,脚步未移,目光却已穿透洞壁,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。他感知到地脉深处仍有异样波动,不是来自核心,而是源自北方某处——那里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扭曲正常的灵流走向。

沈清璃也察觉到了。她眉头微蹙,指尖花影悄然隐去。

“有人在动别的阵。”她说。

故人撑着岩壁,慢慢直起身子。他望向叶凌霄,声音低沉:“现在你能感觉到他们了?”

叶凌霄点头。他闭目片刻,再睁眼时,视线仿佛能切割空间。他抬起右手,指向北面岩层深处。

“三个方向。”他说,“已经开始。”

沈清璃站起身,站到他左侧。故人挪步至右侧,三人再度呈三角之势,但这一次,他们的气息已完全不同。

叶凌霄迈出第一步,脚落之处,地面无声龟裂,一道细微金纹蔓延而出,与地脉相连。

沈清璃并肩而行,指尖微光流转,随时准备应对未知伤患。

故人走在最后,左手按在腰间,那里虽无兵刃,却仿佛藏有万钧之力。

他们朝着洞口走去,脚步平稳,未曾回头。

岩壁上的影子被拉长,三人身影清晰映照其上,步伐一致,气息相连。

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洞口的瞬间,叶凌霄忽然停步。

他转身,看向晶核。

晶核静静悬浮,表面光滑如镜,裂痕全无。

可就在那一片纯净之中,中心位置,有一点极细微的黑斑,悄然浮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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