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锋斩落的瞬间,祭命奴的脖颈被星陨刃压出一道深痕。他双目泛白,全身筋脉暴起如蛇游走皮下,却在最后一刻未能完成自爆前的灵核凝聚。叶凌霄手腕一转,刀刃顺着颈侧斜切而下,精准斩断其后心三寸处的主灵脉。
那人身体猛地一僵,额心符印骤然裂开,黑气从七窍中喷涌而出。他张了口,却再发不出声音,整个人如枯木般向后倾倒,落地时已化作一团焦灰,随风卷散。
沈清璃指尖微动,青冥镯残余的灵光自腕间流转至掌心。她并指向前一点,一道淡金色结界自地面升起,呈环形扩散。残存的几具黑衣人尸体正欲抽搐着爬起,却被这层光幕笼罩,体内躁动的灵能立刻被压制,动作戛然而止。
“还有两个没死透。”她低声说。
话音未落,东南岩缝中一道黑影猛然弹起,手中短匕直刺高台中央。故人靠在石柱边,左手撑地,三道影杀刃应念飞出,在空中划出交错轨迹。那黑影刚跃至半空,便被其中一刃贯穿肩胛,狠狠钉入岩壁。另一人从西侧塌陷处翻滚而出,试图引爆腰间灵囊,却被第二道影杀刃斩断手臂,血洒当场。
第三道影杀刃悬停于半空,刀尖微微颤动,指向最后一处尚未清理的裂缝。
叶凌霄缓步上前,星陨刃拖行于地,刃口与岩石摩擦发出低沉声响。他走到被钉在墙上的黑衣人身侧,抬手握住插在其肩上的影杀刃,用力一拧。那人闷哼一声,面罩脱落,露出一张扭曲的脸。
“谁派你们来的?”叶凌霄问。
那人嘴角溢血,却不答话,反而咬破舌尖,喉间发出咯咯怪响。沈清璃立即挥手,封脉结界再度收缩,将他周身经络尽数锁死。那人眼球凸出,脖颈青筋暴起,终究没能引爆体内残存灵力。
“不必问了。”故人喘息着开口,“这些人不是活口,是死器。送来就是死的。”
叶凌霄松开手,任由那具躯体滑落在地。他转身走向西北方向的残塔基座,脚踩上断裂的金属外壳。蓝光装置早已碎裂,晶石粉末混在尘土中,被夜风吹得四处飘散。他蹲下身,用刀尖拨开碎片,确认核心结构已被彻底粉碎。
沈清璃盘膝坐下,双手交叠于腹前,闭目调息。九转天医诀缓缓运转,压制住因连续施术而翻腾的气血。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近乎枯竭,护元灵膜几乎消散殆尽,唯有青冥镯还残留一丝微弱温热。
故人倚靠着石柱,右手焦黑蜷缩,指尖仍在微微抽搐。他用左手在地上缓慢画符,以血为引,勾勒出一个简化的监察阵纹。阵成之后,地面轻微震动,数缕黑烟从各处裂缝中升腾而起,随即被阵纹吸纳入内,映出模糊轮廓。
“七个。”他说,“都死了。”
叶凌霄站起身,目光扫过四周。紫雾已完全退去,岩壁裸露,满目疮痍。几具尸体横陈在地,有的尚未来得及逃出就被震渊掌余劲封死通道,活活憋死在夹层之中;有的则是在自爆途中被强行中断,躯体扭曲变形,散发出腐臭气息。
他走回高台中央,将星陨刃插入地面,刀柄轻震两下。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信号——战斗结束,但警戒未解。
沈清璃睁开眼,看向他。两人对视片刻,没有说话。
故人低头看着自己画出的阵纹,忽然皱眉。阵中最后一条影迹本该熄灭,此刻却微微跳动了一下,像是有东西掠过地底深处。
“等等。”他低声道。
叶凌霄立刻抬手示意静默。他弯腰贴耳于地,感知片刻,缓缓摇头:“不是脚步声,也不是灵流波动。”
“是呼吸。”沈清璃忽然说。
她抬起左手,青冥镯轻轻一颤,释放出最后一丝灵识探查之力。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来自正下方三丈处,极其微弱,几乎与心跳同步,若非她以医者本能捕捉到生命节律的异常,根本无法察觉。
“还没走干净。”故人咬牙,左手再次按向阵纹,强行催动残余能量。
地面裂开一道细缝,一道漆黑细线从中射出,直扑沈清璃面门。叶凌霄反应极快,拔刀横挡,刀锋与那物相撞,发出金铁交鸣之声。那东西被打偏,钉入身后断碑,竟是一根半寸长的黑色骨针,尾端刻着细密符文。
“蚀魂钉。”沈清璃盯着那枚针,声音冷了下来,“想从地底偷袭,控制神志。”
故人冷笑一声,手中阵纹光芒暴涨。下一瞬,地下传来一声闷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紧接着,一股浓烈腥气自裂缝中涌出,伴随着黏稠液体缓缓渗出。
“死了。”他说,“最后一具傀儡载体,被我们逼出来了。”
叶凌霄没有放松警惕。他走到裂缝边缘,俯身查看。洞口狭窄,仅容一人勉强通过,内里漆黑一片。他抽出短刃,朝里面戳了两下,带出些许暗红浆液。那液体触感滑腻,略带弹性,明显不输于人类血肉。
他收回刀,甩掉污物,重新插回鞘中。
沈清璃缓缓站起,脚步有些虚浮。她走到故人身旁,伸手搭上他的脉门。片刻后,她取出一枚玉瓶,倒出一粒丹药,喂入其口中。
“只能暂时稳住。”她说,“你耗得太狠了。”
故人点头,没有推拒。他知道自己的状态——精血亏损,经脉逆冲,若非靠着残阵支撑,早就倒下了。
叶凌霄巡视一圈,确认所有尸体均已彻底消散,无一具残留意识波动。他回到高台中央,站在星陨刃旁,伸手握住刀柄,却没有拔出。
风从西北吹来,带着焦土与冷铁的味道。残塔基座上的碎屑被卷起,在空中打着旋儿。远处山峦轮廓清晰可见,天边已有微光浮现。
沈清璃闭上眼,再次运转九转天医诀。这一次,她不再是为了战斗,而是为了修复自身受损的经络。青冥镯的光芒越来越暗,最终归于沉寂。
故人靠在石柱上,左手仍维持着阵印的最后一丝效力。他的眼皮沉重,却强迫自己睁着,盯着地底方向。
叶凌霄抬头望了一眼渐亮的天空,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。
突然,他蹲下身,手指抚过一处裂痕边缘。那里有一小块未被完全烧毁的布料,颜色深灰,质地特殊,不像普通衣物。他将其拾起,放在掌心。
布角上绣着半个图案——一只闭合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