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氏跟江氏分开后便回了府。
永乐侯大多时间睡书房,方便处理政务,跟着她去了宴席的丫鬟伺候卢氏午歇后,便跟自己的小姐妹坐在远一点的廊下唠嗑。
这一唠便说起了宴席上的热闹。
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,当属永乐侯府未来姑爷向明诛提亲一事。
“你说真的?”小姐妹惊呼,“姑爷当真去跟那郡主提亲了?”
“那还有假?”小丫鬟嗑着瓜子,一副八卦的模样。
“那可是郭氏亲口说的!”
这话一出,又引起一阵惊呼。
“那凌家也太不要脸了,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,咱们小姐怕是要伤心了。”
廊下的人越聚越多,小丫鬟骄傲的描述了一遍蔺家发生的事。
“定国侯府的两个婆子说了,凌世子一直都喜欢郡主,只是因为咱们小姐横插一脚,不得不负起责任,如今想要降小姐为平妻呢!”
卢氏躺在榻上,静静的听着屋外的动静,“明珠郡主,你究竟要做什么?”
她呢喃一句,半晌后嘲讽的笑了笑,闭上了眼。
卢氏没有阻止,任由谣言发展,当天夜里便传到了被皇帝责令闭门思过的赵峥嵘院儿里。
“你说什么?!”赵峥嵘腾的站起身,不敢置信,“不可能,凌哥哥绝对不会这般对我!”
守在门外的丫鬟嗤笑: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,人家凌世子跟郡主本就是一对,是你拆散了人家,旧情复燃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你胡说,凌哥哥根本不喜欢她!”
赵峥嵘双目圆睁,眼睛里都是血丝,疯了一般摔东西。
她如今的房间里的贵重之物都被卢氏命人收走了,摔的都是些不值钱的。
丫鬟翻了个白眼,任由她发作。
夫人说了,只要看紧她别让她出去乱跑,其余事不用管。
她索性出去并带上了门。
屋内,赵峥嵘终于停下了动作,她的眼神晦暗如深渊,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。
“不,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,决不能出任何差错!”
难怪上次她去找凌哥哥,定国侯夫人的态度差了许多,原来早就打算另娶,可笑她还乖乖的留在家中准备嫁衣,期待着嫁进定国侯府做主母的那一日。
赵峥嵘惶恐不安。
皇上对她不满,将她禁足家中,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,任由嫡母哥哥欺凌。
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还只是个小小庶女时的日子。
那种生不如死毫无尊严的生活,她不想再过!
赵峥嵘恨恨咬牙。
“都怪明诛那个贱人!”
她都退婚了,为何还要纠缠她的凌哥哥,若不是她,她如何能到今天这一步!
她不会放过她的!
屋外隐隐传来下人的谈话声,说的是凌非池对明诛的痴心,为了她甚至拿出了侯府全部家当去王府提亲。
“雨荷,你进来!”赵峥嵘沉声唤道。
雨荷听屋里没了动静,还以为赵峥嵘发泄完了,又听她唤自己,不满的嘀咕几句推门进去。
“什么事。”雨荷不耐烦。
赵峥嵘握了握拳,掩下眼中杀意,“父亲可在府中?”
“不在,侯爷一早就去了兵部,小姐有事?”
雨荷狐疑,这贱蹄子该不会想告夫人的状吧?
“我可警告你,别没事去烦侯爷,你说什么侯爷都不会向着你的。”
赵峥嵘闻言突然笑了,她缓缓走到床边,从妆台的匣子里取出一支银簪。
那簪子做工极好,簪头的花鸟栩栩如生,只是簪尾太过尖利,赵峥嵘便从来没戴过。
赵峥嵘语气温婉,“你误会我了,我只是想出去走走,屋里实在太闷了......这簪子还是新的,你若喜欢我便送你如何?”
那簪子少说值二十两银子,顶雨荷大半年月银了。
雨荷心动一瞬,最后还是拒绝了。
“不行,夫人说了,不能放你出去。”
违背了夫人的意思,她也别想留在侯府了。
赵峥嵘也不为难,只悠悠的叹了口气。
“罢了,我也只是试试,既然你不愿就算了。”
说着她又要把簪子放回匣子里,雨荷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,面上闪过不舍。
赵峥嵘的手突然顿住,“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簪子,要不送给你吧,反正我也用不着,放在这里也是积灰,还不如送你。”
她朝雨荷招了招手,笑的温婉,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。
雨荷不疑有他,当即上前,“你这样想就对了,讨好了我,以后我还会帮你在夫人面前说几句好话,诶,你干嘛......呜呜——”
鲜血飞溅,雨荷软软的倒在地上,脖子上插着那根银簪,已经没了气息。
赵峥嵘淡定的擦去脸上的血迹,扔了带血的帕子,又重新换了身衣裳,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。
托卢氏的福,她院里如今只有但两个人伺候,直到她骑马离开侯府都没人发现。
......
京城外的驿站。
孙田虽在剿匪时力挽狂澜,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,这段时间都留在驿站中养伤。
“你还是太冲动了,应该提前给京城报个信,请求皇上派遣援军,而不是闷头往前冲。”
钱崇山唉声叹气,吃了颗花生,“这回能捡回条命算你运气好,下回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孙田身上包扎的跟个粽子一样,闻言一肚子火。
“老子还能咋地,那娘们虎不拉几的往人家陷阱里冲,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?”
且不说战八门对西北军的重要性,她曾多次救他,只这一点也不能不管。
“老子就纳了闷了,以前将军有勇有谋,思人所不能,如今怎的这般鲁莽?”孙田纳闷。
说鲁莽,那是他给赵峥嵘留了面子,难听点那是无勇无谋,简直比新兵蛋子还要蠢。
钱崇山眼神一闪,沉吟起来。
“你是觉得,现在的战八门跟以前不一样?”
孙田呵呵两声,“何止不一样,要不是有陈副将作证,我还以为战八门被掉包了呢!”
孙田说到这顿了顿,见钱崇山目光晦暗如深,心尖一抖,小心翼翼的凑近。
“不会吧,难道将军真被掉包了?”
他会有这样的怀疑完全合理,毕竟这回他被赵峥嵘坑的不轻,若不是按照战八门以前教的那样故布疑阵从后方偷袭,恐怕他也没法活着回来。
“可陈自荣不是说了,她就是战八门。”
钱崇山没回答他,慢悠悠的嘬了口小酒。
“陈副将跟永乐侯走的很近,事实究竟如何,可还不一定。”
“啥玩意儿?”孙田闻言炸了,腾的站起身,“你说陈自荣跟那老狗走的近,搞错了吧,那可是老国公的敌人!”
“你自己去打听下就是,还有你忘了上次宫宴陈自荣做了什么?”钱崇山摇了摇头,叹息一声。
“怕是这姓陈的早就背叛了我们。”
“我操!”孙田愤而拍桌,双目圆睁,“狗东西,我就说他怎么还帮着赵元庆那老狗说话,原来是个卖屁股的,亏我还当他有苦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