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天河倾覆,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同福客栈的窗棂上,发出急促的鼓点声。
风裹着水汽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,吹得大堂里几盏灯笼疯狂摇曳,光影在众人脸上明灭不定。
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阿楚正懒洋洋地歪在晏辰怀里,手指百无聊赖地卷着他垂落的一缕发丝,另一只手举着那个闪烁着微光的直播设备,对着大堂里略显焦躁的众人。
晏辰则配合地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,姿态亲昵而放松。
“家人们瞅瞅,”阿楚对着镜头,声音带着点戏谑的拖腔,“暴雨夜的同福客栈,主打一个气氛组到位。”
“掌柜的愁得发际线都快后移了,大嘴哥研究他的新菜——‘水煮暴雨’,白大哥这葵花点穴手,是准备点谁呢?点这狂风暴雨吗?”
佟湘玉闻言,立刻从柜台后探出头,手里捏着个金算盘噼啪作响,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愁苦:“阿楚啊,你还有心思开玩笑!”
“额滴神啊,这雨再下下去,额这屋顶都要漏成筛子咧!”
“一场秋雨一场寒,十场秋雨要穿棉,这损失,算不清咧!”
她心疼地看着外面瓢泼大雨,仿佛每一滴雨水都砸在了她的钱袋子上。
白展堂身形如电,倏忽间已从大堂这头闪到另一头,检查着窗户的插销,嘴里不忘接茬:“掌柜的您放心,有我在,保证一只蚊子…呃,不对,一滴多余的雨水都进不来!”
“葵花点穴手,专治各种漏风漏水!”
他摆了个潇洒的姿势,可惜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,紧接着炸雷轰响,震得他一个趔趄,差点没站稳,刚摆好的造型瞬间垮掉。
【掌柜的算盘声是我深夜ASmR!】
【小白这波装逼失败我给满分!】
【暴雨天最适合听秀才讲量子纠缠和下雨的关系!】
【大嘴的水煮暴雨记得加辣啊!】
【小贝呢?内力深厚给客栈撑个防护罩啊!】
【青柠大佬!快用你无敌的推理想想雨啥时候停!】
全息投影的弹幕在角落亮晶晶地滚动着,内容五花八门,但都默契地围绕着同福客栈的日常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。
吕秀才扶了扶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,他清了清嗓子,正准备开口:“说到这雨啊,其形成原理涉及大气环流、水汽凝结之复杂过程,恰如人生际遇之不可测,正所谓‘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’……”
郭芙蓉立刻从旁边伸过手,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,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:“打住打住,我的秀才!”
“宝宝们想看的是热闹,不是你的《风雨赋》长篇连载!”
吕秀才被捂着嘴,只能发出“唔唔”的声音,眨巴着眼睛,一脸的无辜。
郭芙蓉刚松开手,吕秀才气儿还没喘匀,门外猛然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疯狂的拍门声,力道之大,震得门板连同门框都簌簌发抖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拍碎。
“开门!快开门啊!”一个女子尖锐凄惶的哭喊声穿透了密集的雨帘和门板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令人心惊的绝望。
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,连吕秀才都忘了继续他的长篇大论。
所有人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两扇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大门。
白展堂反应最快,身形一晃已到门边,警惕地侧耳倾听,手指下意识地微微抬起,做好了点穴的准备。
佟湘玉紧张地抓紧了算盘:“展堂,小心点!”
“这大半夜的,暴雨天,别是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,白展堂已经猛地拉开了门栓。
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一个人影,几乎是扑摔了进来!
来人浑身湿透,狼狈不堪。
一身华贵的大红嫁衣被雨水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纤细的身形,沉重繁复的凤冠歪斜着,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。
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不断滴落,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跌跪在门口冰冷的地面上,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。
然而,当她抬起那张被雨水冲刷得楚楚可怜的脸,目光在混乱惊恐中扫过大堂,最终落在晏辰身上时,那双美丽的、盛满泪水的杏眼里,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!
“云峰!”她嘶声哭喊,声音破碎而尖锐,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法言喻的委屈,“夫君!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
“救我!他们要杀我!”
她手脚并用地从冰冷湿滑的地上爬起来,跌跌撞撞地就要扑向晏辰的方向。
那身湿透的沉重嫁衣阻碍着她的动作,让她每一步都踉踉跄跄,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晏辰脸上的温柔笑意僵住了,搂着阿楚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,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。
阿楚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从晏辰怀里弹了起来,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“嚯!”阿楚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,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湿透、哭喊着扑向她“夫君”的绝色新娘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带着点匪夷所思的调侃,“姐妹儿,几个菜啊喝成这样?”
“碰瓷也得讲究点基本法吧?这大雨天的,眼神不好使情有可原,可你这认老公的水平,啧啧,属于是开局一把刀,装备全靠编呐?”
她话刚出口,手腕一翻,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她腕间装置中弹出,瞬间凝结成一把造型流畅、散发着冰冷寒意的激光剑刃。
蓝莹莹的光映着她此刻似笑非笑、带着几分痞气的脸,还有晏辰那张写满“我是谁我在哪这什么情况”的懵圈帅脸。
那女子被激光剑的幽光和气势所慑,扑过来的动作硬生生顿住,惊惧地看着阿楚和她手中那柄完全超出认知的“兵器”,嘴唇哆嗦着,眼泪流得更凶了:“不…不是的!”
“他是齐云峰!是我的夫君!我们是拜了天地的!你…你为何阻我?”
“拜天地?”阿楚嗤笑一声,激光剑在她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,蓝光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,“我还跟他拜过把子呢!”
“咋滴?要不现场再拜一次,看老天爷认谁?”
她另一只手还稳稳地举着直播设备,镜头精准地捕捉着这混乱又荒诞的一幕。
【卧槽!大型情感伦理悬疑剧现场!】
【新娘好美!但眼神确实不太好使…晏辰老板明显是阿楚姐的私有财产!】
【激光剑!阿楚姐帅炸了!】
【这剧情比八点档还狗血!暴雨夜错认夫君?】
【等等!主播快看后面!门口!还有个穿红的!拿着刀啊啊啊!】
【后面!后面那个!杀气腾腾!】
【新娘子二号!手里有刀!家人们快提醒主播!】
【危险危险危险!】
就在阿楚调侃、新娘悲泣、晏辰懵圈、众人惊疑的目光都聚焦在闯入的第一位新娘身上时,全息弹幕区突然像被投入了炸弹,瞬间刷屏爆满!
无数条几乎内容一致的警告疯狂滚动!
阿楚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弹幕的异动,心头警铃大作!
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一扯晏辰的胳膊,两人动作迅捷无比地向旁边闪开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!
一道更加凌厉、裹挟着冰冷雨气和森然杀意的红色身影,如同鬼魅般从敞开的、风雨飘摇的大门处疾冲而入!
来人同样是一身刺目的红嫁衣,款式与第一位新娘的竟有八九分相似!
只是她的凤冠早已不知去向,满头青丝被雨水打湿,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侧。
雨水顺着她英气勃勃却此刻布满寒霜的眉眼滑落,更添几分肃杀。
她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柳叶刀,刀尖在摇晃的灯笼光影下,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芒。
她的目标极其明确——正是那个扑向晏辰、此刻被阿楚的激光剑拦住的第一位新娘!
“杜雪衣!”后来闯入的红衣新娘厉声喝道,声音清亮如刀锋碰撞,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,“你这祸水!把云峰还给我!”
刀光如匹练,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,直劈跌坐在地、被唤作“杜雪衣”的第一位新娘头顶!
那决绝的架势,显然没有丝毫留手!
“哗擦!又来一个?!”白敬琪怪叫一声,反应奇快,一直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瞬间就到了手里,黑洞洞的枪口下意识地对准了后来闯入者。
“放着我来!”祝无双娇叱一声,身影如穿花蝴蝶般轻盈跃出,纤纤玉指如电,直戳后来闯入新娘持刀手腕的要穴,意图夺刀。
“小心!”龙傲天沉稳的粤语同时响起,他护在祝无双身侧,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几枚闪着金属寒光的精巧机关部件,蓄势待发。
“我的桌椅板凳!额滴神啊!”佟湘玉的惨叫淹没在一片混乱中。
场面瞬间失控!
刀光、指风、枪口、机关暗器的微光、激光剑的幽蓝,还有两位红衣新娘的哭喊与怒喝,在狭小的客栈大堂内交织碰撞!
阿楚一手持剑格开劈向杜雪衣的刀锋(那名叫李红袖的第二位新娘刀法竟相当凌厉,震得阿楚手腕微麻),另一只手还不忘稳稳举着直播设备,将这场“双姝夺夫”的武打大戏实时传送出去,嘴里还在飞快地吐槽:“家人们!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!”
“暴雨夜,同福客栈,双倍新娘,双倍快乐…啊呸,双倍麻烦!”
“剧情过于刺激,主播需要速效救心丸!”
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!前排出售瓜子汽水!】
【后来这个姐姐好飒!刀法666!】
【阿楚姐激光剑格挡帅呆了!】
【白小哥别走火啊!你那枪真能打死人的!】
【无双姐姐点她!点她穴道!】
【龙大哥的机关呢?快用啊!】
【秀才呢?快用你的之乎者也感化她们啊!】
【青柠!快推理!到底谁是真新娘?】
【青橙!用你的惊涛骇浪掌分开她们!】
【小贝!内力护体啊!别让客栈塌了!】
弹幕彻底疯狂,各种支招、惊叹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言论刷得飞起。
晏辰此刻也终于从最初的懵圈中回神,他身形灵活地避开一道差点扫到他的刀风,凑到阿楚身边,看着两个打得难解难分的红衣女子,压低声音,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:“阿楚,这什么情况?”
“‘齐云峰’…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?她们…该不会真是找我的吧?”
“我失忆了?还是我爹在外头给我订过我不知道的亲事?”
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一脸“我魅力已经大到能让人顶着暴雨认错夫婿”的费解表情。
“你爹?你爹给你订亲订双份?还买一送一附带生死追杀?”阿楚一边格挡着李红袖愈发凶狠的刀招,一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,“晏小辰同志,你这脑回路是被暴雨淋短路了?”
“清醒点!明显是剧本拿错了!”
就在一片混乱,白敬琪的枪口犹豫着要不要开保险,祝无双和龙傲天配合着试图分开缠斗的两人,佟湘玉心疼地看着被刀风扫到的桌角时——
“够了!”
一声清脆又带着威严的童音响起!
声音不大,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,瞬间压过了大堂内的所有嘈杂。
只见一直安静坐在角落、慢条斯理擦着她那副小小眼镜的吕青柠站了起来。
十岁的女孩,脸上却带着超乎年龄的冷静。
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反射着跳跃的烛光,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混乱的现场,最终定格在两位同样狼狈、同样愤怒、同样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身上。
“真相,只有一个!”吕青柠的声音清晰而稳定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,“你们两位,都自称与‘齐云峰’拜堂成亲。”
“但矛盾的核心在于,你们彼此认为对方是破坏者或冒名者。”
“然而,”她话锋一转,小手指向被阿楚护在身后、瑟瑟发抖的杜雪衣,“这位杜姑娘,口口声声说‘他们’要杀她,她逃出来寻找夫君齐云峰。”
她的手指又指向持刀而立、胸口剧烈起伏、眼神如刀的李红袖,“而这位李姑娘,则指控杜姑娘是‘祸水’,要她还人。”
“那么问题来了——”
吕青柠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扫过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嫁衣款式和材质,最终落在她们腰间悬挂的、同样形制却略有差异的玉佩上。
“——你们拜堂的‘齐云峰’,是同一个人吗?”
“或者说,”她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,“你们两位,是否在同一天、穿着几乎相同的嫁衣、嫁入了同一个地方——扬州的齐府?”
“轰隆!”
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,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大堂内两张同样震惊、同样难以置信的脸!
杜雪衣和李红袖的动作同时僵住了!
杜雪衣停止了啜泣,沾满雨水的睫毛剧烈颤抖着,惊疑不定地看着吕青柠。
李红袖握刀的手也微微一顿,眼中的怒火被一丝愕然取代。
“你…你怎么知道?”杜雪衣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齐府…扬州…”李红袖喃喃重复,英气的眉头紧紧锁起,看着杜雪衣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,而是混杂了震惊和一丝茫然,“你…你也是那天…抬进齐府的花轿?”
“可…可我明明……”
“暴雨倾盆,抬轿的脚夫慌乱,两顶送往不同府邸的花轿在城隍庙前狭窄的巷口相撞。”吕青柠语速平稳,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看透的卷宗,“混乱中,两位新娘被扶错了花轿。”
“一顶本该抬往扬州富商齐府,迎娶杜雪衣杜小姐的花轿,被抬往了边关武将袁铁骨将军府。”
“而另一顶本该抬往将军府,迎娶李红袖李小姐的花轿,则被抬进了齐府的大门。”
“我说得对吗?”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,只有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声和屋内粗重的喘息声。
杜雪衣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软软地瘫坐在地,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,这一次不再是恐惧,而是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醒悟:“是…是了…那天雨好大…轿子晃得厉害…我以为是路不好走…”
“进了洞房,盖头掀开…我看到的人…根本不是画像上的袁将军…是…是齐公子…”
李红袖手中的柳叶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她脸上的愤怒和杀气如同潮水般褪去,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她看着杜雪衣,又看看周围一圈表情各异的人,最后目光落在吕青柠那冷静的小脸上,声音干涩:“我…我进了齐府…盖头掀开…看到的是…是齐家三公子齐云峰…”
“可…可我的庚帖…我该嫁的…明明是袁不屈将军!”
“我以为…以为是她…”她指向杜雪衣,“…是她用了什么手段,顶替了我…”
真相如同冰冷的雨水,浇熄了仇恨的火焰,只剩下两个同样被命运戏弄、在暴雨中挣扎寻路的女子。
她们看着对方,眼神复杂,有怨怼,有不解,但更多的,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。
“额滴神啊…”佟湘玉倒吸一口凉气,手里的金算盘都忘了拨弄,“这…这比戏文里唱的还曲折离奇咧!”
“上错了花轿…嫁错了郎…”
【卧槽!神反转!原来是花轿抬错了!】
【青柠大佬牛逼!(破音)】
【我就说嘛!哪有认老公认错的!原来是阴差阳错!】
【所以杜雪衣本该嫁将军,李红袖本该嫁富商?】
【这剧情绝了!比原版还精彩!】
【两位姐姐好惨!但也好有缘分啊!】
【所以她们要找的夫君都不是晏老板?】
【晏老板:虚惊一场,保住清白!】
弹幕瞬间被“青柠大佬牛逼”和各种惊叹号刷屏。
“啧啧啧,”阿楚手腕一抖,收回了激光剑,那幽蓝的光芒倏地消失。
她走到晏辰身边,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捅了捅他的腰,促狭地眨眨眼,“听见没,晏小辰?你的‘原配夫人们’找错门了。”
“白瞎了本姑娘刚才差点为你‘守身如玉’、拔剑相向的英勇形象。”
她故意把“守身如玉”几个字咬得特别重。
晏辰顺势一把搂住她的腰,把她往怀里带了带,下巴搁在她头顶,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夸张:“吓死为夫了!差点就莫名其妙多了两房媳妇,这齐人之福,我可消受不起。”
“还是我家阿楚好,又美又飒,激光剑耍得贼溜,安全感爆棚!”
他低头飞快地在阿楚额头啄了一下。
“德行!”阿楚嘴上嫌弃,脸上却绷不住笑意,用手背擦了擦额头,“油嘴滑舌,跟抹了蜜似的。”
铁蛋不知何时已经溜达到傻妞身边,用他那标志性的、带着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开始“翻译”弹幕:“哎呀妈呀,老妹儿你看,这帮家人们都刷疯了!”
“‘青柠大佬牛逼’刷屏了都!还有人说这剧情整得,比那《上错花轿嫁对郎》还带劲!老妹儿你说是不?”
他撞了撞傻妞的肩膀。
傻妞正专注地看着大堂中央两位失魂落魄的新娘,圆圆的脸上满是同情,闻言下意识地点头,用清脆的川普应和:“就是噻!好造孽哦!”
“淋得跟落汤鸡一样,还打了一架,饿惨了嘛!”
她说着,转身就往厨房跑,“大嘴哥!整点热乎的姜汤和吃的噻!莫把两个新娘子整感冒喽!”
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,连连应声:“好嘞好嘞!马上!热汤热面管够!包暖和!”
他麻利地缩回去忙活了。
气氛似乎正要朝着温馨和解的方向发展。
“慢着!”
一声带着刻意拔高、努力营造威严的嗓音响起。
只见邢育森邢捕头挺着他那微凸的将军肚,一手按着腰间的破刀,一手捋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,迈着官步,从角落里踱了出来。
燕小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手按在刀柄上,紧张地瞪着两位新娘。
邢捕头走到大堂中央,清了清嗓子,努力摆出威严的架势,目光在杜雪衣和李红袖之间扫视:“二位姑娘,这花轿抬错了,是造化弄人,本捕头深表同情。”
“但是!”他话锋陡然一转,变得严厉起来,“这并不能解释,为何李红袖姑娘要持刀追杀杜雪衣姑娘!”
“光天化日…呃,暴雨黑夜之下,持械行凶,这可是重罪!”
“还有,杜姑娘方才说‘他们要杀你’,这个‘他们’,又是何人?嗯?”
他一边说,那双精明的三角眼一边滴溜溜地转,显然是想在这离奇事件里挖出点能邀功请赏的“大案要案”。
杜雪衣被邢捕头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往阿楚身后缩了缩,小声道:“我…我不知道具体是谁…我在齐府…无意中听到…听到齐老夫人和管家密谈…”
“说…说袁将军送来的聘礼…来路…来路不正…像是…像是官库失窃的贡品…”
“他们怕事情败露…想…想除掉我这个‘意外’嫁进去的知情人灭口…”
“贡品?!”邢捕头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,呼吸都急促起来,连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,充满了狂喜,“此话当真?!”
“杜姑娘,你可有证据?聘礼何在?!”
李红袖此刻也冷静了不少,她捡起地上的柳叶刀,但没有再做出攻击姿态,而是皱着眉接口道:“我也听到些风声。”
“我错嫁入齐府后,齐三公子…齐云峰待我尚可,但他身体孱弱,府中事务多由其祖母齐老夫人把持。”
“我曾偶然见老夫人心腹出入城西‘永昌当铺’,行迹鬼祟。”
“后来府中下人嚼舌根,隐约提到当铺似乎与一些来路不明的贵重物品有关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杜雪衣,“我追杀你,是因我收到密信,说你是齐府派来迷惑袁将军、意图侵吞聘礼的细作!”
“那密信…落款是‘永昌’。”
“永昌当铺?!”邢育森激动得胡子都在抖,猛地一拍大腿(拍到了自己大腿肉,疼得龇牙咧嘴),“哎呀!这就对上号了!”
“小六!快!快记下!重大线索!城西永昌当铺!涉嫌销赃官库贡品!”
“这案子要是破喽,咱俩升官发财…咳咳,为民除害,指日可待啊!”
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破获惊天大案、受到嘉奖的风光场面。
燕小六立刻挺直腰板,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和一根秃毛笔,用口水舔了舔笔尖,紧张地记录:“永…永昌当铺…贡品…销赃…明白咧师父!”
【邢捕头这职业病犯了!眼睛都放绿光了!】
【升官发财梦启动!】
【永昌当铺?感觉有猫腻!】
【密信栽赃?这当铺老板心够黑的啊!】
【所以是当铺老板想灭口杜雪衣,还挑拨李红袖追杀她?一石二鸟?】
【青柠大佬快分析分析!】
弹幕再次被案情分析占据。
吕青柠的小眉头也锁紧了,她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:“如此看来,关键点在于永昌当铺和那份作为聘礼的‘贡品’。”
“杜姑娘只是无意听到,并无实证。”
“李姑娘也只是看到行迹鬼祟和收到栽赃密信。”
“当铺老板才是幕后黑手,既想处理掉可能知晓贡品来源的杜姑娘,又想利用李姑娘的武力借刀杀人,同时还能搅乱齐袁两府,方便他浑水摸鱼。”
“对头!”阿楚打了个响指,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,“家人们!破案时刻到了!咱这直播间,今天就得客串一回《大明提刑官》!”
“铁蛋!”
“在呢,老板娘!”铁蛋立刻应声,胸膛一挺,像个等待指令的士兵。
“干活了!”阿楚手一挥,“调出扬州城地图,重点标注城西永昌当铺位置及周边环境!”
“傻妞,启动广域生命探测和能量扫描,给我看看这当铺里现在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‘猫腻’!顺便看看有没有埋伏啥的!”
“要得!”傻妞脆生生应道,双眼瞬间亮起淡淡的蓝光,无形的探测波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。
铁蛋则伸出手指,在虚空中快速点划了几下。
一道清晰的、泛着微光的扬州城三维全息地图瞬间投射在大堂中央的空地上,纤毫毕现。
街道、房屋、河流清晰无比,其中城西一处标着“永昌当铺”的建筑被高亮显示出来,旁边还列出了建筑结构简图。
“嚯!高科技啊!”白展堂看得啧啧称奇,凑近了仔细瞧,“这可比六扇门那破地图强多了!”
“小爷我看看!”白敬琪也挤过来,好奇地用手去戳那全息影像,手指却穿了过去,引得他“哗擦”一声。
【卧槽!全息地图!太酷炫了!】
【傻妞牌人形雷达启动!】
【铁蛋哥这手虚空操作帅呆了!】
【这配置!六扇门看了得哭!】
【求问当铺老板心理阴影面积!】
弹幕再次被高科技震撼。
就在众人围着全息地图,邢捕头摩拳擦掌准备带人去“永昌当铺”抓人立功之时——
一直闭目凝神进行广域扫描的傻妞,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猛地睁开!
圆圆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,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骇然!
她猛地转向阿楚和晏辰,清脆的川普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带上了尖锐的变调:“老板娘!老板!糟喽!糟大喽!”
“探测到高能反应!就在…就在我们屋顶!有…有东西!好多!好重!”
“能量读数…是…是火药!起码有三十斤噻!分布在整个屋顶!”
“引线…引线是湿的,但…但好像有东西在烘烤它!温度在升高!要爆喽!快跑噻——!”
“轰——!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傻妞那撕心裂肺的尖叫,一声震耳欲聋、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恐怖巨响,毫无征兆地、极其突兀地从客栈的屋顶上方猛烈炸开!
那不是一道惊雷!
那是火药被瞬间引爆的、毁灭性的咆哮!
整个同福客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,然后狂暴地摇晃、撕扯!
屋顶的瓦片、椽子在爆炸的冲击波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轻易掀飞、粉碎!
巨大的木梁带着燃烧的火焰和滚滚浓烟,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,朝着下方惊骇欲绝的人群当头砸落!
墙壁在呻吟,灰尘和碎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!
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灼热、呛人的硝烟味和木屑粉尘,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堂!
“小心!”
“快躲开!”
“额滴客栈啊——!”
“哗擦!”
“放着我来!”
“趴下——!”
各种惊叫、怒吼、绝望的呼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建筑崩塌的巨响中交织在一起,混乱到了极点!
阿楚在爆炸响起的瞬间,只来得及将离她最近的晏辰和杜雪衣狠狠扑倒在地,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们。
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气血翻涌,耳中嗡嗡作响,眼前全是飞溅的尘土和火星。
晏辰在倒地瞬间,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死死护住阿楚的头颈。
铁蛋和傻妞反应最为神速!
在傻妞尖叫示警的刹那,两人身上的仿生皮肤瞬间泛起金属的光泽,进入高强度防御模式。
铁蛋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盾牌,猛地张开双臂,将旁边的小贝、青柠、青橙和白敬琪护在身下,硬抗住了一块砸落的燃烧横梁!
沉重的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,铁蛋的身体晃了晃,脚下的地砖碎裂,但他纹丝不动!
傻妞则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残影,以非人的速度在崩塌的空间中穿梭,将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佟湘玉、白展堂、吕秀才和郭芙蓉猛地推开,同时双手掌心射出两道柔和的能量光束,撑住了一片即将塌陷的屋顶!
祝无双和龙傲天配合默契,无双施展轻功,灵巧地避开坠物,同时双手连弹,指风精准地击飞较小的碎木瓦砾。
龙傲天手中的机关部件瞬间弹出,在空中展开成几张带着吸附力的金属丝网,兜住了几块较大的、燃烧着砸向李大嘴和邢捕头燕小六方向的碎片!
李红袖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本能和反应速度!
爆炸声起,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就地翻滚,避开了主塌陷区,同时顺手拽了一把离她不远、吓呆了的莫小贝。
手中柳叶刀挽起一片刀光,将几块飞溅过来的、带着火焰的碎片劈开!
时间仿佛被拉长,又在瞬间恢复流速。
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和最初的恐怖崩塌终于过去,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、断裂结构的呻吟声、以及人们惊魂未定的咳嗽和痛呼声。
大堂已是一片狼藉。
屋顶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,暴雨毫无遮挡地倾泻而入,浇在燃烧的木头上,发出滋滋的声音,腾起大股白烟。
月光和残余的火光交织,照亮了弥漫的硝烟和粉尘。
桌椅板凳东倒西歪,碎裂一地。
到处都是瓦砾、碎木和泥水。
“咳咳咳…阿楚!晏辰!你们怎么样?”佟湘玉被傻妞推开,摔在相对安全的角落,灰头土脸,发髻散乱,顾不上心疼客栈,嘶声喊道。
“没事!掌柜的!”阿楚的声音从一堆碎木下传来,有些闷,但中气十足。
她和晏辰、杜雪衣从地上爬起来,三人都是满身尘土,狼狈不堪,但看上去没有严重外伤。
晏辰紧张地检查着阿楚的手臂和后背,确认她只是擦伤。
“铁蛋!傻妞!”阿楚焦急地看向那两处。
“老板娘!俺没事!结实着呢!”铁蛋瓮声瓮气地回答,他缓缓直起身,被他护在身下的几个孩子惊魂未定,但都完好无损。
他肩头那块被燃烧横梁砸中的位置,仿生皮肤焦黑了一片,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骨骼,正冒着丝丝白烟。
他活动了一下肩膀,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,咧嘴一笑,露出大白牙,“小意思!就是这新做的皮肤涂层又得返厂了。”
“我也莫得事!”傻妞的身影从一片烟尘中显现出来,她刚收回撑住屋顶的能量光束,小脸被烟熏得有点黑,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,“就是能量消耗有点大噻,老板,回头得充个电!”
“小贝?青柠?青橙?敬琪?”郭芙蓉的声音带着哭腔,在废墟中寻找。
“娘!我们没事!铁蛋叔护着我们呢!”吕青柠的声音响起,她扶了扶歪掉的眼镜,小脸上带着惊魂未定,但更多的是冷静的观察。
吕青橙紧紧抓着姐姐的手,小脸煞白。
白敬琪则是一脸后怕,紧紧攥着他的左轮枪,枪管都有些烫手了。
“芙妹!无双!展堂!秀才!大嘴!”白展堂一边咳嗽一边清点着人数,看到大家都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来,虽然个个灰头土脸,有的还挂了彩(比如邢捕头额角被飞石擦破,燕小六崴了脚),但万幸无人重伤或死亡,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“额滴神啊…额滴同福客栈啊…”佟湘玉看着眼前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大堂,看着那破开大洞、灌入暴雨的屋顶,终于忍不住,一屁股坐倒在湿漉漉的废墟里,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,“这…这还让不让人活咧!”
“刚修好的屋顶!刚置办的桌椅!额滴银子啊…呜呜呜…”
巨大的悲痛笼罩着她。
这客栈是她的心血,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,如今却在眼前毁于一旦。
“掌柜的…”众人看着佟湘玉痛哭,心里也都不是滋味。
连一向跳脱的阿楚和晏辰,此刻也沉默了下来。
李红袖和杜雪衣互相搀扶着站起来,看着眼前因她们带来的线索而引发的灾难性后果,看着痛哭的佟湘玉和一片狼藉的客栈,脸上充满了愧疚和茫然。
她们千里迢迢,一个为了求生,一个为了“寻仇”,却最终连累了这些无辜的人。
“是…是永昌当铺的人…”李红袖咬着嘴唇,眼中充满了愤怒和自责,“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们知道太多…想…想把我们和知情人一起灭口…”
“对不起…真的对不起…”杜雪衣泪流满面,对着佟湘玉和其他人深深鞠躬。
就在这时,一直凝神盯着爆炸后屋顶破洞方向、双眼蓝光闪烁进行深度扫描的傻妞,突然又“咦”了一声,带着一丝疑惑。
“老板娘,老板,有新发现噻!”傻妞指着那被炸开、还冒着烟和火星的屋顶豁口边缘,一根烧得焦黑、扭曲断裂的巨大主梁,“能量残留分析显示…引爆点不止一个,但主要火药都集中捆绑在这根主梁和旁边几根承重的椽子上。”
“但是,”她顿了顿,小脸皱了起来,“好奇怪哦,在这些火药包裹的最里面…探测到非常微弱的、被保护得很好的…生物信号?”
“还有…金属?像是…一个小盒子?埋在火药堆最中心的位置?”
“盒子?”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。
谁会在精心布置、足以炸塌屋顶的致命火药里,特意保护一个小盒子?
“铁蛋!”晏辰当机立断,“上去看看!小心点!”
“得令!”铁蛋应了一声,双腿微屈,强大的仿生肌肉瞬间爆发,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,轻松跃过数米高度,稳稳地落在了那根摇摇欲坠、还在燃烧的焦黑主梁上。
他无视了灼热和呛人的烟雾,金属手臂直接插入焦黑的木头和残留的火药碎屑中,精准地摸索着。
片刻,他手臂猛地一抽,从废墟深处掏出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个巴掌大小、通体漆黑、材质非金非木的盒子。
盒子表面布满了古朴繁复的云雷纹,在火光和月光的映照下,隐隐流动着幽暗的光泽,透着一股神秘和邪异。
最诡异的是,如此剧烈的爆炸,盒子表面竟然只有一些熏黑的痕迹,连一丝变形都没有!
更令人心悸的是,盒子入手冰冷刺骨,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,与周围灼热的废墟形成了诡异的反差。
铁蛋拿着盒子,从高处一跃而下,稳稳落在阿楚和晏辰面前,将盒子递了过去:“老板娘,老板,就这玩意儿。”
“贼结实,贼冰手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神秘的黑盒子上。
它静静地躺在晏辰摊开的手掌中,散发着不祥的寒气。
“这…这是什么东西?”吕秀才凑近了些,扶了扶眼镜,想看得更清楚,却被那盒子透出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哆嗦。
“感觉…不太对劲。”白展堂眉头紧锁,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。
阿楚皱着眉,没有贸然去碰盒子,而是看向傻妞:“傻妞,深度扫描!分析材质和内部结构!小心点!”
傻妞点点头,眼中蓝光再次亮起,更加凝实,仔细地扫描着黑盒。
几秒钟后,她的小脸变得异常严肃:“老板娘…扫描受阻噻!这盒子外层有很强的能量屏蔽!”
“只能穿透一点点…里面…里面好像有液体?还有…还有活的东西!非常微小…但…但生命信号很诡异!”
“而且…”她突然指向盒子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、如同泪滴形状的凹陷,“这个位置!温度残留显示,爆炸前…这里被滴过东西!”
“是…是蜡烛油!凝固的龙凤喜烛的蜡油!”
龙凤喜烛的蜡油?!
所有人的目光,唰地一下,齐刷刷地转向了李红袖和杜雪衣——她们身上那同样被爆炸弄得污损不堪、却依旧刺眼的大红嫁衣!
杜雪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身体摇摇欲坠。
李红袖也猛地握紧了拳头。
“蜡油…泪滴…”吕青柠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,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,“难道…这火药机关启动的关键…不是引线被烘烤?”
“而是…需要新婚之夜,龙凤喜烛燃烧滴落的蜡油,恰好滴入这个特定的‘泪滴’凹槽,作为某种…激活的媒介?”
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!
“天爷啊!”佟湘玉的哭声都吓停了,惊恐地看着那个黑盒子,“这…这得多毒的心肠!”
“在新婚夫妇的洞房花烛夜,用象征喜庆团圆的龙凤烛泪…来引爆炸药?”
“这是…这是要新人魂断合卺酒,命丧锦帐中啊!太歹毒了!”
【卧槽!用烛泪启动爆炸?这操作太阴间了!】
【鸡皮疙瘩起来了!这得多大的仇?】
【所以目标根本不是客栈?是带着这嫁衣线索的新娘?】
【永昌当铺老板?还是…齐府那个老夫人?】
【黑盒子里是啥?活物?蛊虫?】
【感觉这案子水好深!头皮发麻!】
弹幕也被这阴毒的设定惊到了。
李红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她猛地看向杜雪衣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后怕:“杜雪衣!你…你在齐府,可曾…可曾见过这样的盒子?”
“或者…听那老毒妇提到过什么…以烛泪为引的…东西?”
杜雪衣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:“我…我不知道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”
“洞房那晚…红烛…红烛燃了一夜…烛泪…烛泪滴了好多…”
“我…我若是知道…我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一想到自己可能就在这样阴毒的杀局中睡了一晚,巨大的后怕让她几乎窒息。
“不是齐老夫人。”一直沉默观察的吕青柠突然开口,声音冷静得可怕。
她指着黑盒子云雷纹中一个极其细微、如同梅花烙的印记,“看这里。”
“这个印记,我在李大嘴叔叔的账本上见过一次——那是扬州‘永昌当铺’处理特殊‘死当’物品时,留下的暗记!”
真相的碎片瞬间拼合!
“永昌当铺!”邢育森再次跳了起来,这次是真的又惊又怒,“又是他!这黑心肝的贼厮!”
“不仅销赃贡品,还敢布置如此阴毒的火药机关谋害人命!”
“小六!快!快召集人马…呃…”
他喊到一半,才想起自己是在七侠镇,手下只有燕小六一个兵,顿时有点蔫了。
“师父!我的唢呐!”燕小六突然想起了什么,手忙脚乱地在湿漉漉的废墟里扒拉起来,“召集人马得吹集结号啊!”
众人:“……”
阿楚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客栈,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,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寒气的黑盒子,又看了看直播设备上依旧在疯狂滚动的弹幕,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。
她深吸一口气,那混杂着硝烟、雨水和尘土气息的空气似乎给了她力量。
“行了!哭也没用,嚎也没用!”阿楚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家人们也看到了,这永昌当铺的老板,心肝都黑透了!”
“销赃、栽赃、灭口,现在还玩上阴间科技了!不把他揪出来,天理难容!”
她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佟湘玉身上:“掌柜的,别哭了!眼泪换不回屋顶!”
“咱得让那黑心肝的加倍赔!连本带利!”
她又看向李红袖和杜雪衣,语气缓和了些,但依旧带着锋芒:“还有你们俩,花轿抬错了是老天爷开玩笑,但被人当枪使、差点连命都搭进去,这账,得算清楚吧?”
最后,她的视线回到晏辰和铁蛋傻妞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又无比自信的弧度:“晏小辰,铁蛋,傻妞!抄家伙!”
“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,咱得去城西,给那位‘永昌’大老板,送一份‘温暖人心’的‘午夜惊喜’!”
“顺便,”她掂了掂手里那个冰冷的黑盒子,“把这‘惊喜大礼包’的源头,给他好好‘物归原主’!”
晏辰默契地一笑,手腕一翻,一把造型更加精悍、闪烁着幽蓝色能量流光的短枪出现在他手中:“乐意奉陪。正好试试新家伙的威力。”
他眼中也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。
铁蛋活动了一下筋骨,发出咔吧咔吧的金属轻响,咧嘴露出一个充满力量感的笑容:“老板娘指哪打哪!正好活动活动筋骨!”
傻妞也握紧了小拳头,用力点头:“要得!让他晓得厉害!”
李红袖二话不说,捡起地上的柳叶刀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:“我跟你们去!这笔账,我亲自跟他算!”
杜雪衣虽然害怕得脸色依旧苍白,但也鼓起勇气站到了李红袖身边,用力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我们!”白展堂、祝无双、龙傲天、莫小贝、甚至吕秀才和郭芙蓉都站了出来,连白敬琪都握紧了他的左轮枪,吕青柠则推了推眼镜,小脸上满是冷静的分析欲。
“哗擦!小爷我的枪早就饥渴难耐了!”白敬琪努力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。
“真相,需要更多的线索!”吕青柠补充道。
佟湘玉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,再看看破败的客栈,猛地一抹脸上的泪水和灰尘,一咬牙,扶着柜台站了起来:“好!去!给额狠狠地收拾那个黑心肝的!”
“让他赔!赔得倾家荡产!”
“额…额给你们守着家!”
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废墟,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。
“额…额也去!”邢育森一看这架势,生怕功劳全被别人抢了,连忙拉着龇牙咧嘴揉脚的燕小六,“小六!快!快吹…吹那个冲锋号!给大伙儿助威!”
燕小六慌忙把好不容易从泥水里扒拉出来的唢呐塞进嘴里,鼓足腮帮子,用力一吹——
“嘟——呜——噗!”
一个极其怪异、如同漏气般的杂音在雨夜中响起。
众人:“……”
【哈哈哈哈!小六这唢呐绝了!】
【气氛破坏者!】
【邢捕头:带不动,真的带不动!】
【同福客栈拆迁队集结完毕!目标:永昌当铺!】
【冲啊!为民除害!为掌柜的讨债!】
【黑盒子里的秘密也要揭开啊!】
【直播别停!家人们等着看午夜惊魂(物理)!】
弹幕瞬间被燕小六的唢呐杂音和众人的出征宣言点燃。
阿楚看着斗志昂扬的伙伴们,感受着晏辰站在身边的坚定,最后瞥了一眼直播设备上那满屏的“加油”和“冲鸭”,咧嘴一笑,露出一排小白牙,在废墟和火光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耀眼。
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激光剑,幽蓝的光芒划破雨夜的黑暗:“同福拆迁办!出发!”
暴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。
厚重的乌云散开,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和漫天璀璨的星斗。
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,温柔地洒落在七侠镇湿漉漉的街道和屋脊上,洗刷着方才的混乱与阴霾。
永昌当铺那扇厚重、包着铁皮的大门,此刻像被攻城锤砸过一般,扭曲变形地洞开着。
门内,一片狼藉。
破碎的柜台、翻倒的货架、散落一地的真假难辨的古董碎片,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“高效”的“拜访”。
当铺的胖老板,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墙角,鼻青脸肿,身上的绸缎衣裳沾满了灰尘和脚印,瑟瑟发抖地看着围在他面前的一圈煞星。
他精心布置的火药机关,在铁蛋那不讲道理的金属身躯和傻妞的能量屏障面前,连个响动都没能折腾出来就被拆成了零件。
他重金聘请的几个护院打手,此刻也和他一样,堆在不远处哼哼唧唧。
晏辰抛玩着手中那个从当铺密室深处搜出来的、与屋顶黑盒子同款、但体积更大的云雷纹金属匣子,里面装满了各种巧夺天工、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,显然都是赃物。
阿楚则拿着一本厚厚的、记录着无数见不得光交易的账册,随意地翻着,啧啧有声。
“啧啧,老小子,挺会玩啊?”阿楚用账本拍了拍胖老板肿起来的脸颊,力道不重,侮辱性极强,“销赃、放印子钱、设局坑人、还兼职搞恐怖袭击?”
“业务挺广泛嘛!说说,这‘烛泪启爆’的阴间玩意儿,谁给你的灵感?嗯?”
胖老板抖如筛糠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:“女…女侠饶命!大侠饶命!”
“小的…小的也是受人指使啊!那黑匣子…是…是一个神秘人寄卖的‘死当’!”
“说…说只要在特定位置滴入新婚红烛的蜡泪…就能…就能启动里面的‘冰魄蛊’…让…让目标无声无息…死于‘寒症’…”
“我…我一时鬼迷心窍…就…就想用在那些追债太紧的…还有像杜小姐这样知道太多的…”
他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,恐惧彻底击垮了他。
“冰魄蛊?”吕青柠立刻凑近那个从屋顶取回的小黑盒。
傻妞小心翼翼地用能量束切开盒子一角(盒子异常坚硬,费了点劲),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只见盒子内壁凝结着厚厚的白霜,中心一个小小的凹槽里,静静地躺着几粒比米粒还小、晶莹剔透如同冰晶、还在微微蠕动的小虫!
“嘶…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下意识地退后一步。
用烛泪激活如此阴寒歹毒的蛊虫?
这心思之毒,令人发指!
“那指使你的人呢?长什么样?”李红袖柳叶刀一横,刀尖抵在胖老板的肥肉上,声音冰冷。
“不…不知道!他…他每次来都裹得严严实实!”
“声音…声音也怪怪的…像…像磨砂划过石头…”
胖老板吓得魂飞魄散。
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。
“行了,别嚎了。”邢育森此刻终于找回了捕头的威风,挺着肚子,指挥着闻讯赶来的几个镇上临时召集的衙役(燕小六在旁边卖力地吹着调子总算准了些的唢呐助威),“人赃并获!铁证如山!”
“小六,把他还有这些赃物、罪证,统统押回衙门大牢!严加看管!”
“本捕头要亲自审讯,深挖幕后黑手!”
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升任六扇门总捕头的锦绣前程。
“得令!”燕小六唢呐吹得更响了。
尘埃落定。
李红袖和杜雪衣看着被押走的当铺老板,看着那些被起获的赃物,心头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。
两人对视一眼,经历了这场生死风波,眼中的怨怼早已被同病相怜的复杂情谊取代。
李红袖走到杜雪衣面前,英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别扭,但还是伸出手:“杜…杜姑娘。”
“之前…是我鲁莽,被人利用。对不住了。”
杜雪衣愣了一下,看着李红袖伸出的手,眼圈又有些发红。
她轻轻握住那只同样经历过风霜的手,摇了摇头:“李…李姐姐快别这么说。”
“若非你…我可能还在齐府懵懂不知,哪天就…我们…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。”
她顿了顿,鼓起勇气,“那…那我们现在…该怎么办?我们的…夫君…”
李红袖眼神一黯,随即又涌起一股决然:“扬州城,我是不会回去了。齐府…不是我的归宿。”
“我想去边关,去找袁不屈将军。无论结果如何,总该当面说个清楚。”
“若他…若他不认这门阴差阳错的婚事,我李红袖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!”
她骨子里的骄傲和刚烈显露无疑。
杜雪衣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:“我…我也要回去。回齐府,找齐公子说个明白!”
“若他…若他介意我曾是袁将军的未婚妻…或者惧怕他祖母…我…我也认了!”
“但我杜雪衣,也要为自己争一个明白!”
她柔弱的外表下,那份属于商贾之女的坚韧也展现了出来。
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。
阿楚收起激光剑,走过去拍了拍两位姑娘的肩膀:“这就对了嘛!自己的路自己选,自己的男人…呃,缘分自己挣!”
“甭管是富商还是将军,合适就处,不合适就散!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恋一枝花?对吧晏小辰?”
晏辰立刻深情款款地接口:“弱水三千,我只取阿楚这一瓢饮!其他人,都是浮云!”
他顺手搂住阿楚的腰。
“噫——肉麻!”阿楚夸张地抖了抖肩膀,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,轻轻捶了他一下。
【好!两位姐姐支棱起来了!】
【李姐姐好飒!去边关!找将军!】
【杜姐姐加油!回齐府要个说法!】
【阿楚姐晏老板又开始了…这波狗粮我干了!】
【邢捕头这次是真立功了!】
【所以幕后神秘人是谁?感觉还有坑?】
【冰魄蛊怎么处理?】
弹幕充满了对两位新娘未来的祝福和对幕后黑手的猜测。
“两位姑娘,”佟湘玉也走了过来,虽然客栈被炸的窟窿还在心头滴血,但此刻看着两个命运坎坷的女子,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心,“你们这一路回去,千里迢迢,盘缠可够?”
“若不嫌弃,额这里还有些…”
她说着就要去摸她那始终不离身的钱袋。
“掌柜的不用了!”李红袖和杜雪衣异口同声地拒绝。
李红袖从怀里(衣服虽然破旧,但内袋似乎保护得很好)掏出一个小布包,打开,里面是几片薄薄的金叶子:“这些年,我也有些积蓄。”
杜雪衣也摘下自己发髻上仅存的一支珍珠簪子:“这个…应该够路费了。”
阿楚眼珠一转,笑嘻嘻地拦住佟湘玉摸钱袋的手:“掌柜的,你的心意她们领了。至于盘缠嘛…”
她朝晏辰使了个眼色。
晏辰会意,从怀里(实际上是随身空间)掏出两个小巧的、如同玉佩般的金属片,递给李红袖和杜雪衣:“这个拿着。不是什么值钱玩意,但里面有定位和简易通讯功能。”
“万一路上遇到麻烦,或者到了地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按一下中间这个凸起,我们这边就能收到信号。”
“江湖路远,多份保障。”
李红袖和杜雪衣看着手中温润精巧、带着奇异流光的“玉佩”,虽然不懂其中原理,但也知道这定是极其珍贵有用的东西,感激地收下:“多谢晏公子,阿楚姑娘!”
“嗨,客气啥!”阿楚摆摆手,“相逢就是缘!以后要是过得不痛快,随时回同福客栈!”
“掌柜的,”她转向佟湘玉,眨了眨眼,“给两位姐姐办个终身免费VIp卡呗?管吃管住那种!”
佟湘玉刚想习惯性地说“额滴银子”,但看着阿楚那促狭的笑脸和两位姑娘期待的眼神,再看看一片狼藉的客栈(想到即将到手的巨额赔偿),一咬牙一跺脚:“成!VIp就VIp!”
“额佟湘玉,说话算话!同福客栈,永远有你们一间房!”
众人皆笑。
月光如水,静静地流淌在七侠镇的街道上,也流淌过同福客栈那残破却依旧挺立着的门楣。
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暴雨夜、阴差阳错的相遇、生死一线的爆炸和一场酣畅淋漓的“拆迁行动”,喧嚣终于渐渐平息。
李红袖和杜雪衣站在客栈门口,换上了佟湘玉找来的干净衣裳(虽然不太合身)。
她们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了她们庇护、帮她们解开谜团、也见证了她们重新选择的地方,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坚定。
“阿楚姑娘,晏公子,佟掌柜,诸位…保重!”李红袖抱拳,声音清朗。
“谢谢大家…谢谢…”杜雪衣深深鞠躬,声音哽咽。
“保重!”众人纷纷挥手告别。
两位红衣女子,不再是为情所困或仓皇逃命的新娘,她们带着新的决心和未知的旅程,转身,各自朝着属于自己的方向——一个向北,去往风沙漫天的边关;一个向南,重返繁华却暗流涌动的扬州城。
她们的身影渐渐融入月光下的长街,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。
【江湖再见!李姐姐杜姐姐!】
【一定要幸福啊!】
【直播结束了吗?不舍得!】
【同福客栈接下来要修屋顶了吧?】
【冰魄蛊怎么办?还有那个神秘人…】
【阿楚姐晏老板接下来干啥?】
弹幕滚动着祝福、不舍和好奇。
阿楚靠在晏辰怀里,看着李红袖和杜雪衣消失的方向,又抬头看了看同福客栈屋顶那个巨大的破洞,月光正毫无阻碍地从那里洒落下来,照在满地的瓦砾上。
“啧,”她咂咂嘴,用胳膊肘捅了捅晏辰,“晏小辰,看来咱们的‘直播历险记’,下一期的主题有了——‘同福客栈灾后重建与神秘黑盒大揭秘’!”
“顺便,”她指了指那个被傻妞用特殊容器封存起来的冰魄蛊小黑盒,“研究研究这‘阴间小可爱’,看看它到底什么来头。”
晏辰低头,在她被月光映亮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,声音温柔带笑:“老板娘说了算。你在哪,历险就在哪。”
“屋顶漏了,正好躺着看星星。”
他抬头,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和漫天星辰,眼神温柔而满足。
铁蛋正吭哧吭哧地搬着一根巨大的断梁,傻妞在旁边用能量光束帮他切割。
白展堂和祝无双在清理碎瓦。
吕秀才一边小心地捡拾着还能用的书籍,一边又开始碎碎念:“‘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’,此劫虽重,然众人同心,其利断金…”。
郭芙蓉一边帮他收拾,一边无奈又宠溺地笑。
白敬琪在给吕青橙展示他擦得锃亮的左轮枪,吕青柠则拿着个小本本,蹲在那被炸毁的屋顶结构旁写写画画,似乎在研究爆炸力学。
莫小贝在帮佟湘玉估算损失,佟湘玉一边听着,一边看着忙碌的众人,看着被月光温柔笼罩的客栈,脸上的愁苦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希望取代。
邢育森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衙役描述自己如何“英明神武、指挥若定”地破获了这桩“惊天大案”,燕小六在旁边卖力地用唢呐给他配着“英明神武”的背景音,只是调子依旧有点飘。
生活一片狼藉,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。
阿楚举起手中的直播设备,镜头扫过这劫后余生、忙碌又温馨的一幕,扫过屋顶那轮巨大的明月,最后定格在漫天璀璨的星河上。
她对着镜头,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:“家人们,今天的‘同福客栈暴雨夜惊魂’特别直播,到此圆满结束!”
“感谢宝宝们的在线吃瓜、激情推理、以及云加油!”
“咱们下期——‘修房顶的黑科技与蛊虫的自我修养’——不见不散!”
“记住,无论命运给你发多烂的牌,都要笑着打出去!”
“同福客栈,永不散场!拜拜了您呐!”
她潇洒地一挥手,结束了直播。
全息投影的弹幕瞬间定格,最后几条清晰地悬浮在月光中:
【泪目!舍不得!】
【下期一定蹲!修屋顶我也看!】
【同福客栈永远的家!】
【江湖路远,直播不断!】
【家人们,晚安好梦!】
月光如水银铺地,温柔地包裹着这座经历风雨却依旧温暖的小小客栈。
星河流转,寂静的七侠镇上空,仿佛还回荡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喧嚣余韵,最终沉淀为屋檐下细碎的忙碌声和一声满足的喟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