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曼的话让沈临和陆然都是一愣。
陆然这才注意到，沈临身后几人手里正抬着个黑色袋子，鼓鼓囊囊的，瞧着颇有分量，不知里面装着什么。
秦曼说这里发生了污染，难道这袋子里装的是污染物？他立刻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临。
沈临却没直接回答，只是朝旁边偏了偏头，沉声道：“去那边说。”
几人从旅馆出来，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。
这时陆然才发现，停车场角落里还停着两辆军用卡车，刚才竟没留意到。
几个士兵正将手里的黑色袋子搬上卡车，袋子碰到车厢板时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沈临把陆然和秦曼带到卡车车尾，开门见山：“你们不是来执行任务的？”
陆然点头，反问：“这里发生污染事件吗？”
“是。”沈临颔首，眉头微蹙，“今天上午接到报告，说服务站有人发生异变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这地方白天就封锁了，你们没看通讯器消息？”
陆然摇头。一整天都在开车寻人，他根本没功夫翻看通讯器。
“我们赶到时，发现是个肢体变异的猎人。”沈临的目光扫过车厢，“具体变异原因还不清楚，得带回去检查才能确定。”
陆然点点头。外城区的污染事件本就归灯塔卫兵管辖，这里发生异变后上报灯塔，确实是常规流程。
而猎人常年在污染区活动，发生变异也算不上稀奇事。
寒风卷过停车场，吹动卡车帆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
秦曼忽然抬头看向旅馆二楼的窗户，那里一片漆黑，只有窗帘缝隙里透出点微弱的光。“封锁后还留着人？”她问。
“有任务或者无法返回的也不能赶出去，临时让待在房间里不能出来。”沈临答得干脆，“你们来做什么？”
“找人。”陆然简洁道，没细说寻找宁臻的事，“没注意封锁消息”
顿了顿他又问，“污染处理干净了么？”
沈临点点头，“污染已经清理干净了。没有精神污染，但是有残留的污染垃圾，注意别碰了。”
“那你们今晚就返回灯塔？”
“嗯，我们收拾完就走。”沈临的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你们先在这住下，注意不要去三楼，那是污染发生地。”
既然灯塔已经处理完污染事件，这事本就与特处中心无关，陆然便没再多想，道了声好后，转身准备去旅馆办理入住。
可他走出两步，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，身后没有脚步声。回头一看，秦曼竟还站在原地。
沈临也准备离开，只是刚转身。
秦曼却突然喊住他：“站住。”
沈临的脚步顿住，声音听不出情绪：“有事？”
秦曼：“这么快就不认识了？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，非要装成陌生人？”
沈临微垂头，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，看不清表情。他没有转身，声音闷在喉咙里：“没有。只是……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陆然心头掀起一阵讶异，原来这两人认识。
陆然并非有意偷听，只是他的耳力本就异于常人。此刻与两人相距不远，即便他们压低了声音，话语里的情绪还是能捕捉到几分。
“你当时不是说要走了吗？”秦曼的声音着些微发颤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，“为什么还留在灯塔？”
“本来是打算走的。”沈临的声音很轻，似乎在叹息，“后来想想，其实在哪里都一样。这里还有我带出来的队友，大家彼此熟悉，反倒踏实些。”
“你骗我。”秦曼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沈临沉默了片刻，才低声道：“没有。”
“你就是骗我，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来这儿，你打算骗到什么时候？”秦曼的气息乱了，陆然甚至能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，明显是生气了。
沈临沉默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长叹一声，才道：“以后不要这么晚出城，污染区不比城里，很危险。”
“你还会关心我危不危险？”秦曼苦笑，眼睛一直盯着沈临的背影。
“保护每个公民的安全，是灯塔守卫的职责。”沈临回答一板一眼。
秦曼没再说话，空气里只剩下风卷过金属的锐响。
陆然见气氛僵持，正想找个由头打破沉默，却见沈临已经快走几步，对着远处等着的那几个士兵扬了扬下巴：“我们走。”
秦曼紧紧攥着衣角，过了片刻也朝着休息处走去。
对此，陆然没有多问，这是人家的私事。
开好房间后，陆然只想赶紧躺下，开了一整天车，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。
刚解开外套扣子，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。
陆然心里一动，凑到猫眼上一看。竟是沈临。
他拉开门，语气带着几分诧异：“沈队长？”
这人怎么会找来？难道是发现自己刚才偷听了？
沈临没提刚才的事，开门见山问道，“你刚才说是来找人的，你要找的人在污染区？”
“不太清楚。”陆然摇摇头，“是秦曼用她的能力追踪过来的。”
“你们不会想进污染区找人吧？”
“别误会。”陆然立刻解释，“我们没打算进去。追踪到这里才发现，目标可能在污染区里。”
沈临的眉头皱起，“别去，你们不经常去污染区，对污染区不熟悉，进去就是送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陆然点头。
沈临点头，便转身要走，可迈出两步又忽然顿住，回头看向陆然，“秦曼有时候性子会有些执拗，你多劝她，不要做危险的事。”
陆然不由得愣住。秦曼身为后勤部的负责人，平日里向来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，从未有过半分失态。
这还是他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。
沈临很快就离开了。
陆然正准备回房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隔壁房间开着的一条门缝。
那是秦曼的房间。
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？刚才沈临的话，她是不是都听见了？
若是这样，倒省了自己再去转达的功夫。
“那个……”陆然斟酌着开口，“秦部长，你刚才应该都听见了吧？”
回应陆然的是一声“砰”的关门声。
声音吓了陆然一跳，他摇摇头，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窗外的风声还在呼啸，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奇怪嘶吼，那是污染区夜晚独有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