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弹琴？”
这时，苏毓好奇地看着墨玄染，脸上倒是有几分兴趣。
正儿八经的古人弹得古琴哎，他还从没见识过。
于是眼睛一亮，看向墨兮寒，“老寒，我想听。”
“.......”
墨兮寒抬脚向前走的动作霎时顿住，嘴角狠狠一抽。
这个......
她有些迟疑，但见自家毓毓兴味盎然，她缓缓点头同意。
只是......希望他听了不会后悔。
或许是预料到结果，墨兮寒并未前往太女府邸，而是带着人来到百味斋常待的房间，揽月阁内。
墨玄染命手下将自己放在马车内的抱听琴取出，一路前往揽月阁。
房间内。
苏毓目露稀奇，上下打量着所谓的抱听琴。
琴身通体乌木镶边，黑得深邃，沉得厚重，隐隐透着岁月沉淀的幽光。
木纹如流水蜿蜒，层层叠叠，细腻入微，在光影下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泽，哪怕不懂，苏毓也看得出，这琴身非寻常老木所能比拟。
琴面平滑如镜，却有肉眼可见的细微冰纹，七根琴弦触手温软，琴头雕作螭首之行，栩栩如生，仿佛随时会腾跃而起.......
一番打量下来，整具琴，自有一股清雅绝尘、贵不可言的气度。
倒是和它主人一般。
听起来，这个太女似乎十分喜好弹琴，且又拥有这般不凡之物，想来，琴艺定然十分高超吧。
苏毓莫名期待起来。
拉着墨兮寒就坐在软榻上洗耳恭听，双眸锃亮。
知晓内幕的墨兮寒抬手扶额，有些不忍心的看着他，张口想说什么，却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将话咽了回去。
转头看向同样兴奋而迫不及待的太女，她更不想说话。
墨玄染并不知道小皇姑此时在想什么。
她朝两人温和一笑，摆好琴案正襟危坐，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，几分期许，仿佛即将开启一场美妙的音乐盛宴。
严肃的态度，令苏毓也不得不认真的支着耳朵听。
手指即将轻触琴弦。
苏毓激动地眨巴着眼。
来了来了，铮铮琴音就要冲向自己耳朵了。
然而。
指尖刚一触弦，幻想中的泠泠清越顷刻破碎。
“铮——”一声，尖锐得像是有人用砂纸猛地划拉钢板，‘滋滋——啦啦——’带着一种被强行刮擦的刺痛感，猝不及防地刺进耳膜。
难受的浑身在打冷颤。
苏毓身心抖了抖，一瞬呆若木鸡。
结果那人似乎并未察觉，还在认真地调弦，手指拨弄间，发出“嘁嘁喳喳”的干涩声，毫无韵律可言。
忍了忍，苏毓皱眉看向身旁、安静慵懒靠在软榻上的人，正要感慨都这样了，老寒居然岿然不动，果真厉害。
不想，墨兮寒勾唇一笑，微微偏头示意他看向自己的耳朵。
苏毓傻眼。
没想到她早早就用棉花将耳朵堵住。
难怪这么淡定。
联想到之前自己说想听时，她一脸的欲言又止，他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
心情难以言表，苏毓僵硬着转头的功夫，耳朵被一双温热的手给捂住，倒是隔绝了一部分声音。
深深吸一口气，他轻轻将耳朵上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中，摇头示意自己没事。
但.......
狼藉的声音还在继续，且，越听，越难受。
时而‘嘣’的一声，像是用力过猛；时而嗡嗡作响，仿佛濒死的兽在低吼；时而‘咚’一声，嗯......可以听出是指甲刮在木头上。
杂乱无章！难听得头皮发麻！
苏毓听得一脸麻木，默默将手中老寒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。
算了......还是不为难自己耳朵得好。
她们俩对视一眼，皆沉默不语，而后齐刷刷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墨玄染，眉头越皱越紧，却又带着几分佩服。
苏毓想，要论厉害，简直非太女莫属。
毕竟，面对这种魔音绕耳，居然还能面不改色，完全身心投入，无法自拔，又怎么不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呢？
.......难怪叫抱听。
果真，不好听！
不多时，一曲终了，琴声终于停止。
墨玄染意犹未尽地抹了抹额角的汗，自以为弹奏了一曲动人心弦的琴音，浑然不觉的伸长脖子，望向墨兮寒目露殷切，“小皇姑，怎么样？侄女是不是进步很多？”
说完又看向苏毓，轻声慢笑，“小姑父，你觉得怎么样？好听吗？”
苏毓、墨兮寒：“........”
看着捂住的耳朵，你觉得呢？
然而对方眼神认真又期待。
“......”
苏毓不好意思打击她，想着评价应该委婉些，于是轻咳一声，“弹得很好，就是耳朵可能不喜欢听。”
“嗯.......可以再接再厉......”
下次，你不妨换个听众试试，万一就遇上知音了呢。
“啊？”墨玄染闻言，笑意僵在脸上，却又抱着希冀地看向小皇姑。
墨兮寒拥着毓毓起身，路过她身旁时，叹息着拍她肩膀，语重心长道：“小四啊，听姑的，人不行，咱该停就停。”
“真的，不要太过为难自己，和别人的耳朵。”
说罢，两人面无表情地大步往外走。
墨玄染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挽留，却见那两人走得更快了。
霎时间，整个人神情恍恍惚惚，不由自我怀疑，她弹的真有那么差吗？
扭头看着自己的爱琴，深深陷入纠结中。
......
耳朵终于还是保住了。
苏毓心下不得不再次感慨，老寒家，果然都是有点子奇葩功夫在身的。
且还都有一个共同点。
自信，相当自信！
阳光正好，暖意洋洋。
街道上人头攒动，叫卖声、谈笑声、铜铃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交响曲。
一男一女两道气质清贵、容貌不凡的人穿梭于其中。
人群拥挤，男子东瞅瞅西瞧瞧，被身旁的女子一手护着，小心翼翼地避过迎面而来的行人。
“老寒，那个糖炒栗子好吃。”苏毓指着一处摊子，兴奋地急吼吼，拉着墨兮寒就跑。
“嗯，买。”
墨兮寒看着他发亮的眸子，笑着从怀中拿出银钱给小贩。
接过糖炒栗子，两人继续往前走。
苏毓时不时丢一颗在嘴里，偶尔扭头喂一颗给墨兮寒。
身后，杜溪和玖音、颜笙几人不远不近地跟着，两位男子眼中亦是兴奋异常。
毕竟，公子在吃的同时也没忘记投喂他们，两人跟个松鼠似得吃的不亦乐乎。
杜溪不怎么喜欢吃这些，便自动抱着主子给苏主子买下的吃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