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一坐在一家小馆子里,喝了口冰粉,看着正掰开这麻辣兔头下巴的王长老问道:“王峰?你从哪找到的这家小店?”
老王停下啃肉的脸,“怎么样?兄弟,这地方正宗吧?就这馆子不比你去的什么安远楼啥的差!”
看着一脸辣椒油的老王,吕一伸了个大拇指。“王峰,今天的比试看了吧?高阳宗确实是南浦豪门,底蕴深厚。不费吹灰之力战胜细柳门,尤其那对儿兄弟,雷灵根那对,太厉害了!全程火花带闪电。”
老王抱着兔头轻叱一声,“吊毛长得比眉毛晚,长得却比眉毛长。”
吕一觉得老王这话糙理不糙,“王峰,你觉得咱们玄天宗怎么样?”
老王放下兔头,喝了口酒。
“兄弟,我和你不太一样,你愿意满世界跑。老哥我没那么大志向,在咱玄天宗当个峰主。人模狗样,挺好的。”
老王把玩着酒杯,“我十五岁入宗门,修炼二十年筑基,这么多年一直卡在筑基。当年的豪情壮志都烟消云散了。人这一辈子,就像个笑话。在你最想做些什么的时候,老天他操磨你,用各种阴差阳错阻止你,当你已经放弃了,无所谓了。它又轻易地赐予你。”
老王愁苦地叹了口气,“我都是一个一百多岁的糟老头了,你再给我个拨浪鼓有什么意义呢?”
吕一倒了杯酒,“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”
老王听了此话,十分共情,一仰头,又喝了一杯。
吕一再看时老王眼里都泛光了。
老王沉声说:“所以,我看透了。我就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峰主。等寿元将尽,找个山洞闭个死关,聊此一生。”
吕一和老王碰了一下,“能如此也是不错。”
老王却满脸纠结,“兄弟,哥劝你一句,凡事多为自己考虑一下,宗门的事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。”
吕一苦笑:“王峰,就怕是你想安稳却不让你安稳!树欲静而风不止。”
老王如遭雷击,他有一个大秘密。
他和王劲三都是高阳宗王家的子弟,从小被安插到玄天宗,为的是得到玄天宗的至高传承,甚至成为玄天宗的宗主,完全掌握玄天宗。
这是王家的一个百年布局,先是在当年的王家子弟中优中选优地选中了他们,抹平了他们的家族印记。费尽心力把他们安插在玄天宗。
他们兄弟二人在举目无亲的兵州玄天宗一路摸爬滚打,当上了峰主,兄弟王劲三还是玄天宗四大长老之一的天玑长老。可以说,他们一步步朝着既定目标前进。多少个夜里,兄弟二人互相鼓励扶持,想象着成功后的喜悦。
然而,事情到此为止了。兄弟俩再无寸进,成了千年峰主。玄天宗也不再有什么变化;王家也不再有任何指示。仿佛被遗忘了一样,被宗门遗忘、被家族遗忘、被世界遗忘。
在漫长的等待中,老王怀疑过、否定过。他甚至觉得当年被选来卧底就是最大的阳谋,是瓦解他们一支在王家的地位,把他们排挤出权力中心。
事实也是如此,同时期的王家人,那些天赋不如他们的在家族的支持下,已经元婴、金丹了。而自己这一支却因为这该死的任务不得不消失在众人视野,淡出权力圈。而当年被族人誉为王氏双璧的他们因为玄天宗的势微,修为卡在筑基不能进步。和王家子弟已是有了天堑般的差距,甚至还不如个后辈。即便,这次的行动成功,他兄弟二人又怎么可能被王家认可呢?弃子罢了!
这些话既像是自己的心里话,又像是有个人对自己说。老王分不清了,但他确定的是事实如此,到了他做决断的时候了,“三儿和我不一样,他还沉浸在对家族的幻想里不能自拔。”
老王留下两块灵石,起身就走。听见吕一喊了句什么,便道:“你在此慢慢吃,我有事找宗主。”
吕一喝了口冰粉,在玉简中记录:镜花水月可以不动用灵力,更隐蔽和有效的侵入识海,但更需要氛围感的配合。
殷破败从暗处转了出来,把灵石和韩会长的消息一同交给吕一。
“师父,王长老这样子没问题么?”
“我也说不准,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,目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催眠状态,也没有从催眠状态中脱离出来。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何时进入的状态,所以也不知道如何把他唤醒。”
吕一思索了一下,“你跟过去,看看情况。”